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初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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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夜：初逢
“又是Level E吗？”锥生零凝视着手中的纸张，眼里似乎流露出一种疲惫与厌倦。
黑主灰阎透过镜片静静地注视着他，“厌倦了吗？”
“不.。”零只是淡淡地说，碰了碰别在腰间随身不离的血蔷薇之枪，转过身，走进冗长的走廊。在步入黑暗之前，身后传来了黑主灰阎孩子似的呼叫：“早点回来哦！爸爸煮蔬菜汤给你！！”轻闭了一下眼睛，没有停留，没有犹豫地走进了阴影之中。
天色已进黄昏，浮云点点，深红色的圆日一点点地沉入了天空的幕布里。街道上尚未亮灯，人影绰绰。在朦胧而又吵杂的小路上，旁若无人，面无表情地行走着，朝向一个明确的目的地。
走上已破败的楼梯，走进充溢着血腥味的房间。
第一秒，恒久不变的画面——一个面目狰狞的Level E，残忍地，或许吧，吸食着一个人类的血。
第二秒，原来的位置上，只有一个淌着血的人类，以及，在夕阳映照下，在空气中飞舞的，闪闪发光的轻尘。
原本的第三秒，应是将那个人类，不论男女老少，治疗那个流血的伤口，然后带回学院进行治疗。
但原本的第三秒，五年间重复了无数次的第三秒，却改变了。
零微微有些惊异于，那个人类依旧有着清醒的神智。
“已经，没事了。”这句话是零看见那个人类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他时，硬生生地憋出来的，显得十分别扭。
她漂亮的银灰色眸子看不出一丝惊慌。只有淡淡的悲伤充斥在她的脸上，泪水并没有汹涌而出，静静地在她的脸上流淌。
“谢谢你，”她的声音稚嫩而清脆，“杀了痛苦的妈妈。”
一丝惊异闪过零恒久不变的脸上。缓缓地，他向那个女孩伸出手。女孩噙着泪水，抬起沾满血迹的右手。微微缩了一下，然后义无反顾地把手伸向他。
浴室里水声哗哗。
在暖色的灯光下，灰阎颇为好奇地看着微皱双眉的零。
“你要像看猴子一样看到什么时候？”零有些不耐烦地问。灰阎只是白痴似的笑笑：“不是，不是。只是你从来没有把救回来的人带到这里来过，只是很好奇而已。”
零凝视着桌上的蔬菜汤，淡淡地说：“她很清醒，没有必要再送去治疗。”
“是吗？”灰阎带有玩味地看着他，“打算让她住下来吗？”
“不。”零依旧只是淡淡地否认。
水声停了。
不过一会儿，那个女孩就出现在他们面前。她穿着的，是优姬以前穿的白色长袖。
那个女孩大约只比桌子高一个头，比同龄人瘦小的多。那件在优姬身上很合身的长袖却松松垮垮的，几乎埋住了她的半张脸。半长的淡黄色头发，狭长的刘海几乎挡住了剩下的半张脸，微微露出银灰色的眼睛和苍白的没有任何生气的肌肤。
“啊咧，小朋友，”灰阎蹲下身，笑眯眯地问，“肚子饿了吗？吃饭好吗？”
女孩轻轻得点点头，轻轻地说了声：“谢谢。”然后羞涩地露出个微笑。
“这是超级无比美味的滋补鸡汤，先来喝几口暖暖胃吧。”灰阎一边招呼着，一边献宝似的把一盆盆琳琅满目的菜端上桌子。
女孩微微犹豫了片刻，“咕噜噜”地喝下了一整碗鸡汤。零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慢慢地品尝着蔬菜汤。
灰阎坐下来，带着笑意问：“小朋友的名字是什么啊？”正在低头狂吃披萨的女孩顿了一下，含糊不清地说：“悠季。”
“优姬？”灰阎和零忍不住齐呼出来。
望着他们奇怪的表情，悠季的灰眸闪过一丝惊奇，有些不安地说：“对不起，我也记不清了。妈妈死之前便是‘悠季悠季‘地叫我的。她说，是‘悠悠的季节里遇上我爸爸的’，所以叫我‘悠季’。那个，不对吗？”
“不，不是。”灰阎马上摇头加挥手，生怕给那个敏感的女孩留下什么阴影，“只是你的名字有些像我们的一个熟人，所以有些惊讶，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他一边给零使眼色，在心里悄悄地说：你也来解释解释嘛。可零仍旧面无表情。
悠季风卷残云一般地吃完了一个大披萨，两大碗鸡汤，十来个寿司，三大盆拌面，五份牛排。看的灰阎瞠目结舌，那个，会不会吃太多了？他在心里悄悄地说。
