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一颗红心为女神》东方御人

4、第2颗星星

　　小镇外面那个孤儿院又小又破，靠近贫民窟，平日里基本只能靠教会的补贴和年迈的修女纺线维持运转。里面住了十来个因为各种原因被抛弃的孩子，每天来镇上找一些简单的零工，老人孩子挣扎着相互扶持着过活。

　　而冬天则是一年中最艰难的日子。镇子上的人不再雇佣他们帮忙，动物们躲藏起来难以寻觅，寒冷的气温更是让本就衣物紧缺的孩子们更加难熬，一场风寒就能带走他们脆弱的生命。
　　他们只能依靠教堂偶尔送来的，硬的几乎难以下咽的黑面包勉强度日。

　　那天尤妮丝之所以会遇到萨莎，也是因为那是冬日少有的艳阳天，孩子们想出门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捉到兔子之类的小动物加餐。

　　即使如此，修女和孩子们依然开心地接纳了受伤的尤妮丝。他们用旧衣裳拼了一张床，拿积攒的土豆和洋葱煮了汤，给尤妮丝简单地办了一个欢迎宴会。

　　火炉不够暖和，窗户漏风。汤也不好喝，黑面包硬的磕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孩子们围着老修女唱歌的模样，冰之战士却打心底地露出了笑容。

　　她的确伤势未好，但是打猎却绰绰有余。夜里趁着修女和孩子们都熟睡了，尤妮丝悄悄出门，第二天便扛着一只熊出现在了孤儿院门口。

　　纤细的少女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拎着几乎比她整个人都高的黑熊，仿佛只是拎着一把麦子一般随意。在早起打扫卫生的孩子震惊的眼神中，她笑着问道：“天马，你知道哪里有人收熊皮吗？”

　　她记得这个男孩，是萨莎的好朋友。

　　天马手中还拿着扫帚。他呆呆地点头，这才反应过来，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尤妮丝：“姐姐，这是你打死的吗？”

　　尤妮丝点头：“想吃熊肉吗？”

　　天马没有吃过熊肉，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想象烤肉诱人的香气。他吸溜了一下口水：“山脚下的猎人应该会收熊皮，姐姐我带你去吧！”

　　天马一把将扫帚丢在了门口，快步引着尤妮丝往城外走去，一边问道：“姐姐你这么厉害，一定是大领主的骑士吧？难道是国王的骑士？？”

　　尤妮丝摇头：“我是雅典娜的圣斗士。”

　　天马似乎不太能理解她的这句话：“雅典娜的……圣斗士？是比骑士大人还要厉害吗？”

　　即使是在未来，圣斗士的存在也仅仅只是各国高层和大财阀之间的秘密，大众鲜少有人知晓。更不要说是信息闭塞的十八世纪，小孩子心目中最强大的存在也只是国王的皇家骑士。

　　虽然他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

　　***
　　对于萨莎来说，尤妮丝的到来，就像是突然多了一个姐姐。

　　原本在铁三角中，一直是她去保护哥哥亚伦，天马保护他们两个。现在尤妮丝来了，把他们三个全都护在了羽翼之下。谁也没想到看起来娇滴滴的少□□打棕熊脚踢饿狼，每天变着花样给孩子们弄到吃的，吓得地痞们都不敢靠近孤儿院，就怕沦落到孤儿院门口挂着的狼头那样的境地。

　　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当亚伦去教会学画画的时候，再也没有人敢去抢夺他的颜料，或者朝他身上扔泥巴了。

　　“如果尤妮丝能一直跟我们住在一起就好了。”天马非常崇拜尤妮丝。小镇上最厉害的猎人也不敢在冬天去挑战饥饿的熊，但是在尤妮丝面前，似乎再凶猛的动物也和鸡仔差不多。他也不是没产生过拜师的念头，但是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尤妮丝会收养萨莎带着她去很远的地方。

　　萨莎心里又开心又难过。她喜欢尤妮丝，渴望走出贫民窟，但是也不想离开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和朋友们。年仅九岁的小女孩无法像成人那样权衡利弊，甚至难以露出平日里的笑容。

　　尤妮丝说，冬天上路不太安全，大概等冰雪消退就会带她离开。

　　老修女听说了以后倒是很欣慰。尤妮丝的身手显然不是普通人，再加上她认识文字，老修女内心已经把她定义成了贵族骑士，那么萨莎跟着她离开想来也比呆在孤儿院里过得更好。见萨莎一直闷闷不乐，她停下纺线的手，拉过小女孩让她能坐在自己怀里：“萨莎最近看起来不开心。”

