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东风一梦遥》文二十三

58、五十八、只是传闻

　　凌点的通城，月亮被乌云掩得忽隐忽现，点点繁星的夜空似曾相识，阳台上，习惯性双手环胸，眺望远方，明确有种声音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够重蹈覆辙。
　　回头看向熟睡的妻子，他感受到了难得的平和与喜悦。
　　清晨的阳光依然透亮而清澈，韩清明于落地窗前，这个高度与风景那么似曾相识，索性这个点公司里也还没有什么人，冲上一杯咖啡，打开电脑，静默中等待远达集团的回函。
　　一阵急促敲门声后，姚安始料未及出现在了面前。
　　“韩董，我看你爱喝咖啡，来得时候给你捎了一杯。”
　　“谢谢，你有心了，有事？”
　　“有句话我憋在心里实在难受，也不知当讲不当讲的？”
　　“来都来了，讲嘛。”
　　“据我平日里观察，张总私下与深思走得过于密度……”
　　未等话说完，他一抬腿，座椅转了过去，背对着，也许是过了一盏茶，又一抬腿，站起身，渐近对方，直视一边略微紧张的同事。
　　“如何？”
　　惊讶于对方和自己贴得如此近，眼睛眨不都眨一下，这样注视着自己，姚安冷不丁往后退了步，脱口而出：“他们、他们肯定想搞你。”
　　“我也是这么认为，如果真得要有行动的话，我想着大概也在近期了。”
　　“肯定的喽，也许我小人之心了，反正总感觉要来告知下心里才安宁，韩董，你忙，我做事去了！”
　　韩清明不知对方到底有没有看穿自己，还是逢场作戏式地试探而已，下属这一拨操作，他并没有完全猜透，也有可能是对方的两手准备，因为这与姚安的性格有关，从来八面玲珑的人怎么会有破釜沉舟的决定。
　　电脑屏幕忽闪了下，翘首以待的回函总算来了，收购远达集团旗下相关资产是他很想要实现的计划。
　　刘仁和打算向友人汇报人事调动的情况，但目睹姚安悄悄进入后，止步于拐角一处，心生疑惑，近来大家看自己的眼神感觉奇奇怪怪，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吗？心想：张锋一直希望能够得到自己的支持，作为当局人又是旁观者，他已经对锋子的行动有所知悉，联合姚安，通过杨立远，拉拢明日大小股东与韩清明抗衡，但只要他保住中立，双方就会维持当下的平和。思来想去，想通了些什么又感觉想多了也无济于事，叹了口气，直接折返。
　　“聊什么？”到茶水间泡咖啡的刘仁和，确认同事们的口气与表情在见到其那刻起略生微妙，早就心生疑虑的他开门见山。
　　“没什么，刘总，我们这不是和远达要签署收购协议了吗？聊点诸如此类的八卦。”同事们嘻笑着，识趣地散开。
　　段聪因为想重新确认公司目前的所有者权益情况，故来到刘仁和办公室，恰在门口与对方偶遇。
　　“最近公司发生什么了吗？”
　　“额……你真得没有听说？”
　　“与我有关？”
　　于段聪而言，此时在身旁的人兄是有印象以来，感觉很不错、挺靠谱的，远超过了另外两人。回过头，瞅了眼周遭，顺势将门关上。
　　“不算很了解你们之前的事情，我给你看张照片。”
　　端详手里的东西，只一秒，他清朗俊秀的五官局促起，沉默无言中回忆着，那时那夜和小春在日式酒馆小酌小聚，并没有哪里不稳妥得，可照片怎么会如此明显地呈现出俩人依偎在一起的呢？
　　“坊间流传是韩董派人调查，只是传闻。”
　　另一边，张锋与陆遥通完话，犹豫到底要何时以超过半数股东同意的理由召集股东大会呢？女友则恨不得立即将韩清明赶下台面，几日来，他夜不能寐，如此一来，多年的友谊真真如一江春水向东流了。
　　悠闲的下午，而明日公司里的人就像高速运转着的陀螺，才对外正式宣布与远达的收购意向，又要快马加鞭地召开临时股东大会。
