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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你为什么又走了 ...

  •   年后大家陆续回来,阿芬带了不少家乡的特产,千苒长舒一口气,总算可以解放了。
      自从那顿年夜饭之后辛硕就一头扎进厨房里苦心钻研,他怎么都不愿意接受自己厨艺退步那么多的事实,每次做完菜之后还让千苒跟王伯充当小白鼠,千苒好几次委婉地提醒他可以去外面吃,都被他一口回绝,说什么也要让自己的厨艺重回巅峰。
      千苒沟通无果,又身无分文,只好每天接受辛硕的“毒害”。
      美国那边来了电话,辛硕要飞过去一趟,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国内,文件都以邮件或者传真的形式发过来,会议也都是开视频,很少离开庄园,千苒都怀疑辛硕是不是谋篡了他们老板的位置,不然什么老板会这么好由着他这么放肆跨越整个太平洋上班。
      这天千苒早早上床睡觉,半夜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她困倦地睁开眼,摸到手机:“喂……”
      电话里传来晴明的哭声:“小苒,我……爸爸……走了……”
      千苒猛地翻身坐起,怎么会这么突然?
      晴明哭得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连话都说不完整。
      千苒握着手机,听着她的哭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不会安慰人,她连自己都安慰不了,失去至亲的滋味她也体会过,她哥哥走的时候,她觉得此时此刻就算天崩地裂都无所谓了,那种生离死别几乎窒息的痛苦,任何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
      晴明哭了很久,哑着嗓子:“千苒,你可不可以过来陪陪我。”
      千苒没有任何犹豫:“好。”
      她飞快地挂断电话,随意收拾了点行李就匆忙出门,大家都睡下了,她不好吵醒他们,拖着行李箱拦了辆出租直奔机场,飞机起飞后她才想起还没跟辛硕说她暂时离开的事,她疲倦地靠着椅背,等飞机降落再说吧。

      美国,华尔街某大楼办公室。
      一头稀疏金发的老板看着桌上的辞职信皱眉很久。
      “Sinsher,你为什么要走?你知道有多少人想坐上你这个位置吗?”
      辛硕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认真地想了个理由。
      “我想回家了。”
      老板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
      辛硕轻笑:“不跟你开玩笑了,我父亲新的分公司,想让我去接手。”
      “可是……”老板还想挽留,他放任他这么多天跨海又跨国的上班,好不容易回来了结果是来辞职的,他的心脏有点承受不了。
      辛硕微笑:“Albert,谢谢你,不过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飞机到达A市正好是早上7点,冬日的7点天还不是很亮,又飘着小雨,天空更加阴沉,机场外面有很多出租车,千苒随手拦了一辆匆匆赶去医院。
      出了电梯,偌大的走廊空空荡荡,晴明一个人呆坐在长椅上。
      千苒拖着行李箱缓缓走近:“晴明。”
      晴明听到声音抬头,目光有些呆滞,她愣愣地看着千苒,忽然起身紧紧抱住她,放声大哭。
      “千苒……千苒……千苒……” 她一遍遍重复千苒的名字,仿佛这是她唯一的依靠,是茫茫大海里唯一能抓住的浮木,是她此刻仅剩的支撑。
      千苒有些心疼,晴明很小的时候就没了母亲,是她父亲一手把她带大,如今她父亲走了,她感情的寄托也一起没了,这种感觉何其相似,当初她哥哥去世,又得知辛硕有女朋友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孤独。
      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靠近,千苒转头,是林州。

      辛硕回到庄园,手上拿着一盒巧克力,心情颇好。
      千苒在纽约的时候最喜欢吃这种巧克力,总是对它念念不忘,吵着让他去买,偏偏这种巧克力国内没有,前段时间她无意中说起,他就记下顺道给她带一盒。
      他进门脱下外套,王伯上前接过。
      “少爷……”
      王伯脸色不太好,欲言又止,辛硕观察了一圈,庄园里每个人脸色都不好,或焦虑或忧心。
      “发生什么事了?”
      王伯叹息:“少爷,小姐不见了,她的行李箱也拿走了。”

