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万英里外的蔚蓝》闻梓

6、day 6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最终传来一连串的忙音。希尔心里面像是有一根紧绷着的线“啪”的一声断了，落了满地回忆的狼藉。

　　这段感情的分崩离析居然让他重新喘过来了气。

　　希尔垂着头从通讯室里面走了出来，汉妮现在，应该在哭吧……她总是喜欢哭的，不论是现在还是小时候。

　　那时候的希尔喜欢安静的躲在房间里看书。墙上贴满行星的照片，书桌上各式各样的探测器宇宙飞船的模型……汉妮就光着粉红的小脚丫坐在他旁边乖巧的玩布娃娃，过了一会儿又总是会扒着窗户往下看，看那些穿着背带裤的小朋友们追着自行车嬉笑着跑步。

　　“汉妮？你也可以下去玩的。”希尔看着她踮着脚的背影笑笑说。汉妮撅起嘴来不高兴的看了他一眼，蹦上床在他脸蛋旁边大大的亲了一口，“不，我就要和希尔哥哥在一起！”

　　希尔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相处下去，却没有料到汉妮在双方父母的面前红着脸对他表明了心意。希尔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样的结果，可是看着父母脸上期待的表情，于是他走上前牵起了汉妮的手。

　　一个星期后的月底，基地的通知便到了。
　　希尔收拾好行李之后汉妮就站在门口看着他哭，小巧的肩膀轻微的颤抖，一串一串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落到她圆润可爱的脸上，照亮了腮边的雀斑。

　　“…汉妮，我们是不是……”
　　“不要！”

　　汉妮倔强的抬起头来用带着泪花的眼睛看着希尔，她用力的吸吸鼻子抬手抹去了脸蛋上的眼泪，踮起脚来有些强势的在希尔唇边亲了一口。

　　“你去多久我都等着你，”汉妮咬着牙不让眼泪掉下来，“我一定等你。”

　　希尔没有回答她，只是轻轻的抬起手来摸了摸她的头发，就像小时候无数次做的那样。

　　两年的时间，希尔只回过一次家，不仅是因为基地的训练，更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说要一直等待他的汉妮。

　　两个人唯一的联系便是每月一次的电话。汉妮永远兴高采烈的说话，希尔静静的听着，听她讲学校里有趣的教授，太多的作业，朋友的聚会……
　　汉妮的生活永远美好，充斥着热闹和人间的烦恼，但希尔的向往却总是无穷无尽的宇宙，发着光的恒星和旋转的飘渺星尘。

　　之后的电话沉默便越来越多，两个人拿着听筒互相听着那边传来的呼吸。
　　汉妮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或许是看见了房间里的同.性杂志，也可能是发现了少年时写的日记……

　　希尔的足尖踏进了阳光里，他蓦然抬起头来，看见了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花的阿诺德。
　　那个男人有些手足无措，他身后是花坛，郁郁葱葱的灌木在阴影和人工滴灌下成活。深绿的叶片在发着光，他站在中央像一颗新鲜的果实，带着浓郁的果香和晶莹的露珠。蔚蓝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希尔，一如让后者着迷的浩瀚星空。

　　“…我看见这一朵花很美，于是就偷偷摘下来了，”阿诺德不知道希尔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回来途中的车里吻他的时候希尔没有拒绝，但是刚刚的表情又让阿诺德揣揣不安。
　　阿诺德把花往前递了递，垂着头像是个做错了的孩子。

　　希尔咬了咬嘴唇，他没接那朵花，只是看着阿诺德愣了一会儿之后抬起手来揽住了阿诺德的脖子用力往前一带，把整个人都搂到了自己的怀里，带着急促的呼吸吻了吻阿诺德的耳尖说：“你也是……很美。”

　　比拥有亿万星河的宇宙还要美。
　　是我触手可得却依旧小心珍重的美好，是所有的行星总和，潮汐锁定。

　　.
　　希尔和阿诺德两个人一路纠缠到寝室，原本安静的午休走廊发出很响的关门声。

　　阿诺德把他按到门上亲吻，右手够到身后锁上了门。

　　粗重的喘.息交织在一起，这和车上时那个浓情蜜意的吻完全不一样，充满了欲.望和急切。希尔着急的想从阿诺德身上索取什么东西，双手在他背脊上摸索着，却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做。

　　直到阿诺德把希尔推到了自己床上，上面的衣物一扫而空，剩下白色的被子和床单，映得他的脸更红了，像春天的三月份才会开出来的花。

　　“你穿这件衣服真好看。”希尔着迷的盯着半跪在他前方的阿诺德说。他伸手把阿诺德的脸托起来，急切的想要看见阿诺德现在的表情，想要看到那一双勾走他心神的蔚蓝色眼睛。

　　阿诺德放缓了动作，他勾起嘴角来笑了笑，环住希尔的脖子轻轻在他耳边半沙哑道：“但是为了你，我会愿意脱下它。”

　　“我觉得…脱了之后会更好看。”阿诺德吻了吻希尔的脖子，一路向下，直到希尔开始轻轻的颤抖。

　　阿诺德分心瞥了一眼希尔，却看见他紧紧的闭上眼睛，眼皮轻轻颤抖，白皙的皮肤浮上潮红。阿诺德心里面忽然生出一点柔软，他停了手，吻吻希尔的嘴角，躺到了他的旁边。

　　“你来吧。”他说。

　　“可是……”希尔看了一眼微笑着的阿诺德，那人正俏皮的朝他眨了眨眼睛，“我不希望我喜欢的人会有哪怕一点点疼痛。”

　　“我教你。”阿诺德看着在旁边愣住了的希尔忍不住轻笑出声，捏了捏希尔尔撑在身旁的胳膊说：“我柜子第三格的抽屉里有洗发水，你把它拿出来，然后挤到手上……”

　　窗台的沿上，那一朵鲜红的罂.粟被随意插在淡盐水的瓶子里，被吹皱的浓郁花瓣泛着微紫的白，软软的垂在花萼上，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淫.靡之美。

　　“……我想把人马星座的每颗恒星数给你。”

　　希尔忘.情的文字在阿诺德身上爆发，像用手攥取的葡萄果汁，青紫色的果香在他身上流淌。如同每次在他耳边呼唤他的名字一样，希尔想要阿诺德只为他一个人这样激动的战栗。

　　绵柔的音乐在午休结束的前五分钟响起来，温柔的充斥了整个拥有着海盐的咸涩味道的房间。每一寸阳光都被赋予金色，穿过漫长的光年照射到这里。

　　“Just remember when a dream appears
　　You belong to me……”

　　我爱你直到星星全部都死去，二十五亿年前的两颗尘埃时否也像我们这样拥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