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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使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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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昭下意识地把自己裹得更紧,神情紧张地质问他:“你怎么从窗子跳进来了?好歹应该让人通报一声,从正门进来吧?本宫还以为是有刺客呢!”
顾夜寒森冷蔑视的目光在陈昭身上扫了一圈,冷然地道:“公主殿下莫不是脑子生病了?这个时辰,宫门已经关闭,臣若是从正门进来,怕不是下一刻便要被龙禁卫的人拿下了。”
陈昭听懂他话中意味,更加不悦:“既知如此,那你为何失约,等到现在才来?堂堂国公爷,连何谓守时守信都不懂吗?”
顾夜寒:“……”
他突然非常后悔走这一趟。
这个既蠢又顽劣的公主,能有什么“要事”与他说?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等!”
幸好陈昭及时反应过来,她动作迅速地披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急切地伸手去拉顾夜寒。
顾夜寒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被人近身,他动作灵巧地侧了侧身子,让陈昭扑了个空。
陈昭被身上披着的被子绊倒,狼狈地摔到地上。
纵使陈昭修养好,又能屈能伸,此时也不禁有些恼羞成怒。
她趴在地上,回头瞪着顾夜寒,薄怒道:“国公爷,你太小气了吧?我约你申时见面,你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大半夜的,你突然出现在我的房间里,我说你两句也是人之常情吧?怎么一言不合就要走!你就不想知道我找你有什么事吗?”
“不想。”顾夜寒回答得干净利落。
陈昭:“……”
被顾夜寒噎回来,陈昭在心里把顾夜寒的祖宗十八代全部问候了一遍,然后才抱着被子站起身。
顾夜寒冷冷地看着她,不言不语。
陈昭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太过狼狈,毫无气势可言,便把被子扔在一边,露出水红色的单薄宫装,挺胸抬头地与顾夜寒对立而视。
芍药宫炭火充足,内殿温暖如春。陈昭按照前世冬天“外穿羽绒服内穿长裙”的原则,在房间里穿的都是春装,要不是刚才她自己在窗户那吹了半天冷风,她也不至于冻得把被子裹在身上。
但她这副模样,落在顾夜寒眼里,便有几分不庄重,或者妄图引诱他的嫌疑了。
他的神情愈加冰冷,视线如利刃般在陈昭脸上划过。
陈昭犹不自知。春装单薄归单薄,但从头到脚只露出了脖子而已,在陈昭看来,已经保守得不能再保守了。
“国公爷,我……本宫既然约国公爷见面,必然是有足够的自信,让国公爷觉得物有所值。你既然来了,何不坐下来,听本宫一言呢?”
顾夜寒却已经失了耐心,他冷冷地道:“殿下,请自重。就当臣今晚从未来过,臣告辞。”
陈昭愣了一下,见顾夜寒不像故意拿乔作势,是真的不想搭理自己,忙冲过去挡在窗户跟前,伸出双臂拦住顾夜寒的去路,一脸无奈:“我怎么就不自重了?行吧,你是大佬,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让开!”顾夜寒扫了她一眼,目光冰冷。
陈昭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心说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总不能让自己既受了气又惹怒了大佬,那不是血亏吗?
刚才是她脑子被冻僵了,见到顾夜寒突然出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所以才在他的面前露出几分真性情来,这是她的疏忽。
她决定不再和顾夜寒绕圈子,直接把自己的筹码亮出来:“国公爷,我知道你四哥的遗腹子在哪里。”
话音才落,陈昭面前人影闪过,速度快得令人连避开的时间都没有。
顾夜寒单手掐住陈昭细嫩的脖子,将她抵在桌上,目光沉沉,冷酷至极:“你刚才说什么?”
陈昭冷不防被顾夜寒卡住脖子,顿时疼痛不已,呼吸严重受阻,险些令她以为自己又死了一次。
顾夜寒见她不说话,目光更加阴寒,手上力气不免加重两分:“你说是不说?”
陈昭难受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她两手用力地扯着顾夜寒的手臂,努力挣扎为自己争取了一丝丝生存空间:“你……你放……放开……我……我……说……”
顾夜寒眼中闪过寒芒,终于大发慈悲地收回手臂,放开了陈昭。
陈昭就像被人扔上岸快要干涸而死的鱼儿似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咳嗽不停。
“把你知道的,全部都告诉我。”顾夜寒撤掉面上虚伪的恭敬,冷然地盯着她,“若是有半句虚言,我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陈昭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委屈?被人掐着脖子威胁,那种窒息的恐怖感铺天盖地而来,即使现在脱离了顾夜寒的掌控,她依然觉得头顶发麻。
她本不是一个爱哭的女孩。前世父母双亡之后,自己一个人咬着牙在魔都打拼,忙碌繁华的都市容不下弱者的眼泪,她哪怕每天加班到凌晨,也没有掉过一滴泪水。
死后穿越到一本垃圾小说里,她更是把全部精力都用在该如何好好地活下去,从未有过怯弱退缩,更没有时间伤感流泪。
这次是她第二次离死亡如此之近。近的她忍不住委屈,忍不住害怕,忍不住难过。
于是,她摸着脖子,蹲在地上,毫无形象,也毫无预兆地哭起来,声音还很大,在静谧空旷的宫中陡然响起,想不吸引人注意都难。
顾夜寒眼中闪过恼怒,手掌微动,当下便想将陈昭毙于掌下。
“殿下,您怎么了?”
