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能补拙gl》毓昱梓嫣

46、初心不复

　　眼看三个多月过去了，陆简勤仍是了无音信。祁瑾琸等待得实在心慌意乱，没法子只得去药材行询问情况。

　　可药行这边说商队出行，没有重要事情发生，一般是不会寄书信回来的。许是不忍见她失望后的愁容满面，一主事还安慰她，此次是程师傅带队，必是平安顺利的。若是后续真有书信回来，届时也会派人通知她。

　　意思是，没有消息也算是一种好消息。祁瑾琸只得道谢离开，但得不到切实讯息，又难免心情低落。心里想着事，注意力一分散，在巷口转弯时，便不小心撞上了人。

　　对方是两个大汉，一胖一瘦，长得流里流气，一看祁瑾琸是女子又颇有姿色，便出言调戏：“呦，小娘子这么急不可耐地投进爷的怀抱，是想爷疼疼你么？哈哈哈……来来来，今天就跟爷走，爷保证让你快活似神仙！”

　　祁瑾琸何时遇到过这样的事，被他们粗俗不堪的言语说得羞愤难当。可是她只身一人，又是一介女流，不敢贸然和他们起冲突，只得强压愤怒，好言相对：“对不起，是我走路太急不小心撞到两位公子，还请见谅。只是我夫君还在前面街口等我一起回家，请两位给个方便。”

　　谁知两个男人却是变本加厉，其中一个胖的说道：“夫君？怎么有了夫君，还要往别的男人这里投怀送抱呢？小娘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要是让你夫君知道，怕是要责怪你不守妇道了。”

　　另一个瘦的也是笑得不怀好意：“不过你别担心，只要你让爷开心了，咱们自然不会让你夫君知道的，昂。”

　　祁瑾琸看他们摆明了是蓄意羞辱，忍无可忍，“你们把嘴巴放干净一点，要是再纠缠不清，我就叫人了！”

　　“哈哈哈，我们好怕喔。你叫啊，叫得越响越好，只要你不怕难为情，只管叫，叫得越大声爷越开心。”说着两人便要动手，上前将祁瑾琸围住。

　　祁瑾琸心下有些绝望，摸了摸腰间随身携带的小匕首，若是真的无法挣脱，便是只能以此保清白了。

　　只是还没等她出手，便听到后面一声呵斥：“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还要不要脸了，要不要送你们去官府冷静冷静。”

　　欲行不轨的两人见不知何时对面来了一辆马车，一男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他们不认识这男子，但他马车上的“大鸿”的标志他们是绝对认识的。

　　“大鸿木材行”林家，财大气粗，县太爷都颇给面子，来人若是林家的人，送他们两个去官府吃顿牢饭还真不是难事。本就是呈呈口舌之快，戏弄成分多一点的两人，此时自然没了这个色胆，为了个女人真去吃牢饭。

　　所以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还是快步逃离了。

　　祁瑾琸心下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低头快速整理了下衣衫仪容，转身想感谢身后的人解围。

　　只是眼神接触的一霎那，她的表情顿时僵化了。

　　“瑾琸，是你！”显然对方也很惊讶，眼里有着欣喜，复又有些疑惑：“你怎么在这里？”

　　“柯成韬......”祁瑾琸有些难以置信，居然会在这里碰上他。但碍于刚才他帮了自己，只得强撑淡定地继续说到：“多谢你刚才解围。”

　　柯成韬加快步伐走到她面前，一边查看，一边询问：“瑾琸，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刚才可否有受伤？”

　　祁瑾琸摇摇头，躲避他的查看，“我没事，我先走了。”终是不该相见的两人，无意与他多做纠缠，欲侧身向前走去。奈何又被他拦住，本就尴尬和狼狈，当下心头不免起火：“请你让开！”

　　柯成韬却并不恼怒，而是安抚道：“瑾琸，你不要动气，我没有恶意。”转头吩咐车夫先回去，然后放低了姿态，“瑾琸，我们好久没见面了，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碰见你。”

　　他甚至有些小心翼翼：“我能否和你找个地方聊聊，你放心，只是说说话而已。再者，你现在这样，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