      晴明哭了一夜,哭累了,刚刚睡下,林州陪着她。
      千苒坐在客厅沙发上,佣人端来一杯热茶,她端起茶喝了一口,忽然想起还没给辛硕打电话,一摸口袋,手机不在?她摸另一只口袋,也没有。
      林州从楼上下来:“白小姐在找什么?”
      千苒停下动作:“哦,我手机不见了。”
      “是走得太急落在路上了吗?”
      千苒回想了一下她这一路奔波,好像进了机场她就没碰过手机了,大概走得太急把手机忘在庄园了。
      “我可能走太急忘记拿了。”
      林州点头:白小姐还没吃早餐吧,我让厨房做了,马上就能好。”
      “不用这么麻烦。”
      “白小姐不用客气,你是晴明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
      林州身上还穿着之前的西装,他估计是直接淋雨赶去医院,雨滴还未干透,千苒斟酌了一下,开口道:“林先生,我能跟你聊聊吗?”
      林州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坐下来:“请说。”
      千苒坐直身体:“这个问题很无理,但我还是想问,你跟晴明如今是什么关系?”
      林州没想到对方会问这样的问题,而且还这么直接,一时没有回答。
      不等他答千苒已经接着往下说了:“晴明的父亲是今早凌晨走的,她在后半夜给我打了电话,我到的时候她一个人坐在冰冷的长椅上,你跟她也结婚也好几个月了,你是她的丈夫,按理说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可是第一个接到她电话的人却是我,你是今天早晨才赶来的,所以我很奇怪你们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我知道这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我一个外人这么问很冒昧,但晴明是我最好的朋友,失去父亲对她而言已经是个很大的打击,我不希望她再受到其他的伤害,所以我希望林先生可以如实告诉我,你喜欢晴明吗,为什么要娶她?”
      林州明白了,原来是怕他别有用心,可是他与晴明的事情他还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林州和晴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因为两家家长都来自同一个城市,一起打拼,关系非比寻常,晴明从小就爱玩,总喜欢四处跑,上初中的时候就已经拿着世界地图开始研究去哪个国家,青春期的女孩情窦初开,心里都有偷偷喜欢的人,晴明却只想着她的旅行,有男生鼓起勇气向她表白,她却问对方放假了是否愿意带她去挪威看极光,当场把男生问傻了。
      林州就是在那个时候喜欢上晴明的,她的自由,她的洒脱,她张扬的笑脸,她规划将来的旅途时眼里的光芒,一切都牢牢吸引住了他。
      小小的男孩喜欢上了小小的女孩,可是一直不敢告诉那个女孩,因为他还没有带她去看极光的能力。
      再后来他们各自去了国外念书,林州只有放假的时候才回来,晴明则根本不回来,放假了就飞其他国家,两人之间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毕业后林州回国,逐渐接触家里的公司,他母亲见他身边没人,不断给他介绍对象,他开始变得焦虑,可是晴明依然没有回来。
      有一天叶父突然来了他家里,聊起晴明,叶父有意让两个孩子结亲,他们两家是世交,林州的父母看着晴明长大,自然不会反对,他自然也是高兴的,可是听叶父的语气晴明似乎还不知道这件事,他又担心晴明不肯,总是惦念着。
      不久之后晴明回来了,得知此事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晚上,她最终还是同意了,林州知道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叶父的病情,可他还是高兴,也存了一点私心,至少晴明属于他了。
      结婚之后他们一直分房睡,晴明觉得对不起他,委屈了他,甚至提出离婚,他向她表明了心意,晴明呆呆地望着他,转身回了自己房间,不过再也没有提起离婚的事。
      “白小姐,”林州道,“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伤害晴明。”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总该相信晴明,她看起来大大咧咧,却是个聪明的人。”
      千苒垂眸,的确,就如林州所言,晴明虽然看似豁达洒脱,在一些小事上吃点亏也无所谓,但在正事面前她比任何人都要精明。
      可是作为朋友千苒还是想再说两句:“林先生,晴明是个率真善良的女孩,不管以后发生什么,只请你不要伤害她。”
      叶父的葬礼由林州一手操办,下葬那天,天空飘着绵绵细雨,不大,却很密。
      晴明抱着她父亲的骨灰盒,哭着亲手放进墓中。
      小小的一方墓地,承载了亲人的寄托,从此以后,所有对父亲的怀念,都在这里。
      千苒又陪了晴明两天,确定她情绪稳定后才回S市。
      王伯看到她出现在门口很是吃惊:“小姐?”
      千苒被王伯的眼神逗笑:“王伯,您怎么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
      “小姐,您这些天都去哪儿了?”
      “朋友家里出了事,我去陪了她几天,本想给你们打电话,可是我手机丢了,” 千苒很愧疚,“后来事情太多给忘了,对不起。”
      王伯没怪千苒,只是提醒她:“小姐以后千万别再忘了,大家都很担心你,特别是少爷,小姐别再让少爷难过。”
      千苒心一跳:“辛硕怎么了?”
      王伯摇头叹气,心疼又无奈:“小姐自己去看吧。”
      千苒站在辛硕的房间门口,有些犹豫,王伯说辛硕这几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闭门不出,谁进去劝都没用,多半就是跟她离开有关。
      她动了动手指,还是缓缓推开了门。
      屋里没开灯,厚重的窗帘被拉上,光线很弱,桌上和地上散落着撕碎的纸张,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毛笔字,有些很工整,有些逐渐变得潦草,还有一些几乎不出字的样子,就好像一个人从冷静到暴躁再到发怒的过程。
      辛硕就坐在散乱的碎纸中间,垂着头,脚边是横七竖八的酒瓶,浓重的酒气飘散在空气里。
      千苒放轻脚步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
      轻声唤他的名字:“辛硕。”
      他没有回应。
      “辛硕。”她又唤了一遍,伸手小心触碰他的手臂。
      辛硕身子一颤,霍然抬头,漂亮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显得有些狰狞,在看到千苒的那一刹那掀起惊涛骇浪。
      千苒被他骇人的眼神吓住,差点跌坐到地上,肩膀却已经被人狠狠抓住。
      辛硕神色混乱,眼底的愤怒如喷发的火山:“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总是不告而别,这样很好玩吗,让所有人为你着急为你发疯你很开心吗!”
      肩膀被捏得生疼,千苒忍不住抽气:“对不起……”
      辛硕暴怒地呵断她:“对不起有什么用,你的对不起有多少分量,你的对不起抵得过你这三年自私自利的行为吗!”
      千苒呆呆地望着他。
      “一次又一次的不告而别,再来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你以为所有人都会原谅你吗!”
      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巨大的悲伤已经从心底升起,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砸在地板上。
      原来……
      肩膀上的力量突然消失,更大的重量迎面而来,辛硕忽然往前倒下,脑袋沉沉地压在她的肩头,昏迷过去。
      千苒惊恐地大喊:“辛硕!!”
      辛硕被推进急救室,手术室大门紧闭,隔绝了所有的视线。
      千苒站在门外,眼底一片空洞的茫然,双目盯着手术室的大门,目光却没有任何焦距,眼里的光芒早已熄灭,只剩下无尽的灰暗。
      辛硕在恨她,他在恨她,原来他那么恨她。
      他说他没有结婚,她天真的以为他们还有机会……
      没有了,没有机会了……
      辛硕不会喜欢她的,他那么恨她,怎么可能还会喜欢她呢?
      千苒忽然觉得好冷,抱紧自己手臂,蹲下身子,缩成一团。

