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十四、惊人天舞（上） ...
-
“这不是房公子吗？”老板一瘸一瘸的缓步上前，笑道：“怎劳您亲自大驾？”
“房遗直？”李青雀微微一怔，见他捧着青翠色的玉箫，对老板笑道：“玉老板，我这玉箫近日似乎奏来不畅，你给瞧瞧是何缘故？”
又是李芷雁送的宝贝玉箫！你可知她究竟是何人，还对她如此念念不忘！
李青雀嘴角一撇，转过身盯着房遗直，嫣然笑道：“某人人品不畅奏的箫音岂会动听？”
“你怎会在此？”房遗直见她讽意十足，倒不甚恼，见她手中握着抹布，淡然笑道，“何时到玉老板这儿当起伙计来了？”
“我哪有房大人这么好命啊，”李青雀不去看他，脸朝天花板喃喃道，“无亲无故孤苦一人，总得自力更生，混口饭吃吧！”
“休得无礼，”玉老板不知她为何处处针对房遗直，只对李青雀道，“你到后院去帮忙。”
“是——”李青雀心不甘情不愿的朝房遗直吐吐舌头，转身踏入后院，隐约听到房遗直对玉老板说不碍事云云，轻轻一哼，自己也不知在气什么，只是刚走两步，眼前忽然枯黄一闪，追风卷起一堆树叶砸她的脸，得手之后躬身开始哈哈大笑：“你这丫头，走路不看前面，我若是杀手刺客，你早就和孟婆聊天去了！”
“你就不能消停片刻么？”李青雀不耐的道，“我心情不好，惹了我后果严重。”
“喔？”追风放下扫帚，嘿嘿地手指向后院门口道，“莫非是他惹了你？”
李青雀猛一转身，见房遗直半倚在门框边上，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们，她哼了一声，正想说 “你跟来做什么”，忽而追风几步上前，上下打量了房遗直一阵，连连摇头，“长得跟个小白脸似的，不可靠不可靠……”
房遗直眉头一皱，这少年看去面如冠玉，唇若涂丹，居然还敢叫自己小白脸，委实古怪，他淡淡一笑，“不知这位兄台是……”
“我是雀儿的保镖！”他拍了拍胸口，嘻嘻一笑，“专门防止你这类图谋不轨之人来亲近她！”
“巫马……”李青雀哭笑不得地望着自己的“新保镖”，追风摊摊手，拍拍胸，“男人的事，女人别管！”
房遗直没有理会追风的胡闹，只是冷冷的看向李青雀，“你是否要借‘庶乐居’入宫见李将军？”
李青雀微微一怔，不想自己的这点小计谋竟被一眼识穿，“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她秀眉一扬，拾起扫帚和装满枯叶的簸箕，穿过他身侧，便再不理睬他，直接入了屋。
“夏……”房遗直欲要叫住她，却被追风拉住手，“吓什么吓……”追风见房遗直一脸疑问，笑笑地道：“当人回答‘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的时候，其实答案就是肯定的啊，混江湖的居然连这也不知道……”
“放手……”房遗直目光停留在李青雀身上，不想和追风胡搅蛮缠，追风忽然平静地道：“房公子，我虽不知你为何要假装在这与雀儿偶遇，不过劳驾请你转告一下你的小跟班，请他以后跟踪人呢，不要带斗笠，现在什么年代了，那样会显得更加突兀，喔，还有，我回头的时候不要每次都装作在摊子上买东西，选胭脂我还可以理解为他买给他心上人，大街上选肚兜不太文雅……”
房遗直一怔，他转目与追风彼此对峙，闻言忽然冷冷地道：“你是何人？”
追风茫然一笑，“我是何人？自天地生人，人再生人，子子孙孙，孙孙子子，亘古难题，岂来问我？”
房遗直在他脸上端详半响，淡淡地道：“我见过你。”
“是吗？”追风神色一凛，“你所见之人可是姓潘？”
房遗直微微怔神，见他如此认真的提起姓潘之人，只怕有所瓜葛，便在脑中回忆起他所识所有姓潘之人，忽听追风非常严肃以及正经地拍拍房遗直的肩膀，道：“此人名安，掷果盈车西晋第一美男子便是了，房兄，你竟如此抬举我，虽然我自知道自己貌似潘安，可你明言说出，我还是会不好意思的，唉，惭愧惭愧。”
房遗直瞠目结舌，这人说了半天竟是胡闹，偏生自己还当了真，他自认阅人无数，极少遇见此等赖皮之人，见他一脸愧不敢当“貌似潘安”之名，又好气又好笑，拂然一挥袖离去，待李青雀回过神来，奇怪地跑来问追风：“你和他说了什么，他脸色很少这么难看？”
“我在和他聊些历史人物，结果说到一半意见起了分歧，于是他现在要回家查史书，可见他是个好学之人。”李青雀知他又开始胡说八道，懒得理他，望着碧云青天，开始掐指算“菊舞会”的日子。
五日后，长安夜。
姹紫嫣红花雨溅，天女漫舞翱翔仙。
满宫尽是秋菊色，不尽风流泛凡间。
