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东风一梦遥》文二十三

48、四十八、过来人

　　背靠床头，耳旁传来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流声，张锋随手拿起根烟，想要点燃之际，灵机一闪，靠近门口，一把推开，浓浓湿湿的雾气扑面而来。
　　“出去！”陆遥察觉到这突然的闯入，扯下浴巾，裹住玉体，面露不悦。
　　“我听仁和意思，你是有什么把柄被清明抓住了？”将烟嵌入耳后，一把抱住伊人，轻声耳语起。
　　几秒的停留，他便被对方狠狠推至门外，倚于墙角，然冷冷笑了笑，顺手将烟点着，猛吸一口，缕缕轻烟缓缓吐出，任他怎么想也不对劲，现实中看，陆遥平步青云地不像话。
　　门被紧紧关上，带着反锁的声音，欲望之火方被浇灭。
　　封闭空间里，镜子被厚厚的雾气弥漫住，看不清任何东西，包括自己的模样，熊和鱼掌难道从来不可皆得呢？她觉得，两者应是兼得的。
　　明日公司迅猛发展的背后也随之带来越来越多的应酬饭局，让人应接不暇，韩清明也经历过，深思那会儿，陪着杨立远四处交际，早练就了一身的逢场作戏。
　　好几个夜晚，尹父见女儿皆独自一人前来，稍许疑虑，脱口而出：“清明又没来？”
　　“他有应酬，等会儿来接我们。”见到儿子，尹小春未多顾忌还在门口杵着的父亲，跑向小石头身边，开怀笑着，双膝触地，将儿子紧紧抱在身前，值此，所有的疲惫烟消云散。
　　尹父自得知女婿公司风生水起，关键还是通过朋友口中听到的，好一番洋洋得意，态度随之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动辄乘龙快婿的称呼，就怕别人不懂这个叫韩清明的男人是他尹家的。
　　觉察到对方一筹莫展，连平时最爱的小酒也一口没喝上，尹小春放下筷子：“爸，你怎么了？”
　　“你们再生一个，老二姓韩。”
　　父亲类似的好意，尹小春不能够理解半分，甚至觉得不可理喻，若非是亲生，其早就想断得干干净净，韩清明还在里面的时候，说是为了她将来着想，将其与刘仁和关在阁楼里那么久，真是荒唐至极。
　　“我们感情很好，爸，你把自己照顾好，该去跳舞就去跳，想要旅游就出去走走。”
　　“我没去公园跳舞，别听你杨叔胡说八道。”
　　乘父亲饭后出去串门的空隙，尹小春整理拾掇起家中物件，早听说有那么一个人的存在，母亲走后，旁观父亲孑然一身的样子也很是心疼，或许她早该放弃掉那种不合时宜传统守旧的理念，找个人是对的，偶尔也会咯噔一下，因为母亲离开时痛苦留恋的模样，深深镌刻、挥之不去。
　　环顾四周，家里该留的、该扔的，该摆出来亦或是要小心存放起来的，她通通捋了遍。翻到件贵气逼人的大衣，是当年母亲十分喜爱的衣裳，仍旧光鲜亮丽得很，只因平常总舍不得拿来穿，就那次为了给自己女儿讨回公道，母亲毫不犹豫地穿在身上，去往谢恒家中，可惜最后什么也没有争取到，还被对方扯掉了一粒钮扣。
　　抚摸着柔软的故物，仿佛能够感受到母亲残留的气息，就算是在自欺欺人也未尝不可，无论如何，她也会将其好好珍藏。
　　清脆的开门声，“爸，这么快就回来了？”打眼一看是父亲的身影，尹小春不紧不慢地将些许东西收进了储藏室。
　　“路上正好遇见我女婿，想想还是早点回来为好。”
　　停下手上活儿，发现老公站在父亲身后，甚感意外：“宴请这么快就结束了？”
　　“因为想你和儿子了。”
　　尹小春瞧瞧在身旁站着，一本正经听着他们对话的父亲，害羞得红了一脸。父亲也心有灵犀般，忙将女儿手上的衣服夺来，没等反应过来，连同孙子，都被请出了屋子，喋喋不休着让他们赶紧回家休息。
　　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儿子小石头一上车便睡了过去，韩清明开着车，身旁的妻子，清辉之下沉默无言，心想为何她清瘦得不像样？
　　“时间过得好快，尹石都这么大了啊。”
　　“爸和你说什么了吗，如果有关小孩子的，我目前没有这个想法。”
　　寂静中，明晰入耳的只剩下呼啸而过的风声，俩人也不再开口说话。
　　他有多爱她？可能说出来也不太会有人相信，肉眼看得到的无非是相敬如宾。从心而言，会毫无顾忌地开快车只想见她安然自若，亦是第一个除了父母外愿意为其下跪的人，只要她不喜欢，他绝不会丝毫勉强。哪怕绿帽谣言起，提心吊胆的人是他。
　　“仁和父亲六十大寿，周末在亨来酒店举办宴请，到时候全公司的人都会过去。”
　　“嗯。”沉静在思母之痛中，尹小春对于其他任何关怀和交流稍显默不在意。
　　轻描淡写的回答，云淡风轻的表情，韩清明不知道此时老婆心里到底在思虑什么，目前没有人可以对他如是置之不理，除了尹小春。
　　凌晨，立于窗前，年纪渐长，人也容易失眠了。困乏之下居然没有任何睡意，确定以及肯定的感受到枕边人深深睡去的安然，他很满足。
　　陆遥的信息，照例在这个时间段发来，大致浏览也是如何进一步合作的事宜，不想理会。只要她在这个位置上好好工作，他也没什么想法了，恨不起来是真的，绝不想与对方再有任何感情上的瓜葛，这样的女子，欲壑难填。
　　“陆总，你要的人事资料，都在这儿了。”王杨说罢，厚厚的一叠资料被搁在办公桌边。
　　打他进来，陆遥未正眼瞧过一眼，手里掂量着份光鲜亮丽的请柬，这个小小的东西完完整整遮住了其娇小面庞。
　　“等等！”
　　放下请柬，即把人叫住。
　　“王总，对于你这么多年给公司做出的卓越贡献，我和杨董商量过，为了给你铺平晋升之路，准备让你去负责以色列分公司的全部事宜。”
　　此言一出，气得王杨当场咬牙切齿，因为什么话都让这个狠女人说了去，什么贡献，什么晋升，还不是要将他撵走？
　　“小陆，我也是过来人，作为下属，有句肺腑之言送给你，到我们这个位置再往上的，大家差不多，所以给别人留点余地是不错的。”
　　重重的摔门声，响彻整个楼层，道不同不相为谋，俩人终究不欢而散。
　　陆遥知道动不动王杨，之于她的位置已影响不大，与其相好的财务总监早退休，再去掉羌卫，徐明又乖乖投靠，但是一方面想着他既然用处不大，还不如把位置空出来，总要提拔下自己人的；另一方面她想送个大礼给韩清明，以此来夯实他们间的商业关系。这种一举多得的选项，又怎么会想不到和有舍弃之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