      几小时后,主治医生从手术室出来:“病人发高烧并且大量饮酒导致酒精中毒,现在已经没事了。”
      辛硕转进单人间,脸色有些苍白,千苒独自陪着他,靠在窗边的小沙发上,仰头望着天空。
      夜空中飘着大片的云朵,看不见星星和月亮。
      她就这么坐了一夜,想了一夜。
      辛硕在第二天清晨醒来,千苒打开门见他醒了,立刻走到床边:“辛硕,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辛硕没回答,而是问她:“你之前去了哪里?”
      千苒老老实实交代:“晴明的父亲去世了,我去陪了她几天。”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走得急,手机落在庄园,上了飞机才想起来,到了A市之后晴明又情绪不稳,就忘记跟你说了……对不起。”
      辛硕闭上眼,原来是这样,他还以为她又不辞而别了,如果她这次再走,他大概这辈子都找不到她了。
      千苒从来就读不懂辛硕的心思,也不知道他这样是不是原谅了她,小心翼翼问他:“我在医院的食堂买了粥,你要喝点吗?”
      辛硕睁开眼瞥了眼:“不好喝。”
      还没尝就知道不好喝?
      “那我去换一种口味?”
      摇头。
      “那面要吗?”
      还是摇头。
      “那……豆浆油条?”
      他总算说话:“你让一个刚动完手术的人吃油条?”
      “那你想吃什么?”
      “让芬姨做好送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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