　　现在这样？祁瑾琸不禁觉得有些可笑，现在他是在同情自己么。“我不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聊的，对不起，我没有这个时间也没有这个心情。”祁瑾琸本能地拒绝，她不想跟他扯上半点关系，也一刻不想呆在这里，只想赶快回家。

　　“瑾琸，对不起，我知道你还恨我。真的对不起，过往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柯成韬看着她的背景，知道自己留不住她，一时情急，便说出了这番话。

　　祁瑾琸停下了脚步，内心涌起一阵酸涩。他是自己年少之时情窦初开，第一个爱上的人，亦是她过去唯一全身心交付过的人。

　　可是他生生把这份爱打碎、磨灭，连残骸也不复存在。虽然现在早已时过境迁，但是当初的痛、不甘与委屈却历历在目，那时的她觉得人生是如此灰暗，以致再也不愿嫁予任何男人。

　　当初同意和离的决绝与果断，说白了无非是走投无路之下，给自己留下一丝仅有的自尊而已。

　　如今，他第一次诚恳地向自己说对不起，虽然已经毫无意义，却也算是对那三年婚姻的一个交待。是他辜负了自己，他承认了，而不是她有失妇德。

　　“瑾琸，当初的我幸福来得太过容易，所以不懂珍惜。为了想要过上更好的生活，逐渐失去了初心。”柯成韬见她态度有所缓和，忍不住说出压在心底的话，“如今，我拥有了比以前好几十倍的物质生活，不用再为了生计发愁，可是我却失去了快乐，或许这就是我对不起你的报应。”

　　祁瑾琸不知他为何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有了如此大的转变，毕竟当初绝情相逼的话犹言在耳。但是他终归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不然刚才在不知情下也不会出言救她了。

　　或者他不是失去了自己的初心，他失去的不过是对她的初心罢了。事到如今，此水彼时休，此恨今时已。

　　祁瑾琸终究还是狠不下心，“你别这样说，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无论是谁对谁错，如今再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不会因为你现在过得幸福感到痛苦，当然更不会因为你的不快乐而感到庆幸。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这是我们最好的结局。”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各生欢喜......瑾琸，现在的你真的欢喜吗？”柯成韬拿出怀中的荷包，虽已有几个年头，但仍然跟新的一样。这是婚前瑾琸绣了给他的，当时祁东远反对他们的婚事，她还在上面绣了“我心似君心，定不负相思意”安他的心。

　　那时舍不得用，后来是淡忘了，一直压在箱底。这是他们和离后，瑾琸唯一留下的，估计也是忘记了。自己不经意翻到时，也是有些意外，想起过往种种，心下不免唏嘘，便一直藏在身上。

　　是他自己弄丢了这份心，今生再也不可能拥有这样一份纯粹的感情了。

　　陆简勤这边从剡城到北方，紧赶慢赶也过去了一个半月左右，若不是药行装备好，怕是得两个月才能到。

　　一到目的地，陆简勤几人去药材产地实地考察，不小心在山中受了寒，加上舟车劳顿，初到水土不服，强撑了几日，终是病倒了。好在身边不缺药材，调理几日倒也恢复过来了。

　　只是陆简勤这一次深深体会到了什么是“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虽不是战乱时期，但是在北方找个回剡城的人也并不容易，甚至可以说是困难。陆简勤不想给同行人员添麻烦，自己又体力精力不足，找人帯信之事一再耽搁。

　　她心里着急得很，出门这么久，姐姐肯定是非常担心了，她的书信是忍不住写了一封又一封。到终于能送出去那天，竟已经积累了满满一沓。只是一个邮筒的容纳空间十分有限，她不得不从中抽掉一大半，选了紧要的放里面。

　　说是紧要，其实除了报平安，其余也不过是陆简勤自己的碎碎念。有时是遇到什么新奇的事，有时是有所感慨，总之都忍不住想跟祁瑾琸分享。

　　还有，就是她真的好想祁瑾琸，时间越久想念越深。唯有通过写信寄托自己的思念，否则又如何熬过在异乡的漫漫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