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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楚尤嫤半躺在榻上,秀发如瀑,散泄于身畔,一身水粉色绣桃寝衣,衬得她愈发娇嫩,外披月白色裘衣,宽大裘衣下的身姿单薄,楚楚可人,杏眸里水波荡漾,欲然泣泪,烟眉微皱,正在与身侧的善画轻声说着什么。

      碰的一声,结实的竹木门被从外面推开,能听得出来推门之人显然带着些许怒意。

      眉眼低垂,楚尤嫤心道真是不能在背后说人,这不,正说着呢,正主就来了。

      调整好情绪,楚尤嫤抬头看着来人。

      随着男人的推门而入,屋里也被带入了几分寒气,楚尤嫤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下,目光不甚情愿的穿过珠帘看过去,一席黑色大氅下,是挺拔英武的身姿,再往上看去,俊美突出的五官,棱角分明的脸颚,凌厉中带着几分秀逸,就是这一张脸,迷了她的眼,毁了她一世。

      如果忽略他一身的冷意的话,也是一个清风般的人,可现下在楚尤嫤看来,他不过是一个宠妾灭妻,毫无担当的俗人罢了。

      楚尤嫤并不打算先开口,静静地等待男人的怒火。

      不出她所料,男人一开口果真就是不问缘由的指责。

      “楚尤嫤,你若有什么不满可以对我说,何必拿这些琐事去烦扰母亲。”

      夹冰的声音微顿,彭煜上前两步,深渊般狭长的黑眸直直的望了过来,说道“还是,你认为,找母亲哭诉一番,你就能在这宅子中为所欲为了。”最后的一句话声调加重,明显是鄙夷和不屑的。

      楚尤嫤面对这一番无缘无故的呵斥只觉得彭煜这个男人果真是不值得她留恋,不过她现下虽无意于他,却也不愿无端蒙羞。

      看着他与自己的距离,楚尤嫤心下笑了,离她这么远,嫌弃谁呢。

      两人虽为夫妻,可他现在连内室的串珠帘子都未撩开。

      淡淡的回望过去,平静的说道“母亲是来探望过我,可却不知我犯了何罪,让将军如此恼羞与我。”

      如今的彭煜不过是一名被迫南下,待领兵再起的无名将军罢了,对彭煜来说,楚尤嫤也算是下嫁于他。

      她就算对他呵责指骂,也是合乎情理的,可是她没有,从嫁给他起,楚尤嫤就以一种小心翼翼,近乎谄媚却又不容他拒绝的姿态闯入他的生活,搅乱着他的心湖。

      眼下,对面的小女人一脸无悲无喜的神态与他说话,彭煜虽然心糙,但也察觉到了几分不同寻常,她不该这样的,这不是他预想之中的反应。

      意识到这榻上的女人竟敢这样跟他说话之后,彭煜怒气更甚。

      接着极具压迫感的说到“呵,装傻?别给我整这一套,纳妾一事,不管你乐意不乐意,三日后,归梦女便是我彭煜的妾。”猖狂又不耐烦地说完,彭煜直接甩袖离去。

      彭煜出了院子,胸腔里的怒气消减了不少,被裹着冰雪的寒风一吹,才反应过来他刚刚说了什么,剑眉微皱,直接大步流星的离开,只留下一串深深地脚印。

      “女君,男君可是误会了什么,要不要婢子去询问解释一番?”男君的怒火和不留情面的言辞令善画心中颇有微词,可是男君在女君心中分量颇重,善画也不敢乱说,只是默默心疼女君。

      “不必,以后若无人,便喊我女郎吧。”楚尤嫤淡淡开口。

      “女,女郎?”善书带着打探过的消息一回来,就听见了这一句话,不由惊奇出声。

      “是,女郎。”楚尤嫤重说了一遍,既是说给她这两个贴身婢子听,也是,说给她自己听。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斩断一切和他有关的东西,若事态允许,她想要立马和他和离,赶回荆州。

      犹记得上一世,她也有过这样的一段心态,那是在她兄父出事以后,她不愿继续卑微的缠着他,可他却占有欲作祟,不许她离开,只囚禁着她,却不管不问。

      她想,她是真的累了,也是真的后悔了,上天让她重活一世,可是却并未给她优待,她还是与他有了让人不痛快的纠葛纷乱。

      “可是哪个小蹄子惹了女郎不痛快,女郎尽管告诉婢子,婢子去讨回来。”善书愤愤说道。

      女郎前段日子对男君的痴迷,她们这些个做婢子的也看在眼里,现在却让她们喊她女郎,善书顿时觉得是有哪个不知羞·耻的小贱人给女郎气受了。

      “我是谁?”楚尤嫤反问道。

      “这府里的女君,我跟善画的主子啊,女郎不告诉婢子是谁欺负了女郎,反而问这个作甚。”善画不明所以的回答道。

      “错了,你家女郎是荆州州牧的女儿。”是了,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州牧之女,不必小心翼翼的卑微行事,更不该上赶着去讨好一个心不在她身上的男人。

      她掩盖了本性,学着温柔小意,柔情似水,唯唯诺诺的想着如何让他欢心,可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

