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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蒋从英 ...

  •   暗自烦恼的梁玉还在为要想不露破绽就得装文盲而叹气,她不知道的是,她现在的婆婆已经在神婆处求符了。

      自从家里娶了何小芬,蒋从英就觉得,她这日子过得比以前伺候谢家一家老小时更累心。

      她之前估计着,何小芬这个女人怎么也得在清明前离开,等她离开,她也就能歇口气了,再不用像现在这样天天提醒吊胆,连睡觉都得在枕头底下搁把菜刀。

      但是,老天爷好像就见不得她消停一样,眼看要解脱,又横生出了枝节。

      蒋从英想起今天早晨的何小芬,就忍不住眼皮突跳。

      一个只会说土话的山里妞,忽然普通话字正腔圆,语气转换自如,而且连敬语都用上了,居然对她称“您”!
      要不是大风大浪经的多,能沉得住气,蒋从英怕是当场就得惊吓地离地三尺。

      很久之后,当梁玉知道自己一张嘴就漏了馅儿时,不由觉得老天捉弄人。
      这能怪她么?
      蒋从英跟明安两人都是用标普对话,谢家当时又没有旁人,她理所当然就没有注意口音这一点。

      蒋从英怀疑何小芬中了邪,叫野鬼上了身,但是她还不能对人说。
      神神叨叨的事从她嘴里说出来,她觉得掉身份!

      她用的借口是“小孙子最近好像睡得不太安稳”。
      这话一说出口,急于做推销的神婆立马就从小儿夜惊开始,扯了一大篇耸人听闻的鬼神故事。
      蒋从英顺坡下驴,“关心则乱”地求了一堆花花绿绿的鬼画符。
      安神、辟邪、驱鬼……什么名头都有,还是双倍的。

      回到家,她把里面的“驱鬼”符都挑了出来,烧成灰单独掺进了何小芬的饭里。

      蒋从英从前对这种神神叨叨的事敬而远之,觉得这都是骗人的东西。
      但现在,她宁愿自己以往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衷心希望神婆法力高强,能一举驱除何小芬身体里的野鬼。

      蒋从英端着碗,一边给孙子喂饭,一边留意对面何小芬的反应。
      她看到何小芬皱眉苦脸,面孔都有些扭曲,猜测着符灰是不是奏效了,心中跃跃,表面不动声色,“儿媳,今天的饭怎么样?好吃么?”

      儿媳何小芬,也就是梁玉,皱着眉头很想回答:不怎么样,难吃!

      梁玉苦着脸,没敢细嚼就囫囵咽下嘴里的饭,略委婉地问她婆婆:“妈,今天柴灰是不是落锅里了啊?”
      每一嘴都能尝到炭火味儿,饭里还飘了一层黑点点!

      她出口一声“妈”,蒋从英眼皮一跳,心下失望。那野鬼还没走!
      何小芬都进门三年了,扭扭捏捏,每回见了她,就跟耗子似的低眉躲眼,她要是能像现在这样大大方方叫她妈,那只能是重新投回胎!

      哦,不对,也不是非得重新投胎,像现在引鬼上身也能行。

      蒋从英垂着眼皮,不叫这来历未明的野鬼看出自己心里所想,顺着她的话往下答:“嗯,是不小心落进去些。”

      梁玉反应极快,立马乖顺地表态:“那晚上我帮您烧火。”

      她都来了两天了,除了洗过一顿碗,她现在的婆婆就没督促她干过其他家务。
      蒋从英不光家务全包,还帮忙带孩子,梁玉觉得这不管搁到哪儿,都能算的上是十佳婆婆。

      原先的婆媳冷淡,估计还是因为原主何小芬不会做人。
      在这一点上,梁玉可不乐意延续何小芬的风格。

      婆媳也是人际关系的一种,人跟人相处,讲究得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把别人主动伸出的橄榄枝打落在地的,都是棒槌。

      蒋从英心里很想拒绝梁玉的主动帮忙,但是注意到跟野鬼挤眉弄眼的小孙子,她犹豫一下,冷淡地嗯了一声。
      野鬼玩性不小,动不动就拉着小孙子“跳格子”“斗树叶”。她帮忙烧火也好,省得老在她孙子跟前,弄得她不放心。

      梁玉手指在桌下画了个方框,明安这个聪明的小东西立马张手比了一个“OK”。
      这个动作是梁玉新教他的,小豆丁两根短短的手指肉呼呼的,“O”字那个圈都接不上头。

      暗号对接成功,两人顺利交换了如下信息:
      梁玉:吃完饭跳格子么?
      明安:跳!