“谢谢你，叔叔。我已经好多天没有吃上饭了。”悠季歉意地笑笑。
“悠季，”一旁安静的零突然开了口，“你的妈妈是什么时候变成吸血鬼的？”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悠季。
灰阎有些头疼地说：“你这样会吓到她的。”
悠季坦然接受零审讯似的目光，轻轻地说：“那个晚上，爸爸和妈妈一起出去了，然后就消失了。后来，妈妈回来时眼睛就变成了红色，然后就咬了我。之后她告诉我，她变成了吸血鬼。我知道的，她很害怕有一天会她吸光我的血，一直一直都很痛苦。她说会有人来杀她，然后我就没事了。”
悠季抓紧衣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并没有再次落下来，“妈妈……妈妈她很好的，对我从来不发脾气，爸爸也是的，为什么，为什么……”
“那个晚上，是什么时候？”零没有退步，依旧咄咄逼人地问，因为，他觉得有些不对。
“到这儿就结束吧。”灰阎笑着打断说。零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犀利的眼神一下子褪却，只留下淡淡的寂寥与慵懒。
“抱歉呢，小悠，让你回忆起不好的往事。晚饭吃饱了吗？”灰阎企图让自己的笑容抹去悠季的眼泪。
悠季点点头。
“是么？”灰阎笑的眯起眼来，“去洗把脸睡觉吧，小悠。你也累了。安心吧，已经不会有事了。就像你妈妈说的，已经没事了。”
悠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乖乖地跟着灰阎离开餐厅。
离开时，泪水也褪去，她回头看了零一眼，似乎窥伺到了零的什么，然后又跟上了灰阎的脚步。
灰阎细心地帮悠季擦去泪水，和蔼地问：“小悠还有别的什么熟人或是什么想去的地方暧昧？”
悠季摇摇头，“我……已经没有地方可回了……”
“那先和我们住一块吧，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灰阎像是得了块宝儿似的，“每天和零那个冰块住一起讨厌死了。还有还有，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叫我‘爸爸’。”
“那个，”悠季张嘴，灰阎正幸福地准备听见“爸爸”两字，“叔叔，”悠季只是有些歉意地说道，顿时把灰阎从天堂拉回地狱，流着泪在墙角画圈圈。
“对不起，您不是我爸爸。所以辜负了您的一番好意我很抱歉。”悠季有些不知所措地说。
灰阎只是淡淡地一笑，“没有的事，不用勉强自己的，小悠。对了，我带你去房间吧。”
看着悠季躺下后，不敢闭上眼睛，怔怔地看着自己，灰阎轻笑一声：“没事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醒来时，一定还能再看得见我。小悠，晚安。”
悠季一愣，嘟囔了一句“晚安”，合上眼，很快地睡熟了。
夜深了，巡视了一遍的零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对那个叫悠季的女孩微微有些歉意，是自己亲手杀了她的母亲，丝毫没有在意她的感觉，只是像审问似的问她问题，来解答自己的疑难。
绝大多数的Level E都是由人类和吸血鬼对抗时残留下来的。五年前玖兰李土被杀后，吸血鬼（除了Level E）均与人类平等相处。从悠季的述说中，大致还发生在不久前，最多不超过两年。她的父母显然是猎人。会有哪个纯血种会公然与猎人为敌，不顾玖兰枢的命令？又有哪个纯血种会有兴趣把一个普通女子变成吸血鬼？而最可疑的便是，如此重大的事情，他竟然毫不知情？
零凝望着天空中已残的下弦月，慢慢地往回走。
眼前，即是那种承诺的充满笑意的，如同爸爸般温暖的脸。悠季眨眨眼睛，脸上露出纯真的笑容。灰阎温暖地笑笑，拍拍悠季的小脑袋：“早上好，小悠。早上，阳光终会来临的。”
在晨曦的沐浴下，黒主学院呈现出一派生机。
零抬头有些畏惧强烈的阳光，淡紫色的眼眸淡淡地，不着痕迹地，露出一丝杀机。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初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