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练习生》木一笙

3、领罚

　　萧灵手里还拎着圆凳，因为刚打斗过，气息不匀地喘着，见顾城看向她，也不惧地回盯顾城，眼里还带着尚未平息的愤怒。

　　顾城看向小白毛：“汤云皓，怎么回事？”

　　小白毛被顾城点名，吓了一跳，忙往他娘身后缩了缩，汤夫人立刻挺了挺胸，给儿子撑腰：“我儿子昨天被这小子打吐血了，顾公子你管不管？”

　　顾城沉着脸道：“弟子之间私自斗殴当交戒律堂处置。”

　　萧灵捏着凳子的手紧了紧，心道她昨天和小白毛扛上的时候还不是清城山弟子，况且，昨天她虽然动了手，却也是小白毛先挑衅的她。

　　但不等她辩解，顾城就道：“汤云皓，萧敏之，你二人去戒律堂领罚。”

　　“什么？！”汤夫人一听要罚她儿子，顿时不干了，瞪眼道，“我儿子被人打了还要罚我儿子？我看谁敢动他！”

　　顾城淡淡扫了她一眼，沉声道：“弟子不服管教者，逐出师门。”

　　逐出师门这四字一出，汤夫人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汤家并非修仙世家，难得出了个有灵根的汤云皓，那可是家族之光，若是被逐出清城山，以后他们就成了家族笑柄。

　　“我们家云皓不是不服管，实在是心中有太多委屈……”汤夫人道，“这昨天被打得吐血，到现在身体还没好呢。”

　　顾城道：“斗殴之事，自有戒律堂长老查明。”

　　汤夫人没办法，心疼道：“儿啊，回头到了戒律堂，可要跟长老严明真相，莫要让作恶之人逃了惩罚。”

　　汤云皓低声道：“娘，我有人证，绝对定死他的罪。”

　　汤夫人放心下来，抬头瞪了萧灵一眼。

　　萧灵已经将凳子放了下来，正检查秋生脸上的伤，压根就没留意怒气值爆表的汤夫人。

　　顾城让人送汤夫人离开，言明日后若再带人来闹，汤云皓便不必留在清城山，之后就将萧灵和汤云皓压去戒律堂。

　　戒律堂掌罚的是韩无寂韩先生，一向铁面无私，一番调查后最终判了两人罚跪一天戒律堂，入夜才放两人离开。

　　出了戒律堂，汤云皓在没人的地方撂了狠话，要她等着瞧。

　　一个受了委屈就喊娘的少年，能出息到哪里去？

　　萧灵毫不在意地扯扯嘴角，却不急着走，出了院门便找了块石头坐下来。

　　一轮圆月当空，星星稀疏，萧灵仰头看着月色，两只手都在揉膝盖。原主从小锦衣玉食细皮嫩肉，这一天不吃不喝跪下来，简直要去半条命，以后还是得加强锻炼才好。

　　萧灵慢吞吞走回院子时已是深夜，整个仙门院寂静非常，推开院门却见屋里点着灯，桌上放着个食盒，食盒旁还有一瓶药酒。

　　萧灵拿起筷子吃饭，心想秋生这孩子还挺有心，不枉她替他出头。

　　吃完饭，萧灵用药酒揉了膝盖，这才去洗洗睡，一觉无梦睡到第二天一早，被秋生叫醒，说是送她去山门弟子院。

　　萧灵迷迷糊糊地洗了脸，吃了几口秋生送来的早饭，将来时带的包袱收拾好，跟着秋生离开了小院。

　　山门弟子院也叫外室弟子院，顾名思义是外室弟子学习居住的场所。院子占地面积很大，从山脚一直到半山，这个时间弟子们都已经去听课，一路上没遇到几个人，两个人便不紧不慢地走着，秋生一会儿指顾城值夜时的住所给她看，一会儿又告诉她长老和先生们都住在哪个院子。

　　“东面的院子是男修的居所，西面半山的则是女修居所，”秋生道，“一般又按灵力分住上院和下院，每院又按十二地支分为数个小院，公子你住的是上卯院。”

　　萧灵咦了一声道：“听起来是不是上院的灵力比下院的强？”

　　秋生道：“那当然了！”

　　萧灵正想问怎么看灵力的强弱，秋生突然指着一树红枫后的院子道：“公子，上卯院到了！”

　　萧灵跟着秋生进了院子，院子不大，对着院门有三间厢房，两间西面偏屋。

　　秋生将萧灵带进西厢房，厢房很宽敞，一进屋便是一张席，席上摆着个矮桌，桌上堆了不少木头以及雕刻木头的刀具。屋子东西两边各靠墙放了一张床，床旁立着一个衣柜，床对面的窗子是一个矮桌，桌上笔墨纸砚具齐。

　　秋生替萧灵铺好床铺，就有弟子领萧灵去课室。

　　萧灵到了时里头正在上课，那名弟子让萧灵在外面等着，萧灵便站在廊下从窗子看向课室，里头有二十多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们坐在矮桌前，每个人面前都放着十几章黄纸，一个个正埋头奋力地往纸上涂画。

