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面的向阳花》兰泽果

1、立春

　　“向南，你在吗？”
　　“工作忙吗？我想参加今年的省考，想跟你咨询一下，哈哈，你现在的工作怎么样啊？”

　　小葵一遍一遍的拿起手机看，她其实不想点进微信里的，没有收到回应的两句话孤零零的放在那里，看到只会让她的心里更卑微。一个小时，两个小时都过去了，小葵翻了个白眼，长叹了一口气，随即删了聊天界面。

　　算了，睡觉吧，每次跟他说话都要好久才回消息，可能是打扰到他了吧。

　　小葵和他有快两年没有见面了吧，开始的时候偶尔有点联系，但大抵也有点类似于同事间那种业务往来一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再听到对方的消息都要从别人口中得知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生疏了呢？她躺在床上左思右想。两年前，她交了上一个男朋友，就和向南没怎么有联系了，最近的一次见面还是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偶遇的，那时候向南还没有回家考公务员，他的单位在商业区，那一片有很多步行街和商场，从上学的时候小葵就爱去那里逛街。就算毕业了也常去那边。
　　是在一家麻辣烫店，天儿还挺冷的，就只匆匆说了几句话向南就赶回去上班了。之后小葵分手，向南交了新女朋友，两个人重回单身与脱单的时间基本上无缝衔接，小葵和向南也就没再联系了。

　　“钉”

　　刚放下手机准备睡觉微信就响了，小葵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向南回的消息，“一会给你打电话，好长时间没好好说过话了。”
　　“好”。
　　小葵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九点，不算晚，明天要六点起床去上班，也还来得及。她顺手拿起了床头的那本莎翁的情诗集看了看，翻了一篇又一篇，可是却什么也看不进去，向南怎么还不回电话呢？小葵都已经快困得睁不开眼睛了。

　　“钉”
　　十点整，小葵终于接到了向南的电话，真是不容易，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俩后来联系越来越少的原因之一了，每次聊天都好像隔着千山万水似的，信号波超级长，等到不耐烦后来干脆就不说。

　　“等很久了吧，我才忙完，你干什么呢？”
　　“我无聊啊，随手翻了一本书。小葵故作轻松的和他聊着天，低头看了一眼书的内容，那一页上写着

　　可是来的太迟了的爱情，
　　就像已经执行死刑以后方才送到的赦状，
　　不论如何后悔，
　　都没有法子再挽回了。

　　“还和以前一样哈！你这个习惯能坚持这么长时间真的挺不容易了，今天看的什么呀？”“莎士比亚的一个作品集，上面说来的太迟了的爱情，无论如何都无法挽回了”。小葵合上书放到了床头桌上，下床去关了门。
　　“你，最近过得还好吗”？向南说，“看到你给我发消息很开心，咱俩挺长时间没联系了吧，你什么时候回家告诉我一声一起出来约一下啊？”
　　“我经常回家的，就是每次回去待的时间都特别短，也想找咱们这些同学出来聚一聚的，一直倒不出来时间，下次回家一定找你”。“你在家工作的怎么样啊？是不是日子过得特别悠哉，哈哈，我最近想考家里的公务员呢，不太想干现在的工作了，你现在工作的怎么样啊？跟你打听打听行情。”小葵嬉笑着说，尽量把语气变得轻松些。
　　“你工作不是干的挺好的吗，怎么想转行了？”
　　“工作也不是特别开心，也没有男朋友，父母还总想着让我回去承欢膝下，有时候会很想家，在这边也无依无靠的，一点归属感都没有，可是又很纠结，从咱们家那个小县城考学来到了C市，在这待了6年了，虽然比上这没有一线城市那么繁华，但是也比下有余，即是如此，为了以后的发展，也还想在这坚持坚持。”小葵叹了一口气，每当她心里有烦心事的时候，总爱叹气，好像这样做就能把压在她心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给减轻了一点重量一样。“你跟那个男生分手了吗？”向南小声的，带点试探的语气问着。“哈哈，你不用这么小心的，我俩都分好久了，后来我同事都又给我介绍一个了，不过聊了好长时间最后也没成，就一直都单着了，你呢？上次谁结婚来着，我看咱们同学发的照片，你还带你女朋友一起去的，现在怎么样了？”“早都分了。”“为什么呀？不是挺好的吗？”“过程太曲折，一句两句也说不清，很多矛盾，反正结果是分了。你跟你同事介绍那个为什么没成啊？不会是因为你前男友吧？”“有点原因吧。”“还真是啊？”“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有多慢性子，那个人是个急性子，和他认识之后，我那个前任又来找过我，虽然被我拒绝了，但这个插曲多少对我也有些影响。我和那个男生来往了一阵，他跟我表白的时候，我确实还没感觉到自己对他是个什么样的态度和感情，就没同意，后来又相处一段时间，觉着这个人也还可以，相亲不就是这么回事吗，一切都是有目的的进行，大家像明码标价的衣服一样挂在那里，看上眼了，就试一试，合适，付了钱带走，不合适，就转身走人。可能是我和他的生物钟不在一个时间段上吧，他对我热情澎湃的时候我还是冷的没缓过来，等我缓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凉了。我也很无奈的，看来注定无缘了。”
　　在“佛系”这个网络词出来之前形容小葵这样的人可以用顺其自然和与世无争这两个词吧，现在就一典型的佛系少女，她这一生中唯一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争取过的事，就是和他前男友那段感情了，最后还是以凉凉收场了。但凡小葵有这么一点心思在别的事情上，都不会把自己搞到现在这种地步。
　　“当年你和我提起他的时候，我根本都没把他当回事，没想到后来竟然对你有这么大的影响，你俩为什么分手啊？”“我俩不一直异地吗，这个是主要原因，后来我也想过去他的城市，可是他并没有给我一个安全感和归属感，算了，我不想说他了，反正挺渣的一人儿。不提也罢。”一提起来这个人小葵就满肚子的怒火，再说下去别说自己引火烧身了，它都能顺着信号烧到向南那边去。
　　两个人从一件事聊到另一件事，由工作又聊到当年还在校当“学生”的那个时期，不知不觉就到了半夜一点钟，每次都说再说几句话就挂电话，又都能从一件事开启了另一个话题。其实他俩也没有生疏到哪去，只不过那个时候两个人心里互相生了隔阂，彼此疏远对方，一旦隔阂消除，很快又能回到过去那样无话不谈。他们俩认识几年了呢？向南认识小葵已经七年，而小葵认识向南确是十年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