　　萨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小女孩白嫩的双手拧在一起，仿佛跟她的内心一样纠结：“我舍不得亚伦哥哥，舍不得天马、修女奶奶、玛利亚……我舍不得大家……”

　　老修女轻轻拍打着萨莎的背，眼里满是慈爱：“萨莎很喜欢孤儿院里的大家吧？”

　　怀里的小女孩轻轻点了点头。

　　“我也好，天马也好，亚伦也好，也都非常喜欢萨莎哦。”老修女温柔地抚摸着萨莎的头发，“萨莎知道‘缘分’吗？当思念汇集在一起，未来大家一定能够再次相见的。”

　　或许老修女仅仅是想安慰萨莎，她在孤儿院呆了一辈子，无数孩子被各式各样的家庭带走，但是鲜少还会有回来探望原本伙伴的。然而这些话明显给了萨莎希望，她下意识去摸胸前挂着的十字架：“如果我向神明大人祈祷的话，神明大人一定会答应我的吧。”

　　***
　　这个冬天虽然格外寒冷，孤儿院却因为有足够的柴火和食物，不仅不像往年那样有孩子不幸死去，甚至在一个雪天捡回了一个裹在襁褓里的婴儿。

　　当第一朵野花悄然开放，尤妮丝琢磨着自己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便开始思考去嘉米尔的事情。

　　她本来还有些踌躇，毕竟穿越时空这种事情太过惊世骇俗，如果嘉米尔的智者们不相信她的话，拥有第二套水瓶座黄金圣衣的她应该怎么解释。只是，一件事彻底让她下定了决心。

　　那是很寻常的一天，亚伦背着画具从教堂回来。他已经可以给教堂的神父绘制圣母像打下手了。而在他回家的时候，神父不经意地提起：“听说森林的深处有一座大圣堂，里面有一副可以救赎一切的壁画。哪怕是罪孽深重之人，见到那幅画也能被拯救。如果是亚伦的话，以后一定能画出比那更好的壁画。”

　　这让亚伦心动不已，就连吃饭的时候也显得心不在焉。老修女的视力一直不太好，但是却总能敏锐地察觉到这些孩子们的心事。

　　“森林深处的大圣堂？”尤妮丝搅着碗里的土豆泥，微微皱眉，“我总是去森林里打猎，并没有看到过有什么大圣堂。”

　　老修女想了想：“我倒是知道有一个大圣堂，不过那个大圣堂已经荒废了很久了。在我小的时候，我的奶奶告诫我那是吸血鬼和女巫的巢穴，小孩子不能随便靠近的。”

　　见亚伦很是失望，天马安慰他：“神父大人已经很老了，说不定他只是记错了。”

　　尤妮丝伸手揉了揉亚伦的头发，把对方浅金色的长发揉的一团乱：“小孩子别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去帮你找找，说不定就找到了呢？”

　　尤妮丝是个行动派，当天晚上就翻墙去了森林里。

　　晚上洗碗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水瓶宫的大图书馆留存着前任水瓶座留下的一些圣战记录，虽说因为年代久远，部分文字已经无法识别，但是隐隐约约却还是记载了一些有关冥界魔星的事情。其中也曾提到过意大利森林中的大教堂，只是下一页被虫蛀的厉害，尤妮丝当初看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对方究竟写了什么。

　　她心里涌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感，促使她要尽快去那个大圣堂一探究竟。

　　水瓶座的圣衣牌像个普通的吊坠一般挂在胸前，随着尤妮丝奔跑的动作不断地晃荡着。她出发前跟老修女问清了方向，这片林子在小镇的另一个出口，并不是她经常去打猎的那片森林。然而几乎是刚一进入树林的范围，她就感觉到一种不舒服的阴冷气息。

　　身为水瓶座，从小又在西伯利亚修炼，她从来都不惧怕寒冷。只是这片林子给人的不止是气温上的寒冷，更是一种渗进骨子里的，死亡一般的寂静和阴森。

　　心中的警戒等级几乎瞬间拉满。

　　月亮被枝叶所遮蔽，万籁俱寂，只有一只夜枭被尤妮丝所惊扰，扑扇翅膀飞向别的方向。尤妮丝的动作又轻又快，落脚在细嫩的枝丫上，连树叶都不会颤动。越往深处，黑暗的气息愈发浓重，不多时，一座漆黑的大教堂悄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收敛了呼吸，躲在阴影里。这教堂不像老修女说的废弃多年，也不像神父说的给人以神圣和救赎的感觉。教堂的大门紧闭，就连玻璃窗也是漆黑一片看不见里面的景象。哥特式的建筑没有传统教堂的玫瑰花窗或者小天使塑像，唯有房顶最尖端的十字架沉默的睥睨众生。