门外传来宫女急切的声音。
顾夜寒凝气于掌,刚要动手,却听陈昭喝道:“都滚远点!没有本宫的命令,谁敢进来,立时便拖出去打死!”
门外立刻没了声音,安静下来。
顾夜寒低眸看着眼前仍旧啜泣的女子,杀气渐渐散去。
“说吧。若你肯说实话,我便饶你不死。”他淡声说道。
陈昭终于哭够了,胡乱用衣袖抹了抹脸,吸吸鼻子,重新站起来。
“我骗你做什么?我嫌自己命太长吗?”陈昭此刻的声音有别于平日的清亮与娇媚,沙哑沙哑的,不知是哭的,还是喉咙被顾夜寒伤到的缘故。
“我约你见面,本来就想把这件事告诉你的。”陈昭觉得自己太冤枉了:“我没让你三更半夜来我房里,是你自己非要用这种方式在这个时间点过来!还误会我有其他企图!这都算了!可我话还没说完,你就想把我掐死!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过分吗?”
顾夜寒皱眉,倒是没有再发作。
陈昭觑着他的表情,心中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好在,顾夜寒就像书里描写的性格一样,虽然冷漠,却也十分明理,赏罚分明,也不会滥杀无辜。
不然,她也不会贸然找上他。
陈昭决定用最大努力在他面前刷一轮好感。
面对强大的对手,如果不能打倒他,就讨好他吧!
她不再纠结自己的委屈,正色对顾夜寒道:“国公爷,十二年前,顾家四爷在外面养了一个妾室。四爷出征前,这妾室已然有了身孕,就等四爷回来做主把她纳入顾家。”
顾夜寒的神色凝重起来。
“谁知,那一年顾家上下十几人,都没能回京。”陈昭叹了一口气,“所幸那女子虽然没能进顾家的门,却对四爷一片情深,独自生下孩子,一直细心教养。”
顾夜寒等陈昭说完,冷冷地问道:“这件事,连我都未曾听闻,你是从何得知?”
“是顾家四哥托梦告诉我的。”陈昭早就想好怎么回答了。
“荒谬!”顾夜寒听她这样说,眼中冷意四射,仿佛陈昭在故意愚弄她一般。
见他又要发怒,陈昭连忙道:“荒谬是荒谬了一点,但是,只要你派人找到那个女子,就知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了!”
顾夜寒却不信她:“那女子若真生下顾家的孩子,为何从不到顾府寻我?我顾家虽然人丁凋零,却也还有人在!我看你完全一派胡言!说,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陈昭知道顾夜寒肯定不会轻易相信自己,换成是她,她也不信。
“无论我说什么,国公爷都不会相信,所以,我也不多废话。国公爷找到那女子,自然有法子辨别真假。”陈昭快速地说了一个地址,然后露出一个笑容:“我就在芍药宫等国公爷。若是我骗了你,你随时都可以来取我的性命。”
顾夜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告诉我这件事,所图为何?”
顾夜寒不相信她说的什么“托梦”的鬼话。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绝对有她的目的。
陈昭此时已经完全平复了情绪,头脑冷静下来,闻言微微一笑:“国公爷的疑问,等你把小公子接回家之后,我再回答你。”
言语之间,竟是对自己所言之事极为笃定的样子。
陈昭说的顾家四爷,其实是顾夜寒的嫡亲大哥。顾夜寒小时候与四哥的感情最好,顾四爷一直没有成亲,更没有留下子嗣。若是这次真如陈昭所说,能找到四哥的遗腹子,对于顾夜寒无异于一件天大的喜事。
顾夜寒虽然怀疑陈昭目的不单纯,甚至有什么阴谋,心里却期望这件事是真的。
因此,他也和缓了神色:“谢公主指点。如果顾家此次真能骨肉团圆,我必定不会忘记公主的恩情。”
陈昭自信一笑:“我等着国公爷的谢礼。”
顾夜寒不再多言,依旧从来时路离开。
陈昭从窗户向外看,只看到黑色的衣角与夜色融为一体,寻不到一丝踪迹,仿佛那人从未出现过一样。
陈昭摸着仍旧隐隐作痛的脖子,对着不甚清楚的铜镜照照,发现脖子上一片通红的印记。
“这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啊!”她看得心中微凉,暗暗告诫自己,下次行事之前一定要三思再三思,千万别一个不小心,把自己得来不易的小命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