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尹青泠

4、第四章

　　当玄玉送到正在恶补近代灵魂工程学的轩文岸手中时，已是一天之后，看来师鹤也没闲着，与玄玉同时送到的，还有一大堆的分析数据。所有的数据都表明，玄玉是一种高能量的电磁波，其能量之大，已经拥有穿越时空在四维空间里跳跃的能力，也难怪整座山会瞬间出现又瞬间消失，现在还不知道在时空的那个角度里流浪。
　　轩文岸把自己的团队和师鹤的人合到一起，曙光真的就在眼前了，只剩下两个问题就可以去面见黄帝，而且其中一个的答案已呼之欲出。所以，当怡楠在影讯中见到胡子拉茬的轩文岸的时候一点也不吃惊，轩文岸一忙起来，不吃饭不睡觉是常事，要是还要时间去刮胡子才怪
　　轩文岸的眼圈已经黑了，但却相当兴奋，“丫头，就快嫁给我了，你喜悦吗？”他哈哈大笑，学着季鹏那天拗口的中文。怡楠也笑了，虽说那认真的季鹏有时真能让她心中有一丝丝感动，但面前这个人无疑才是她命中的克星，注定的姻缘。
　　“没别的事情，就看看你，除了我，估计也没有别人能把你从实验室里叫出来吃饭。”
　　轩文岸这才想起来，抓起面前小小的一块不知什么东西，往嘴里一丢，直着脖子咽了下去，“好了，吃过饭了。我说丫头，看也看过了，饭也吃过了，我可以回去了吗？”
　　怡楠又好气又好笑，“不许走，你都快成机器人了，换换脑子，给我说说进展如何。”
　　轩文岸叹了口气，怡楠是这世界上唯一能让他不得不听话的人，“好吧，我们现在只差两步就可以见到黄帝了。第一步是让灵魂进行时空穿越，灵魂是生物电磁场，你也知道波粒二象性，所以，我们一开始走的路是错的，要想以人的整体来进行时空穿越，除非有像整颗刚星那样大的能量，否则根本就打不开时空的大门。而现在直接让灵魂穿越就不一样了，灵魂既然是波，就应该具有波粒二象性，自然也就可以像粒子般被轻易加速到光速，目前只需要解决灵魂如何获得能量从而被加速的难题。这个难题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这得归功于你大哥从希伯来河系弄回来的玄玉。那东西是一种能量极高的波动，却能以宏观形式存在，只要我们把灵魂这种有意识的波调制到玄玉这种能量极高的波上即可，就像通信业里的信息调制到载波上一样。我们现在对玄玉的认识还不够，只能消耗它的能量，却不知道如何给它补充能量，如果找到了给它反复充能的办法，或者是能人工合成玄玉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宙斯联邦里开一个时空旅行社了，嗯，叫文怡楠岸旅行社，如何？”
　　一说起时间旅行，轩文岸的眼睛便开始放光，几天不睡的疲惫一扫而空。
　　怡楠也在微微笑着，关切只在眼中，她从来不说。
　　“第二步是什么，好办吗？”
　　轩文岸稍微有些泄气，“第二步我还没有好好去想，这灵魂穿越和□□穿越一样的危险，上次岂树用刚星穿越，别看我镇定自若，其实我担心死了，岂树是我二姐的心肝宝贝，他父亲去世得早，从小被宠大，他们韩家和二姐名下一大堆的产业需要继承人，偏偏他就是对责权利一点都不关心，宁可做一只闲云野鹤。二姐最近实在逼他逼得太狠，所以他就逃了。老实说，我真的不知道岂树是生是死，这消息二姐还不知道，岂树那小混蛋，居然留了一条影讯给我老爸，多亏他没留给她妈，希望二姐以为他和师鹤一起在宇宙哪个角落躲起来了。”
　　“□□穿越最怕的就是被穿越的能量摧毁，大家都以为他去了另一个时空，其实却是被汽化了。多亏我们这次用的鑤和灵魂生物磁场的记录，我还算是稍微放了一点心，岂树就算是死了，也肯定没死在我们这个年代。而灵魂穿越也是一样的危险，现在我们其实可以将灵魂波调制到玄玉上了，但用的是激励器产生的仿真波，我不敢用真人实验，这就是第二步的大难题，我不知道灵魂跟着玄玉穿越之后怎么回到本体。其实还有个定位问题，比如，你要找黄帝，你怎么控制玄玉往那个时代跑？这倒也罢了，就当是漫无目的的游山玩水好了，关键的麻烦还是不知道怎么回来。生命磁场是不可能离开人的身体而单独存在的，如果没有了身体，灵魂将变为游离态。为什么古代传说中鬼魂在人间不能久留，就是因为游离灵魂最终会因能量耗尽而消亡。而一旦回不来，当玄玉的能量耗尽的时候，这个灵魂就会变成孤魂野鬼，再也回不了人间。”轩文岸神情严肃，很有些无奈。
　　那个皱眉苦思的轩文岸让怡楠心中开始恐惧，她不敢去想象那个回不了躯壳的灵魂，而轩文岸这人真的会为了他的时间机器发疯的。她怔怔地望着轩文岸，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她心中漫延，当年轩文岸打那个赌也许只是利用她来逃离族长的义务，也许是有一些爱情的成分，但什么都赶不上他对时空的狂热，如他自己曾经说过的，即使如飞蛾扑火，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一个人急急地推门而入，是师鹤，“大事不妙，文岸，我说错话了。”
　　正在通话的两人同时看向师鹤，那张向来平静的英俊脸庞上此刻有些惶然，这是黑洞都不能造成的效果。
　　“大哥。”怡楠唤道。
　　“嗯，怡楠。文岸，不好了，我刚才遇到你二姐，她一见我就问岂树有没有跟我在一起，我当时正惦着玄玉呢，也没多想，直接就告诉她了。”
　　轩文岸脸都吓白了，“你告诉她什么了？”
　　师鹤极其无奈，“我告诉她我已经有一两年没有见过岂树了。”
　　轩文岸稍稍放心，“你没提刚星的事情吧？”
　　“没有，就光是说我没有见过他，我就够后悔了。文岸，不是我说你，你这事情做得真是不对，你二姐和韩家就岂树这么一根独苗，你还把他送回远古去。”
　　“我说我去的，你和怡楠都不同意。”
　　“你去还不如我去。我去最好，什么都解决了。”师鹤淡淡地说出这话来，让轩文岸和怡楠都微微心痛。他接着说，“文岸，你现在最好想个办法，拖是拖不了多久的，宙斯联邦里找人太容易了。以你们家和他们韩家的势力，很快就能找到你这里来。你二姐一直从商，她肯定不会相信你的时间机器说，只会认为你把岂树给汽化了。”
　　轩文岸正要开口，却听得门外“咕咚”一声，三人面面相觑，彼此都能看出对方眼里的恐惧。门外的那个人，只怕便是此刻三人最怕见到的人。

