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东风一梦遥》文二十三

34、三十四、无梦遥

　　“各位留步，稍等。”徐为跑向主席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干净利落插入主机，麻溜地点开一个音频设置。
　　吵杂声中，有的却清晰可听：“我们自立门户得了。”“像韩总那么兢兢业业都落得个如此下场，我们呆在这里还有什么好拼的！”“这些个高高在上的人是要拿我们的心血照亮他们仕途前进的道路，凭什么？”“可这启动资金从哪儿来呢？”“分公司账上有的是备用金。”“是我们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
　　如果PPT的展示还不够震撼，那么这段录音想来绝对是能够要了韩清明命的，至少压垮了其在深思的最后一根稻草。
　　杨立远面色铁青，握着拳头，这也是很多人第一次见到其这样，毫不掩饰愤怒，直勾勾盯着一人，走了过去：“果真狼子野心？”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一手掀翻掉整张桌子，杨立远头也不回率先出了大厅。
　　“眼镜怎么碎了，发生了什么？”刘仁和会后第一个冲了进来，逆流而行，寻找好友，远远望去，大家悉数离开只有他还独自坐在正中央。
　　“我还看得清，我们去喝一杯。”
　　韩清明问服务员要来四个杯子，一一倒入酒，应是良辰与好景却落得孤家与寡人。物换星移几度秋，桃花依旧笑东风，而这感受不同寻常得很，有如剥肤之痛，为深思倾注所有，到头来换回君要臣死，可他还年轻啊！
　　手机铃声从未消停，以致于他最后索性关机，刘仁和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不言明说。
　　“我们来深思，是否一开始就错了？”
　　“朝前看，时间会给出公正公平的答案。”
　　俩人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直至酒吧打烊。
　　“对不起，会上没有帮你。”陆遥终于等到韩清明回来，箭步上前搀扶起踉踉跄跄的男友。
　　“与你无关，早点儿回去。”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们说你有可能、有可能……”
　　身前惹人怜惜的女孩儿，其实东大食堂开会那次，姚安打电话通知陆遥之时，他在、也知，只是从始至终没有发过声，虽然提前离去。如果没有那段录音，这只不过是场吐槽。
　　“有可能滚出深思？还是？”他解开她的手，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我不知道。”
　　“该来的会来，回家吧。”
　　她拉住韩清明：“有件事，欺骗了你，我并非梦遥，因为和尹小春斗气，所以她才是。”
　　不敢直视男方不可思议且极度凌厉的眼神，陆遥说完离去，踏入电梯方转过身来，眼中泛出点点泪光，知道不论未来如何，从此他们之间再无交集的可能，无论对方怎么看待自己，这就是其想要的结果，快刀斩乱麻般结束，如同与张锋分手，她觉得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过，想让自己强大，谁想拖累自己谁就不是自己未来的另一半，感情在其这里如同可以量化的客观事物般，用来称重，用来匹配。
　　呵呵呵，怎么？原来是她？到底又辜负了一次，回眸微笑的眼神，他想来梦遥不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在事业与感情的双重打击下，这一夜，韩清明蜷缩在角落未眠，周围漆黑一片，还记得把酒言谈时，她说无论工作上还是生活里都要负责，不错，那时还以为是句酒话；她说莫言名与利，名利是身仇，不假；她说自会相逢，不必强求，她全对，而自己错了。
　　“什么？开玩笑的吧，深思要告韩清明？罪名和证据呢？”听到下属言之凿凿的话语，刘仁和即使知道些许不好的苗头，万万没料到会闹到对簿公堂的地步，果真那些人是要断送掉好友的往后余生。
　　“徐为，你无非要我们卷铺盖走人，走就是了，何必置人死地？还有，分公司账上的钱，你知道的啊，谁还掩着拦着了？”仁和甚至都不愿意等待电梯，飞速地爬了六层楼，恼羞成怒下不带喘口大气。
　　“你找错人了，是我要他怎样吗？他韩清明要独立啊，现在整个管理层都知道这件事，你想想，如果你是杨立远，端掉一窝还是除掉一个？这个道理你懂的，别来我这儿撒泼打闹，看在和你父亲认识的情面上估且不和你计较，黄秘书，请人走！”
　　怎么又不接电话呢？刘仁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这个时候，他不会做什么傻事吧？越想越担心，整个人瘫坐地面，后背贴紧门缝，流下了眼泪，已经永远的失去了一位挚友，若再出差池，他该如何度过往后这漫长的人生。
　　谁都联系不上韩清明，那么会去了哪里呢？
　　当得知尹小春就是梦遥时，那，有个地方他非去不可，有个人他非见到不行，那个很会安慰和鞭策他的女子。
　　“深思什么时候要到运城这样的县城来谈项目了？”尹小春接到韩清明的电话，欣喜之余也有二三顾虑。
　　“我说有。”
　　“这样子啊！”
　　“来见你，确有原因。当时你身陷囹圄，我未出手相助，抱歉。”就算时间已过去许久，他对于尹小春的事情仍然记忆犹新。
　　“为这个？哈哈，我记得你有帮我，再者我心甘情愿，自有主张，与你无关。”她若无其事，调侃道。
　　“通过最近发生的些许事，我发现自己在管理方面有明显漏洞，态度总暧昧不明。作为管理者，即使话不是我说，我也要当面制止，即使和自己无关，我也要尝试了解更多。”
　　接触对方也已经有很长的岁月，她初次见他话这么多，还自我反省来：“你在深思遇到了什么吗？”
　　“不谈工作了。”
　　“那我们能谈什么？”
　　他的目光一分一秒都未曾从她身上转移，思索着其是怎么装作不认识，又是怎么暗中来协助？咖啡厅里，俩人倚窗而坐，偶尔四目相视也各自静好，就这样，也很默契的，从正日当空待到霓虹闪烁。
　　“明天什么时候走？”
　　“下午的火车，上午我去看看你母亲。”
　　尹小春十分不愿对方这样做，一举一动，搞得俩人暧昧不清，但韩清明此次前来就让人很奇怪，如雾里看花，甚至无论自己怎么拒绝，他都会势必去做其想做的事。
　　“你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吗？”俩人坐在狭小安静的汽车里，一方脱口而出。
　　“啊？结婚时别忘了请我。”她想了想后，如是回答，寻思不是他韩清明来找自己的吗？怎么就变成自己有话要说了呢？
　　“我和陆遥分手了。”
　　“哦。”
　　“你不问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不信任了。”
　　韩清明边说边留意女方的反应，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也好像他有一种交流能力，控制住节奏也能左右到内容。
　　被如此注视，她的眼神略微闪了下，还是不动声色地浅浅笑笑。曾经她不会坦白，现在更不会承认，梦遥与其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