　　四周静悄悄的，连森林里应该有的虫鸣声都听不到。尤妮丝正观察着露台和其他入口，教堂的大门居然打开了一条缝。

　　尤妮丝一惊，愈发紧贴靠着的树干。

　　走出来的是一个穿着漆黑铠甲的人，头盔遮住了脸，形状像是什么昆虫的角。对方身形高大魁梧，走路大摇大摆，随意地甩动着手中的流星锤。那铠甲如黑曜石，仿佛能吞噬光线一般，让本就不太明亮的树林愈发显得昏暗。

　　然而，这铠甲尤妮丝再熟悉不过。

　　是冥衣！

　　这里居然有哈迪斯的爪牙！

　　这个冥斗士似乎非常熟悉四周的环境，笃定不会有其他人一样丝毫没有戒心。他没有发现尤妮丝的存在，很快向着一个方向前进消失在了树林中。教堂的门早已无声无息的重新关上了，要不是尤妮丝确认自己刚才并不是出现幻觉，她能肯定在看到对方之前，在这附近丝毫没有感受到任何冥王军的气息。

　　仿佛这座教堂可以隔绝冥王军的小宇宙一般。

　　她手指颤了颤，硬生生阻止了自己想要进去一探究竟的脚步。她不知道这个教堂为什么会出现在距离雅典娜转世这么近的地方，也不知道里面究竟还潜藏着多少魔星，双子神是否已经觉醒，三巨头是否已经出世。如果来的是狮子座或者金牛座，恐怕早就已经不管不顾地冲进去了。然而水瓶座却是思索良久，咬着牙，跟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萨莎身上虽然隐隐约约有女神小宇宙的痕迹，但是并没有完全觉醒，如果被冥斗士发现将不堪设想。尤妮丝一边劝说亚伦放弃那个想法，一边暗自决定直接前往嘉米尔。

　　***
　　尤妮丝告诉萨莎自己要出一趟门，可能需要几天后才能回来，让她乖乖等着不要到处乱跑。在天马拍着胸脯表示，自己绝对会保护好萨莎的承诺下，尤妮丝以极快的速度往嘉米尔的方向赶去。

　　黄金圣斗士的速度超过光速，只是嘉米尔与世隔绝且有念力阻隔，再加上时隔百年，认路耗费了不少时间。循着圣衣牌的指引，她很快出现在了嘉米尔的山下。

　　嘉米尔的住民不仅擅长修复圣衣，更是念力高手。整个嘉米尔都被念力结界包裹其中，即使是黄金圣斗士也无法直接移动到公馆门口。这里海拔超过六千米，空气极为稀薄，又布满了瘴气和迷雾，就连脚下的道路也很难看清。

　　这是尤妮丝第一次踏上嘉米尔的土地。

　　四周皆是灰蒙蒙的一片，只有一些诡异的咔嗒声，也不知道是动物还是落石。脚下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尤妮丝低头，早已风化的骨头一踩就碎的不成样子，也不知道原本是属于人体哪个部位的。

　　——圣衣坟场，多少圣斗士和入侵者的埋骨地。

　　那些咔嗒声还在继续，越来越密集，就像是白骨尸骸想要挣扎着爬起来。然而，哪怕是当年哈迪斯的亡灵大军也没有吓到过她，少女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没有丝毫变化。圣衣的鞋底敲击在地面上发出轻响，冰晶的碎屑在雾中看不真切。要是有人远远的看过来，只会惊讶的发现，尤妮丝走过的道路都蒙上了一层细细的白霜。

　　扰人的声音消失了。

　　可能是风吹散了迷雾。尤妮丝从布满怪石的山洞中出来，一座又长又窄的石桥出现在了眼前。桥下是尖利的石笋，无数包裹着圣衣的骸骨挂在石笋上。那些头骨空洞的眼眶仿佛正对着石桥，无声地诱惑路人跳下去加入他们。

　　只要不被亡灵所迷惑，这座石桥对于她而言不过是路程有些长罢了。穿过浓雾，一座歪斜的白塔伫立在悬崖尽头，而她的到来显然惊动了公馆里的人。

　　“谁？！”

