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 ...
-
乔舒然一懵，“我和陆其川只是见过两面，恐怕没办法……”
“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把他的微信推给我就行。”
“可我没有陆其川的微信。”
方姿有些意外，继而追问：“手机号总是有的吧？”
在乔舒然的认知里，未经允许不能将别人的联系方式给第三个人。
即使是以后不会再见的陆其川。
她抿紧了唇，挑明说：“不好意思，这个忙我帮不了。”
“我就随口问问，你不愿意就算了。”方姿语气一转，笑吟吟地说，“你一个小姑娘在E市生活也不容易，以后有需要尽管找我。”
挂掉电话。
乔舒然毫不犹豫地拉黑了方姿，接着又从通讯录找到陆其川的手机号，点下删掉，顺便清空了通话记录。
终于将这群人赶出自己的世界。
看着空白的页面，她长长地松了口气。
都怪自己前段时间太浮躁，沉不下心来刷题，看到学校群里有人发兼职招聘，只去一天，给钱还挺高，就想着出去透透气，顺便赚个零花钱，平白惹出这么多麻烦。
其实手头还算宽裕。
家里为了让乔舒然专心备考，不仅承担了房租和水电，每个月还会额外给她打一笔生活费，同住的学姐偶尔找她帮忙翻译几篇英文稿件，还能再赚点。
实在没有瞎折腾的必要。
乔舒然打开网课，专心投入复习中。
-
“舒然，你是不是又该交房租了？”
思绪还停留在看了一半的网课上。
乔舒然含糊回答：“应该还不用吧。”
“你啊，能不能对自己的事情上点心啊？”陈健梅不满，“这种小事都要我帮你记着。”
乔舒然只能拿过手机翻找转账记录。
“不急，还有大半个月呢。”
“就你这个记性，我还是现在转过去吧，你一定记得交啊。”陈健梅转头见乔博远还在卧室躺着玩手机，不由得怒从心起，“刚才跟你说什么来着？快去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洗了。”
“这就去。”乔博远没好气地嘟囔，“催什么。”
“你自己看看现在几点了，等会儿楼下又要上来找，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
乔舒然不安地攥紧手机。
即使早已长大成人，但面对父母争吵，她还是无措得像个孩子。
“妈，别生气。”乔舒然尝试转移话题，“你之前不是说要换新的洗衣机吗？”
家里洗衣机已经用了十几年，运行起来噪音震天。
为了不打扰楼下的邻居，每次用都要避开休息时间，特别不方便。
“我倒是想。”陈健梅叹气，“可退休金就这么点，还要给你交房租赚生活费，哪儿有钱换啊？”
乔舒然咬住下唇。
都是自己没用，考不上研，找不到工作，才让爸妈为这点小事吵架。
“然然，你现在没有工作，我们可以养着你。可你要知道，爸爸妈妈每个月也赚不了多少钱，只能省吃俭用。”陈建梅语重心长地嘱咐，“你一定认真复习，不要再让我和你爸失望。”
自责如潮水般涌来，瞬间漫过头顶，让人难以呼吸。
这种感觉熟悉得让人心惊。
乔舒然拉开抽屉，翻找治哮喘病的药。
幸好考研那会儿买的还剩不少。
她按最大剂量吃了下去，还是没能挡住来势汹汹的病情。
凌晨，乔舒然从睡梦中惊醒。
脸上像被罩了一层无形的桑皮纸，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接触氧气。
某一时刻，乔舒然甚至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可她才22，还有好多事情没来得及做。
感觉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症状终于有所缓解。
乔舒然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泪水夺眶而出。
她好想回家啊。
回到爸爸妈妈身边，不用一个人被病痛折磨。
拿起手机，屏幕照亮乔舒然眼泪纵横的脸，同时也让她看到现在的时间。
凌晨三点。
妈妈正在更年期，睡眠质量本来就差，不能在这个点吵醒她。
理智回笼，乔舒然按熄手机屏幕。
心脏仍在砰砰乱跳。
她睡不着，开始思考怎么跟妈妈说回家的事情。
就说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没办法备考，想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乔舒然联想到高三上学期，因为检查出哮喘病，她请假休息了一个月。
那段时间，乔博远和陈建梅谨遵医嘱，不敢说任何给孩子压力的话。
但乔舒然每晚起夜，都能听到妈妈无奈的叹息。
这对她来说，比每天的刷题复习还要痛苦。
所以仅仅呆了一个周，乔舒然就说自己没事了，坚持回学校上课。
幸好她高考超常发挥，成绩还不错。
即便这样，陈健梅还经常念叨着要不是休息那一个周，她还能多考二十分。
自己现在如果选择回家，情况估计跟高三的时候差不了多少。
想到这里，乔舒然打消了跟妈妈说的念头。
-
哮喘病对备考状态打击是毁灭性的。
接下来的几天，别说上网课刷题，乔舒然连饭都吃不下去。
陈健梅打电话时听出她声音异样，紧张地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呀。”乔舒然故作轻松地说，“可能是这两天太热，都没什么胃口。”
“天再热也不能不吃饭啊，等会儿我再给你转一些钱，身体重要，别为了省钱委屈自己。”陈健梅担忧地嘱咐，“热就开空调，别忘了温度调高点，当心你的哮喘病，别在这个节骨眼上复发了。”