      梁玉找小豆丁当然不是单纯地为了玩,她主要目的是为了从小豆丁嘴里套话。

      小豆丁年纪小,不记事,话也讲不清楚,其实很不济事。
      梁玉倒是想跟她婆婆套话,但是从前的何小芬大概把婆媳关系搞得有些僵,蒋从英经常无视她,让她连套近乎的口子都找不到。
      这样一比,小豆丁虽然不济事,但是聊胜于无啊。

      明安这个没梁玉大腿高的小豆丁年纪才两岁,比起回答梁玉“你有几个大姑大姨大舅舅”,他更热衷于向梁玉推销自己的小伙伴。

      小伙伴叫大头,今年大概五六岁,会捉鱼捉鸟捉蚂蚱,还会爬树爬房爬麦垛,厉害得一比,小豆丁对他崇拜地五体投地。

      梁玉听小豆丁又一次把话题绕到了大头哥哥身上时,心里感受到了浓浓的绝望。
      聊胜于无,聊胜于无,她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能放弃。

      “等下次,我带大头哥哥来,也让他跟你做朋友。”
      跟大头做朋友,这大概是什么了不得的荣耀,明安小豆丁脸上的表情颇有种“看在我的面子上,你才有这个福气”的骄傲。
      梁玉识相地搬出一脸感激,高兴地拍手:“喔!那太好了!”

      好个锤子哦。
      她为什么要跟个小屁孩儿做朋友,是稀罕他会尿床,还是稀罕他还流鼻涕啊?

      敷衍过小豆丁的“恩赐”,梁玉趁着小豆丁高兴,又提起了昨天的问题。

      “明安,我再考考你,爸爸的名字叫什么啊?”

      天可怜见,她都陪着小豆丁跳了两天格子了,知道了这家姓谢,小豆丁叫谢明安,但是她那个还没出场的老公叫什么她却不知道!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她老公没死,按小胖子的话,他爸爸隔一段时间就给他带好吃的回来,梁玉推测他大概是在外打工。

      这跟梁玉之前希冀的理想状况差得有点远,不过走一步看一步,她现在还犯不着为未来可能跟个泥巴人同床共枕而焦虑。

      “呃……”
      小豆丁眼珠乱转,仰头看天,又答不上来。

      梁玉不由觉得这个儿子有点不争气,“你没有问奶奶么?”
      她明明暗示得明明白白啊!

      小豆丁看看天看看地,不吱声。

      都不用猜,准是玩完就忘记了。
      梁玉失望地叹口气。
      这个儿子好像记性不怎么好的样子啊。

      梁玉跟明安朋友似的玩了两天,小豆丁意识里的长幼关系不太强,听到梁玉叹气,感到她对他流露出不满意,他立马就不高兴了。
      他刚刚可是还准备让大头哥哥也跟她一起玩的,就冲这个,她还应该有什么不满意么?

      “你,你不是也不知道嘛!”
      小豆丁叉着腰控诉她。
      当他傻吗,她要是知道也不会问他了。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有什么脸朝他叹气?

      梁玉看小豆丁的态度也生气。
      她觉得小豆丁简直不知好歹,要不是她委下身段跟他这个奶娃子做游戏,他有人陪着玩么?就只能拽着他奶奶衣角,跟个小跟屁虫似的走来走去罢!
      她陪他玩,作为交换,他难道不该积极点提供点有用信息么?
      结果呢?
      一个问题问了两次,都给了他一夜的准备时间了,还答不上来!

      为什么小说里的孩子都是既聪明还善解人意,她碰到的这个就记性差还脾气大!

      两个人各自叉着腰,彼此都是越来越生气。

      “哼!我不跟你玩了!”
      明安更感性一些,愤怒发酵了一会儿就转为了委屈,僵持了一会儿,他率先眼圈红红地撇下梁玉跑了。

      梁玉没看见他哭,听他说话内容不肯让步,立马就反击:“谁要跟你玩儿!我跟夜猫子玩都不跟你玩!”

      夜猫子是指那只每晚固定在他们家院子外面嚎叫的猫头鹰。
      梁玉从窑洞初次醒来的那天夜里,就听见过它的叫声,她当时以为自己被拐卖了,正心惊胆战呢,这声音凭借一声急一声缓的变换,硬生生地把她心里的恐惧又拔高了一层。
      后来发现第二天夜里它又在同一个地方叫唤,梁玉就以为是家养哄小孩儿玩的,问了明安才知道不是。

      小豆丁跟梁玉一样觉得这声音怪异瘆人,两人对它的看法一致——是个特别特别招嫌的讨厌鬼。

      梁玉现在说宁愿跟这个招嫌的讨厌鬼玩都不跟他玩,明安更觉受伤,扑到奶奶怀里就开始不吭声地抹泪。

      梁玉拐带明安在院子里玩时,不放心的蒋从英就躲在门后,院子里两个人的动静,她听得清清楚楚的。

      就是听得太清楚,她才特别地无语。她原先推测何小芬体内那只野鬼大概也有二三十岁,现在她不这么确定了,她怀疑她有可能跟她孙子同岁!
      一身小孩儿气,幼稚!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女主露馅了么?一早就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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