　　萧灵扫了一圈，见到第一排有四个女孩子，其他的都是男孩，前面的还算奋笔疾书，到后面两排就是睡觉的睡觉，走神的走神。

　　视线扫过最后一排，萧灵看到了熟人。汤云皓和他的两个跟班就坐在课室靠后的位置，还真是冤家路窄。

　　没一会儿，领路的弟子就出来了，跟他一同出来的还有一位穿着深色衣袍四十多岁的长者，蓄短须，眼神凌厉，看着很威严。

　　那弟子道：“章先生，这便是新入门的弟子萧敏之。”

　　章平让那弟子先下去。

　　廊下便只剩下章平和萧灵，萧灵行礼道：“章先生。”

　　“嗯。”章平摸了摸短须，打量了萧灵几眼，问道，“你便是门主亲自塞进来的萧敏之？”

　　萧灵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这话听起来实在不太中听，却也是事实。

　　萧灵道：“是。”

　　章平冷哼一声：“我不管你是谁塞进来的，但既然到了我的课上就要守我的规矩。”

　　萧灵看得出这位先生是那种古板正直的人，讨厌走后门的学生也没什么错，萧灵乖乖地应了了一声，章平这才算满意，将人领进了课室。

　　不少弟子抬头看向萧灵，汤云皓听见动静，停止交头接耳，抬头看见萧灵，脸色顿时就黑了几分。

　　萧灵早在外头看过他，情绪十分平静，甚至还冲他扬了扬嘴角，汤云皓的脸更黑了。

　　进去之后章先生直接指着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让萧灵去坐，连插班生的自我介绍环节都省了，可见对萧灵是意见颇深。

　　萧灵落座之后，一个女孩送了黄纸和笔墨过来，另外还有一张已经画好的符篆，让萧灵照着画。

　　萧灵画了两张，实在觉得有些无聊，就靠在椅背上看向旁边的人，自她落座起，她左边那个少年就一直低头用小刀刻着一小块木头。

　　木头？萧灵想起寝室里桌子上那堆木块和刻刀，不由得多看了那少年两眼。

　　少年轮廓线条硬朗，已然有了些成年人的模样，他低着头刻着木头时，眉心一直微蹙，看起来心情十分不好，察觉到萧灵的视线，少年冷冷地扫了萧灵一眼，眼神里带着警告。

　　“新来的，”前面一个用银簪束发的少年凑过来低声说，“别招惹他。”

　　萧灵看向那少年，少年轮廓圆润，看起来只有十五六的模样。

　　那少年冲她眨眨眼：“我叫周梓寒，你叫什么？”

　　萧灵道：“萧敏之。”

　　两人低声交谈几句，便在章平冷厉的眼神中各自闭嘴画符。

　　符篆课之后便是午膳时间，周梓寒十分自来熟地叫萧灵一起吃饭，两人端了木托盘在角落的桌子坐下，萧灵才举起筷子，就听见旁边一阵椅子挪动的声音，抬头见那个刻木头的少年端着木托盘在一张桌子旁坐下，而原本坐在那张桌子的弟子便连忙起身，匆匆鞠躬行礼之后换了其他桌子。

　　“这人是谁啊？”萧灵问。看起来十分嚣张。

　　周梓寒压低声音道：“二师兄聂逢。”

　　萧灵有些讶异：“二师兄？亲传弟子？”

　　她听秋生说过，清城山弟子们称呼师兄师姐时多是带姓或名，只有亲传弟子才叫大师兄、二师兄之类。

　　“是啊，”周梓寒声音压得更低，“他是被门主罚到外室弟子院的。”

　　萧灵还想问，周梓寒有些担心被聂逢听见，催促萧灵快些吃饭。

　　午膳之后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萧灵和周梓寒并肩走回去，路上周梓寒问萧灵住那个寝院，萧灵如实告知，结果才说完，周梓寒就一脸“你摊上大事”的表情看着萧灵。

　　萧灵问：“怎么了？难不成上卯院闹鬼？”

　　周梓寒凑过来，神秘兮兮：“比闹鬼还可怕的……”说完指了指旁边的上丑院子，“我先走了，萧兄，你好好保重！”

　　萧灵继续往前走，刚走进院子，就见院门口站着三个人，正是汤云皓和他两个跟班，堵在院子门口，不让萧灵过去。

　　汤云皓昨天跪了一天，肚子里的火越跪越大，今天又见萧灵和他在一个课室上课，越看他越发觉得不顺眼，于是趁着午休时候过来堵人。

　　眼见着萧灵走到跟前，汤云皓才要开口撂狠话，萧灵态度突然恭敬地看向他身后，道：“二师兄。”

　　汤云皓连忙让开道：“二师兄，我只是路过——”然而抬头才发现，院子里空荡荡的哪儿来的二师兄？

　　萧灵趁着他发愣已经进了院子，冲汤云皓一挑眉，扭头往西厢房走去。

　　“萧敏之你给我站住！”汤云皓吼道。

　　萧灵回头看了一眼，道：“二师兄。”

　　“还想骗我？！”汤云皓正要扑上来，他的两个跟班神色紧张地拉住他，低声道，“真是二师兄！”

　　三个人连忙站好道：“二师兄！”

　　聂逢手里拿着木块，看都不看汤云皓，径直走进了院子，进了西厢房。

　　萧灵看向落荒而逃的汤云皓，心想以后和聂逢住一屋，也算有安生日子了，至少汤云皓不敢过来找麻烦了。

　　她心情甚好地进了屋，却不见聂逢。

　　突然耳后一道劲风，萧灵本能地回头，就见聂逢一拳向她面门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