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不量力》北北悠悠闲闲

4、第 4 章

　　“都说了，你要的那种教材我们这边没有卖，我们都是卖统一的人教版。”顾言微一走近就听见店员带着有些不耐烦的语气对江南说道。
　　而江南仍道：“怎么会没有呢？我就是马上读高一啊，我看的书，一直都是那个版本……”
　　女孩急得额头上都沁出来汗。

　　顾言微看了一眼店员手里拿着的书和试卷，再看江南的神色，明白了。
　　应当是江南所在的地方使用的教材和临江市的不同，但这个问题却没有人告诉过她，所以当她发现自己预习了一个多月的功课，甚至之后开学的进度与临江市的完全不一样时她开始变得慌乱。
　　她唯一能拿的出手，不被人嘲笑的只有自己的成绩，如果这个她都没有做好的话那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应当干什么了。

　　“回去吧。”顾言微走了过去，然后对江南道。
　　江南愣了一下，看着没有表情的顾言微，又看了一下手里拿着的书，面色有些纠结：：“可是……”
　　“教材不同，”顾言微直接道，“你买了也没有用。”
　　江南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自己学了九年，现在忽然发现学的东西完全派不上用场，心里一时无法接受罢了。

　　顾言微没有那个多余的心思去跟江南解释，只重复了一遍，“回去了。”
　　“……”江南沉默了一下，然后放下了自己手里拿着的试卷书籍，低着头没有说话。

　　知道江南妥协了，顾言微偏了一下头，对店员道：“麻烦帮我拿一本最新的牛津字典。”
　　“稍等。”店员立即去找书，而顾言微则带着江南去了收银台。

　　江南自觉自己有些丢人，便先出了书店，站在店外等了三分钟左右，顾言微出来了，手里提了一个袋子。
　　江南心情有些乱糟糟，那会也根本没有在意顾言微与店员说了什么，见顾言微手里提了东西，她下意识地便伸手主动去提袋子，顾言微却往后微躲了一下，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的江南表情愣愣的：“我…我帮你提。”
　　顿了一下，她道：“我力气很大……”
　　她在乡下常年干农活，力气不输于一个成年男性，比起看起来文弱清瘦的顾言微，江南自觉自己应当做体力活。

　　顾言微沉默着看着江南，她的眼睛很漂亮，眼皮子很薄，却是双眼皮，尾帘处微微往上挑，自带一股冷清的意味。
　　江南被她盯得有些头皮发麻，在顾家呆了这么久，比起那个从来看她没有好脸色的宋小少爷，她其实更怕的顾言微这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江南张了张口，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当说些什么的，可她的声音却卡在了嗓子眼，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正着急，顾言微却主动将手往前伸了一下，将袋子递给了江南。
　　因为她这一个小小的动作，江南那颗失落的心顿时便欢喜雀跃了起来。
　　她想，或许顾言微也没有看起来的那么不好相处……

　　-
　　回去的一路上两个人依旧是没有说话，江南一路都盯着顾言微的背影瞧，她在来顾家之前便听过顾言微的名字，前年临江市的高考状元，更是十大杰出青年之一，连报纸上都登过顾言微的名字。
　　是星辰，是月光，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但现在，这个人却走在自己的身前。

　　不知道这样的想法到底是让自己哪里满足了，总之，好像就是一瞬间的事，江南那颗因为买不到自己想要的书籍而倍感难过的心忽然一下变得轻快了起来。
　　她想要成为顾言微这样的人，这样优秀，这样好。
　　可顾言微到底哪里好，江南又说不上来。

　　-
　　到了顾家之后顾言微便回了自己住的小楼，分开的时候江南把自己的手里的袋子递回给了顾言微，可后者却没有看一眼，只对她道：“给你了。”
　　有那么一个瞬间，江南下意识地以为顾言微不要袋子是因为嫌弃被她沾手过，可这个念头转瞬即逝，她虽然对顾言微的了解并不多，但直觉却觉得顾言微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上等人。