　　张锋作为大会的召集人，早早守候在会议室。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我下来吗？”韩清明路过，驻足身旁，与友人并肩而立。
　　“为什么那个位置非得由你来坐，虽然我知道，你早有所准备，但还是期待你会怎么对付。”
　　参会者们陆陆续续到来，局面变得纷纷攘攘，可放眼望去怎么少了什么，张锋围绕着会议室走了圈，恍然发觉——姚安人呢？作为重要盟友，关键时刻缺席是他未曾预料过会出现的状况。大会召开在即，拨打了无数个电话，对方的状态是关机。
　　待万事俱备，所有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了那个召集者，信托集团达总小声喊了几次，未果，索性起身将在角落里来回踱步的人拉过来。
　　无处安放的手和随意摆动的身体，张锋吱吱唔唔，如何开口呢？少了姚安支持，扳倒韩清明谈何容易，大家手上的持股比例早随着公司的日渐发展被稀释与分摊，所以在与每位小股东促膝长谈后，精心测算过，且还是在刘仁和绝对保持中立的情况下，他才敢出此下策，不惜牺牲掉半生友情。
　　“是的，我们今天决定召开会议，完全出于韩清明先生近来的激进做法，这与明日公司成立时的初衷大相径庭，为了平衡各方利益与公司长远发展，就决定谁来成为明日掌舵者重新进行一次投票。”刘仁和在众人交头接耳时，来到了前端，拍了拍友人颤颤巍巍的肩膀，双手坚定地撑在桌上，一气呵成。
　　“我不认为韩董有什么做法是激进、欠妥的。”
　　嘈杂声中，顺时站成了两队，有坚持跟随韩清明的人首先出来辩解。
　　“凭借热血理念，明日走到今时今日，但请大家冷静下来想想，从砸园林事件，到与深思合作研发智能生态家居系统，再到近期收购远达资产，我们真的可以仅凭一腔热血去做决定，大家真得愿意为此买单吗？”
　　“砸园林有些损失，不置可否，总体上是给公司带来了正面效应的，还有与深思合作是当时不得已而做出的决定，一股脑推到韩董身上，这也太绝了吧？”
　　“呵呵，好一个不得已为之，难道这几个字就可以挽回几千万的亏损吗？远得不提，近期收购远达项目，有很多人当面提出质疑，他采纳了吗？所以他必须付出一意孤行的代价。”
　　唇枪舌战中，韩清明始终低着头，仿佛置身事外也无心恋战，对于好友的接连倒戈，该怎么办？如何应对？静默中，所有人拭目以待，候着老大地隆重出场、绝境反击。
　　“那么大家以无记名投票来决定，这符合公司章程。”
　　交待完，其消失于躁动不堪的会议室。
　　结果可想而知，创始人连手，或许都用不太到其他人的表态与出力，轻松解决了另一个。当下境况让那些从深思就一路跟随的人目瞪口呆，也包括他们自身，张锋想等会议结束后与仁和小聚，和事佬摇身一变成火药桶，所以背后隐藏了什么？但不知何时对方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仁和哪里也没有去，在公司的天台，扑面吹来的暖风也解冻不了冰凉的内心：如果小春知道了该怎么办？那时候在阁楼，明明没有可能让任何人知道，看着那单薄的身体，将外套脱下来的动作足已吓了她一大跳？是很想拥抱与更近一步，可笑的是，克制他的并非友情而是对方那句——我的清誉比欲望更重要。
　　“忙什么呢？打你几个电话都没接。”
　　“煮饭啊，我都快把自己打造成米其林大厨了，今天晚上，我叫了些朋友到家里，你没事的话就过来，省得下次还要专门为你煮了。”
　　尹小春挂完电话，觉察友人应该是有话要说，只管自己一吐为快都没给对方开口的机会，抬头瞅了眼时钟，婆婆接小石头快到家，犹豫间，一头扎进厨房，闭关修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