菊舞大会之夜，长安一片灯火盈盈，宫廷一片歌舞升平，以太极宫承天楼为盛，自永安门、长乐门至玄武门、玄德门，一路上达观贵人无数，名流各争其艳，庶乐居随掌事太监一路行向开菊舞会的承天楼，但见宫女们“粉胸暗掩疑暗雪”“坐时衣带萦纤草，行即裙裾扫落梅”，短襦长裙显得甚是漂亮，这足足让穿着灰布衣衫的李青雀彻底羞愧了一把。
在他二人的千求万求之下，以及和庶乐居各乐师处理好极铁的人际关系之后，玉老板艰难的点点头，同意带他们入宫见见世面，但千万莫要惹事生非，他二人乐得手舞足蹈，满口答应会乖乖的跟着师傅，玉老板一见，更觉得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追风见她一脸懊恼之色抿嘴偷笑，出门前她见追风衣着华丽，手持金边大扇，嘿嘿笑道：“怎样？是否被我玉树临风的风姿给迷倒了？”她心中不服气，便道：“真正俊俏的人穿着乞丐服也是风华绝代。”追风一听哈哈大笑，“那你就穿件最最难看的衣服，反正你是大美女，光芒难掩嘛！”
于是在追风的激将法之下，她当真选了件灰布小裙，原本倒也觉得没什么，可一入了宫才发现，什么叫村姑进城了。
“笑什么笑？”李青雀美目一抬，觉得自己自打见到追风后就很少能冷静的思考问题，“我这叫朴实无华。”
他们一行人缓缓行入承天楼月宇殿，但见一路山水楼台蓬莱宫阙，珠帘绣柱日绕龙鳞，歌舞之声渐近，却见文武百官王爷小姐们各占其席，围台而坐，舞台像个巨大圆盘，烛火相绕，台上舞者穿五色云衣，衣袖翩翩，约莫两百人同时踏乐而舞，那情形好不壮观绚丽，独眼龙小声地解释道：“此乃‘上元乐’，征示大唐元气昌盛。”
李青雀点点头，她环绕四顾，但见不远之处正前方的金龙椅上端坐一人，那人看去体态壮实，面相半润，虬髯短须，气宇英武，左右席位上分别坐一位貌容艳美的挽发女子，想来那就是鼎鼎大名的唐太宗李世民了，却不知他身边哪个女子是史上享誉贤后之名的长孙皇后呢？
她把目光投像满朝文武之中，只觉得个个相貌都跟个跑龙套的大叔似的，她要看得出哪个是李德庸那才有鬼。但见李芷雁一身轻纱白衣，如琼枝一树，一颦一笑之间，贵色自露，她身旁的男子头戴金色发冠，仪表堂堂，正是四皇子李泰。
嫁皇子很威风么？未来李泰的下场还不是惨不忍睹，嫁给他死得更快！
“巫马，你可知……”李青雀盈盈转身，欲要问他李大将军是生得什么模样，这才发现方才还在身边谈笑风生的追风早已不知所踪，想着他笑吟吟偷遛的样子，拍了拍独眼龙的肩道：“巫马不见了……”
“不见了？”
“是的，为免他闯祸，我立刻去把他抓回来！”
她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堆，在太极殿内兜兜转转，一路寻着巫马的身影，自承天楼到两仪殿，渐行渐远，心念一转，巫马应当不会跑来这么远的地方吧，她方向感很好，倒也不惧迷路，便顺着原路返回，只是走到半途，忽有什么软软的东西砸中她脑袋，她微微一怔，竟是个上好绸缎的包裹。
“公主，这可是洛阳万流店的名家裁缝所为您精心缝制的‘如玉裙’，你……你怎么能把它给丢了？”
“本公主不喜欢绿衣，青色不显得人更暗更黄吗？”
“那……那如何是好？菊舞会已经开始了，皇上还在等着你呢！”
“那我便不去了，没件像样的衣裳，何必出去丢人？”
“公主……您这话说得，您的衣裳件件漂亮，怎么能……”
“说不去就不去，你再多说，我掌你嘴啊……”
原来是个小公主闹脾气呢！李青雀哑然一笑，慢慢打开包裹，竟是件极美的衣裙，青绿的宫锦钿花彩蝶锦衣上衫，配着同色的淡蓝镂空鸳鸯锦百摺罗裙，雪白的珍珠点缀在锦缎的腰带上，显得甚是惊艳。
她爱不释手的摸了摸，心中顿时有了主意，轻轻一笑：“既然公主不要，那我便要了。”
不消片刻，她换上了这件如玉裙，以流苏带将头发松散的挽起，她肤色白皙如雪，青衣更衬着她更如画一般的仙女，分外的清丽动人。
李青雀淡淡一笑，心中已然有算计，嘴角一扬，朝月宇殿缓缓行去。
“你是何人？见到娘娘还不下跪？”
忽听身后一声娇喝，李青雀猛然一惊，停住了身。娘娘？莫非是这小公主的母亲找上门来了？她慢慢转身，脑中正组织着语言当如何解释身上衣着的由来，却在蓦然回首之时，彻底呆住了。
这位娘娘头带着金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钗，身着黄色绣着凤凰的碧霞罗，额蛋粉脸异常妖艳美丽，只是，她的面容却让李青雀骤然一呆，不可置信的望了好半天，颤声道：“若……若华……”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十四、惊人天舞（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