　　当怡楠赶到轩辕家的时候，轩文崎还在昏睡。
　　轩文岸把自己牢牢地关在实验室里，再不肯开门。师鹤去叫门，试图送点吃的进去，也被他咆哮着轰走。只见一台台的设备车水马龙般被送了进去，进去的人却一个都没有出来，师鹤只得到门口去等着怡楠。谁知怡楠也见不到轩文岸，那个人似乎觉得不把自己累死不足以平民愤，日以继夜，分秒必争地疯狂工作。
　　两天后，轩文崎终于悠悠醒转，师鹤怡楠终于松了口气。轩文岸在第一时间赶到轩文崎的房间，形容枯槁，眼睛却亮晶晶的，目光灼人，就像是在燃烧生命一般。他完全无视师鹤怡楠，径直跪到床前。
　　“二姐，是我的错。岂树没有事，你不用担心，是我把他送走的，我也一定给你把他找回来！”
　　轩文崎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突然眼圈一红，眼泪扑簌而下。
　　“老三，不是你的错，是我害死了树儿。我真的不该逼他，韩家再大的事业，也不过就是几个贸易星系。等我也走了，就全扔给树儿他父亲生前设的那几个基金会又怎样？我为什么要一直逼着树儿回来继承父业？树儿，是妈逼死你的……树儿，你和你爸爸都走了，妈活着有什么意思……树儿……”
　　轩文崎泣不成声，眼神迷离，自动生命仪上红光频闪，喷出重重药雾，轩文崎终于又睡了过去。轩文岸沉着脸，纹丝不动地跪着，直到生命仪上重新现出规律跳动的绿灯，才扭头冲了出去，自始至终没有瞧过师鹤怡楠两兄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