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那位瘟神朋友》张生煮海

5、帝君与龙二

　　当意识逐渐回归大脑的时候，江扬兮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气息，这股气息陪伴了他上千年，尽管那件从天界偷偷带下来藏进了柜子里的仙衣已经没有了原先主人的味道了，他还是立刻就认出了陆黎的味道。
　　就好像你对某些画面总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你怀疑你曾经遇见过相同的场景，但你不曾。这世间有千千万万种现象连科学都无法解释，江扬兮对陆黎那种永恒的忠诚，呵，永恒的是钻石，永恒的忠诚又如何能解释得了呢，或许是好几个轮回的习惯，或许是失而复得的依恋，又或许是浴火重生后烙印在骨子里的记忆。
　　所有人都可能背叛陆黎，但江扬兮不会，他和他，本就该是一个人。
　　眷恋归眷恋，江扬兮依然怂得完全不敢睁开眼，他哪里敢呢，就算是闭着眼也知道自己是怎么个缠在陆黎身上的，他的睡姿他自己知道，就算不知道，从前的陆黎也教他见证过了。
　　“别装了，醒了赶紧起开。”
　　倒是陆黎，立刻就发现身上的人醒了。陆黎纳闷，他活了十八年，还真没见过睡成这个德行的人，就算是楼下那个班级旅游永远没有人主动搭伙的王子峰，也没睡得这么……惊天地泣鬼神过。
　　“嘿嘿……我都没动呢，你怎么就知道我醒了？”江扬兮的声音很好听，刚睡醒嗓音带着些慵懒，像一只饱睡后向主人撒娇的小猫，就差往他身上蹭蹭了。
　　“我不知道。”陆黎胡乱地蹭了蹭被子，脚板抵着江扬兮的屁股，将人一点点往床沿推。乖巧的江同学盘腿坐着，侧着脑袋盯着陆黎的脸看，然后被推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掉下床的时候，陆黎又抓了一下他的领口将人拽回来了。
　　两人互相盯着看，最终还是陆黎忍不住跑了，跑之前还跺了一下脚：“哼，倒霉邻居。”
　　砰的一下，门关了。
　　江扬兮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这咋整啊，老攻以前很英明神武高大威猛的，怎么下个凡就……这样了啊？难不成……这是要他为爱做1？唔，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
　　与此同时，陆黎还不知道他的倒霉邻居正因为他的一个跺脚而思考人生，他只是默默地跑进陆振涛房间，将陆振涛推出去，立刻带上门，扑倒在床上抱着被子枕头无声怒吼，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难道他要这个刚认识的倒霉邻居说，因为我一直盯着你的脸看，所以我知道你醒了吗！妈的，真是奇了怪了，这个人怎么越看越眼熟……？
　　“谢谢你，陆叔叔。”门外，江扬兮整理衣襟，很正式地向陆振涛鞠了个躬。谢谢你，帮我照顾他这么多年，当年没能拥有的健康家庭，终于帮他实现了。
　　“不客气不客气，都是邻居嘛，没准你跟我儿还是同一个学校呢……哎？小宝要走了吗？”自来熟的陆振涛老同志已经开始给人家起昵称了，他一手逮着江扬兮，一手猛敲房门：“没出息的，你快出来呀，不留人家吃个饭吗，他要走了哦。”
　　房里一声怒吼：“好走不送！”
　　广州的夏天很闷热，躁动的气息中传来盛夏的鸣叫，聒噪。皱巴巴的树干上，趴着一只释放生命的蝉。蝉的生命都很短，苦等十八年只为今朝，所以恨不得用一个夏天唱完它的生命之歌。江扬兮趴在窗台上想，如果他也是一只蝉，非得要爬到陆黎的卧室里，不分昼夜地嘶吼个你死我活。
　　还是算了，没准立刻就要被陆黎一鞋底拍死。陆黎最讨厌这种喧闹的东西了。
　　而天界最喜欢凑热闹的帝君大人，此时正在力阳一中的校长办公室里，乖巧地盘腿而坐在办公桌上，眯着眼睛微笑地盯着年少有为的校长先生。理想是对眼前人指点江山，而现实是……
　　“这么说，你追了那小瘟神追了半个世纪那么漫长了，最后当了别人爸爸？江狄你IQ没有50吧？”校长先生坐在办公椅上，仰头看着帝君大人，他留着清爽的寸头，一双丹凤眼藏在沉重的眼镜底下，此时摘了眼镜才惊觉貌美。
　　“我……”
　　“SB。”
　　“何宴！”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校长先生的名字不是河清海晏的晏，而是宴会的宴。没有人知道校长先生私底下其实并不是名人墙上写的“书虫”，而是某知名游戏一等一的大触。人人都知道校长先生温柔却严肃，但没有人知道他骂人还挺猖狂。
　　可这些江狄都知道。
　　他们一个是帝君，一个是龙君，自混沌诞生便是结伴好友，但如若不是天界不保海底难料，恐怕他们再多几个轮回也无暇见面。只不过谁都没想到，这一见面，一个伪装成了古板校长，另一个依旧坐拥“仙宫”混吃等死。
　　然而死都是难以企及的奢望。
　　“真好笑，你说你也不是从海里出来的，怎么脑子里尽是水。”何宴拿钢笔戳他的膝盖窝，“小瘟神姓江，你也姓江，怪不得人家把你当爸爸。”
　　“……龙二你够了啊，再说……我当初也不是因为小兮才姓江的。”江狄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不甘心地嘟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谁让我当初打赌输给你了……”
　　何晏不明所以地笑，捏着帝君大人的长发绕着手指玩，但还是用看三岁小孩的眼神看江狄，“江狄，你知道为什么你追不上小瘟神吗？”
　　“啊？为甚？”江狄拿脚踩在何晏手臂上。
　　“呵。”何晏默默微笑：当然是因为你型号对不上了。
　　但龙君大人偏偏不说。
　　帝君：？
　　“手续都已经办理好了，周一过来教务处报道，陆黎那小子没有住宿，所以就不给小瘟神安排了。你这些房产我都不要，钱都给我收起来，周一准时到我办公室报道。周末可以回会所，但平日里住我家，如果你拒绝……”何晏两手捏着证明表单，“看到这些材料了吗，烧掉都不给你。”
　　帝君大人委屈巴巴：“等等，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说有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