      嘴角轻动,悲切一笑,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总要向前看,为自己着想的不是吗?碰了壁,就该回头了,省的撞得个头破血流。”

      “女郎可是后悔了?”善书性子跳脱,未察觉到楚尤嫤语气里的深沉,顺嘴接问道。

      善画赶紧去捂她的嘴,却挡不住善书那一双盈亮的眼睛。

      楚尤嫤轻轻一笑,点了下头。

      善书和善画两人是伴她一起长大的,对她衷心耿耿,楚尤嫤不想隐瞒她此时对彭煜的真实态度。

      善画察觉到了楚尤嫤的转变,不由发自内心的为她开心,女郎终于想开了,这几天以来,男君对女郎的冷落,她们这些做婢子的都看在眼里,她们自是不愿意让千娇万宠的女郎独独受这份冷淡的待遇。

      善画在心里默默高兴,善书却有所不同,直接欢呼的说了出来。

      楚尤嫤看着面前的这两人,一个心思细腻,沉稳冷静,一个性子活泼,大大咧咧,但都对她一腔衷心,实打实的为她好,有婢如此,实乃她幸。

      屋里炭火正旺,主仆三人言笑晏晏,一室暖意。

      可总有人要打破这满室温馨。

      “女君,女君快劝劝我家女郎吧,求女君劝劝我家女郎。”

      楚尤嫤刚想问善书,府里可有人养了猫,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屋外传来了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和焦急的喊叫声。

      “喊什么,吵到女君,你担待的起吗?”善书气冲冲的推开门,冲敲门的婢子呵斥道。

      “求女君怜惜我家女郎,女郎自从听说将军要纳她为妾后,便茶饭不思,心绪不宁,生怕给女君添堵,特此来给女君请罪,可是这天寒地凉的,女郎又身体病弱,跪在雪地里哪能受得了,婢子劝不动女郎,只好来求女君怜悯。”这婢子跪在楚尤嫤身前,声泪俱下的说到,颇具几分情真意切,令人动容。

      这种把戏,楚尤嫤栽了一次可以说是她心思单纯,可要是在栽一次,那可就是她蠢了。

      “妹妹怎生能这般不顾自己的身子,女人家身子娇贵,快起来,有话随我去屋里说。”楚尤嫤站在廊道上,满含关切的冲着跪在雪地里的女子说到。

      唇间带着温柔的笑,可看向女子的眼神却没什么情绪。

      归梦女我见犹怜的表情明显的错愕了一瞬,此时,雪势忽大,漫天飞舞,带着凉意的雪花轻落于眼角,归梦女先是羸弱一笑,低柔的道了句“梦女近日总是心神不宁,只想在此给姐姐请罪,却不想扰了姐姐的清静。”

      一席轻薄的白衣与银白皓雪融为一体,不甚分明,而白衣的主人却穿着它令天地失色,周身溢出一片神采。

      杏眸微敛,碧波轻荡,小脸被冻的白嫩透亮,愈发显得仙姿佚貌,但发颤的身子,脸上的愁容懊恼,都仿佛昭示着这跪在雪地里的貌美女子确实是诚心来请罪。

      但楚尤嫤心知,不是。

      归梦女以这样的姿态跪在楚尤嫤的门前,很难不让别人联想翩翩。

      楚尤嫤上一世在这件事情上栽了跟头,她也看清了,归梦女怎会真心的跟她请罪呢,一来,她若为妾,不论是她觉得愧疚也好,难安也罢,跪在这里跟她请罪,无论如何也是不必要的,二来,归梦女本就心系彭煜,她要是心有戚戚才怪。

      她这么做,无非是存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龌龊心思罢了。

      就像后来,她以柔弱的姿态博得众人疼爱,而楚尤嫤却背负了善妒的恶名。

      见她不为所动,楚尤嫤踩着珠履上前两步,微微俯身对上那一双清纯如鹿的眸子,唇边荡开一抹温和的笑意,声音轻柔的说到“既然你要跪,那便跪着吧。”声音低缓,只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得到。

      归梦女薄肩一颤,顺势说道“若妹妹在这里跪着,能疏解姐姐的不虞,那妹妹愿在此一直跪着。”

      楚尤嫤听到这话,笑了,不是之前假意敷衍的笑,而是,归梦女让她感到可笑。

      她毫无征兆的跑到自己院子里跪着,现在却成了自己心情不好,得让她跪到自己高兴了才成,这反咬人一口的本事,归梦女可真是手到拈来。

      楚尤嫤转身回自己的屋子,外面滴水即可成冰,她可不乐意搁这陪着归梦女耗。

      归梦女看楚尤嫤的裙边渐渐消失在自己的眼界里,心下不由得有些着急,她来这里跪着,当然不是为了让她痛快的。

      还未等她想出什么法子来,就听见楚尤嫤对她旁边的婢子说了句话。

      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能透过风雪让归梦女听个清楚。
      ”
      寒凉透过罗裙袭至膝盖,让单薄的身子本能的发颤,可最让归梦女感到心惊和冰冷的是楚尤嫤在进屋前留下的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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