“……妈妈，我现在不缺钱。”
“给你就拿着，我跟你爸在家花不了多少钱的，你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
感动过后，接踵而至的是比之前更大的压力。
妈妈不遗余力地为自己付出，自己更应该努力回报她，至少这次要考上吧。
抱着这种想法，乔舒然愈发焦虑。
她报的岗位在E市郊区，只招一人，报考人数却有两百多。
竞争比考研还要激烈。
自己当初那么努力都没过国家线，现在状态这么差，能考上吗？
乔舒然不确定。
如果这次再失败，别说爸妈，连她自己都难以接受。
又是一夜未眠。
清晨，乔舒然决定投简历，提前给自己找退路。
考研结束那会儿，她也曾尝试找过工作。
可今年经济形势差，加上英语专业本身就不太好就业。
投出去的简历犹如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音。
隔了数月，乔舒然重新下载招聘APP，却意外看到了投递邀请。
还是来自老牌企业刚刚成立的科技类子公司。
还没来得及高兴，她注意到消息是半个月之前发的，又有些懊恼。
这段时间自己怎么一根筋只想着复习备考，应该定期看看招聘软件才对。
乔舒然点进去发现岗位还在，说明没招到合适的人。
还有机会！
她冷静了下，开始全网搜索求职经验。
根据建议，美化了一遍简历郑重地投了过去。
没想到当天就收到了回复。
HR：【明天你有时间吗，我们见面聊？】
顾及自己哮喘还没好，乔舒然本想换个时间。
可又怕夜长梦多再有变数，便答应下来。
面试时她因为紧张，没说两句话就开始咳嗽。
HR是个温柔的小姐姐，见状主动给她添水。
乔舒然连声道谢。
“今天就到这里。”HR将登记表格和简历收拢在一起，“你回去好好休息。”
乔舒然强撑说：“我没事的。”
“放心，你的情况我已经了解。”HR笑着说，“结果会在两天之内通知到你。”
乔舒然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门口。
玻璃感应门自动朝两边开启，她忍不住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
敬创科技几乎能满足她对工作的所有幻想。
明亮整洁的办公环境，友好和善的同事，前景明朗的行业……
回到出租屋，她脑海里还在回放自己面试时的表现。
都怪自己身体不争气，平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搁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震了起来。
这段时间给她打电话的只有两个人，要么是妈妈，要么是……
乔舒然拿过手机一看，果然是闫培林。
“喂。”
“最近考试准备得怎么样？”
“还行吧。”刚说完，乔舒然又开始咳嗽。
闫培林瞬间紧张起来，“你的哮喘病又犯了吗？”
回应他的是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虽然现在天热，但你也要注意少吹空调。”闫培林又问，“吃药了吗？”
乔舒然点点头，“已经吃了，你别担心。”
“你现在一个人在E市，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我……”
觉察到她的脆弱，闫培林趁热打铁，“你有哮喘，南方的气候更适合你，再说现在交通方便，从我家去你家，坐飞机只要四个小时，很快的。”
乔舒然吐息越发艰难，“对不……”
“我知道了。”闫培林蓦地出声打断，“因为你妈妈对吗？”
乔舒然不由得怔住。
“之前你说你妈妈管得严，以你的高考成绩本来能去更好的大学，可她不想你离家太远，最后你只好报了咱们学校，舒然，你不觉得跟现在的情况很像吗？”
“……”
她的沉默让闫培林失去耐心，语气尖锐起来。
“而且你现在都22岁，早该有自己打算了，为什么还要事事听你妈的？”
“我不听我妈的，要听谁的？”
乔舒然毫无防备地被这话刺痛，下意识回击。
“你这个前男友的吗？”
结局自然是不欢而散。
乔舒然仰躺在床上，迷茫地看着天花板。
她以前也曾暗下决心，以后要离开家里，去一个父母管不到的地方。
长大之后才发现，如果没有家庭兜底，自己现在怕是要露宿街头。
十几岁的乔舒然如果知道自己将来变成这个样子，肯定很失望。
夜深了，乔舒然关上灯。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被子上落下一条银白色的飘带。
瞬间唤醒了她的记忆。
乔舒然拿过手机，找出《Dear Moon》，点下播放。
“Too many faces but yours
太多面孔唯有你的
Shine the brightest today
于今日是最明亮耀眼”＊
沐浴着月光，此前压抑的情绪随歌声释放。
其实乔舒然清楚，陆其川点这首歌只是想撩自己，没有半分真心。
但转念想想，以他的家世背景，能看上一事无成的自己，本身就不可思议。
只是在这个充满了挫败感的夜晚，她选择放弃理智，相信自己做过陆其川的月亮。
“Dear moon
亲爱的月亮
Am I the brightest
我是不是人群中最闪耀的那个
Or am I just one of them all
抑或我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