　　“给我？”江南有些不敢相信。
　　而顾言微则“嗯”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忽地又停下，转过身，叫道江南的名字：“二十分钟后，你来找我。”
　　闻言，江南那张瘦黄的小脸上再度流露出来错愕的神色，“我……您，您让我来找你？”
　　早在她进顾家的第一天刘妈就告诉过她顾言微住的小楼是绝对不可以进入，顾言微的性格冷僻，在顾家的时候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自己的小楼里呆着，除了打扫的人员以外，连宋长民和宋言轻都不轻易蹋足。
　　但现在顾言微却让江南二十分钟后去她的小楼找她。

　　江南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消化，而顾言微在说完那句话后便转身进了自己的小楼。
　　江南在楼下站了好大一会才回了神。
　　听顾家的帮佣说过顾言微的性格很不好相处，甚至可以说大多数的时候顾言微都是一个极为古怪的人，可这样的一个人现在却忽然让她去她住的地方找她，江南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有幸荣焉。

　　去找顾言微之前江南先回来一趟自己的房间，回房间之后她打开了顾言微给她的手提袋，里面放着的是一本崭新的牛津字典，比她那本在收费品处回购回来的字典要好看的多，上面的字迹也很清晰，注释也更加准确。
　　江南拿着那本新的牛津字典站在书桌前好大半晌，她忽然想起来了出门之前，顾言微在看见她手里的那本字典后的表情。
　　其实顾言微什么表情都没有流露出来，但两本字典放在一起，江南莫名的觉得自己就如同那本盗版一样，在正版面前自惭形秽。

　　她或许，穷其一生也无法追上顾言微的脚步了。
　　这是江南在收到顾言微第一件礼物时唯一的一个想法。

　　二十分钟后，江南准时地敲响了顾言微小楼下的门铃。
　　门口的视频通话亮了一下，跟着门锁便打开了。

　　江南走了进去。
　　顾言微小楼里装修的风格是偏现代简约，只有黑白和米黄三种颜色，非常的干净整洁。
　　一进门就是一排玻璃隔出来的橱窗，里面摆着的是用乐高拼出来的各种模型，有赛车，有机器人，还有江南曾在电视上看到过的机器猫。
　　林林总总，摆满了橱窗。

　　往里走，便是客厅，或者说是书房。
　　五十来平方的大客厅直接上下打通成为一层，客厅中的三面墙都被整面整面的镶进了书柜，空气中有淡淡的书墨味，目测了一下，这里的藏书大约接近上千本，江南看了一圈，古今中外各种名著都能在这里找到，而且都被打扫的很干净。
　　书柜夹角放着的是一把木梯子，应当是方便找书的时候用。

　　正中间是一张两米长的大书桌，正对着一楼客厅的巨幅落地窗，桌上摆了抬方正的台式电脑，旁边搁了几本翻开的书，还有笔和纸张。
　　书桌侧边是沙发。

　　“上来。”江南站在客厅处正有些出神，结果冷不丁地忽然从头顶听到了顾言微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抬头张望了一圈，终于在背面的书柜中间，挑开镂空处看到站在栏杆前的顾言微。

　　顾言微站在二楼，居高临下地看着江南，见对方仍站在那里傻着，顾言微抬了下下巴，道：“往前，摆钟旁有门，推开，上来。”
　　江南按照顾言微的指示找了过去，摸了半天，终于摸到了摆钟旁关着的隐藏门。

　　推门之后是楼梯，江南上了二楼。
　　一上去正对着的便是一张顾言微穿着旗袍，坐在顾家院子里笑容温婉的巨幅照片。

　　江南站在那张挂画下愣了好大半天，直到顾言微出声道：“那是我母亲。”
　　原来不是顾言微啊。

　　…不是顾言微？
　　江南错愕地回过了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顾言微，“您，您母亲……？”
　　顾言微原来和顾夫人长得这么相似吗？

　　顾言微惯来没有表情的脸上总于流露出了一丝伤感的神色，她站在江南的身后，高挑的身影背着光，抬头看着母亲的画像，半晌，她道：“是啊，她是我的母亲。”
　　最后似乎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江南的听力很好，所以听到了顾言微那一声叹息，莫名的，她觉得这个时候的顾言微要真实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