　　一道粉色的缎带伴随着凛冽的杀气从塔中急射而出。攻击来的突然，尤妮丝脚尖点地，几个起落就躲开了这条缎带。只是没想到这看似柔软的绸缎，竟然将她原本站立的地方砸出了好几个小坑，之后更是一扭头追踪向她躲避的方向。

　　眼见要被重新驱逐回石桥上，尤妮丝眯了一下眼睛，食指朝着那缎带一指，冻气夹杂着冰雪顺着缎带的末梢飞速往上爬，眨眼就将那缎带一下子给冻成了一条冰棍。

　　塔中有人轻轻咦了一声，下一秒，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尤妮丝面前，右脚更是毫不留情地朝着她的下巴踹来。

　　——是瞬间移动。

　　尤妮丝并不想跟嘉米尔的人产生武力冲突，只能再次躲避。

　　这是个身形瘦削的孩子，短头发下面是一对锐利的眼睛。她的攻击干脆又凌厉，要不是胸前裹着绷带都挡不住的曲线，根本看不出来是个女孩子。

　　尤妮丝注意到对方眉毛位置那两点圆圆的印记，那是嘉米尔的族人标志性的麻吕眉。

　　她有些头疼，或许应该把对方的双脚冻住，才能好好说话。

　　“让叶，回来！”

　　幸好有人及时出声制止了少女的行动。话音刚落，刚才还跟尤妮丝拳脚相向的少女立刻收手，没有丝毫犹豫地跳回了公馆之中。尤妮丝同样停下动作，看向从门中走出来的人。

　　来人白发披肩扎了根马尾辫，同样是嘉米尔的特殊眉形。岁月虽然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却无法抹平那种棱角分明的气势。对方穿着宽大的藏袍，双手拢在袖子中，袍角被风刮起，猎猎作响。

　　老人看了一眼依然被冻在原地的缎带，又看向尤妮丝，似乎有些不太确定：“你是？”

　　尤妮丝抿了抿嘴唇，见到老人温和的目光，原本准备好的说辞意外卡了壳。这个时空应该有属于这个时空的水瓶座，负责修补圣衣的匠人即使没有亲眼见过水瓶座的圣斗士，也应该有所耳闻。她有些犯难，真的直说自己是来自两百年后的水瓶座？

　　……怕不是要被打出去。

　　偏偏，水瓶座的黄金圣衣实在是过于独特，尤其是肩膀上的那只瓶子，极富存在感。要知道尤妮丝刚拿到圣衣的时候，不止一次被自己的圣衣给磕到脸。果然，见尤妮丝踌躇着没有开口，老人追问：“水瓶座？”

　　尤妮丝只能点头。

　　“诶？她是水瓶座的黄金圣斗士？”老人背后又冒出一个少年，一头草绿色的头发不羁地乱翘着，显的很是可爱，“不是还没进行圣衣战吗，什么时候定下的人……女、女女女女性圣斗士？！”

　　到最后，他的声音几乎都变调了，尤妮丝仿佛听见被少年的声音惊起鸟雀扑扇翅膀离开的声音。

　　少年的脸几乎憋成了紫红色，眼睛都不知道应该看向哪里，最后只能仰头看天，磕磕巴巴地问道：“你、你为什么不戴面具？”

　　“为什么要戴面具？”尤妮丝疑惑地反问。

　　面具对于黄金圣斗士来说，只是战斗时保护面门的防具。

　　有像是处女座和狮子座那样，只是遮住鼻梁和面颊为了方便活动的，但是也有金牛座和狮子座那样，就差没拓个黄金脸膜将整张脸挡住的。她偶尔会戴面具，也纯粹只是不喜欢别人打量她的长相。只是有时候跟米罗得了新的口红色号，她们也经常不戴头罩在圣域里闲逛。

　　于是她解释道：“面具碎了，头盔也没办法变形了。”

　　“变形？”少年回以更大的音量。

　　这小子有点像天马，一惊一乍的。

　　倒是那老人似乎想起了什么，看着尤妮丝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很深远。

　　那少年的目光实在是太过惊异，仿佛尤妮丝是什么难得一见的珍禽异兽。尤妮丝不习惯这样的打量，正想着是不是还是先离开比较好，老人的一句话一下子把她钉在了原地。

　　“你认不认识阿弗尼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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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时候的史昂是真的可爱（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