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独》荀夜羽

28、云·水（近代篇上）

　　“小耀……”

　　被呼唤的少年转过身，他安静的仰起脸望向身后三步距离处，那位有着橘金色短发的大个子青年，美丽的脸颊上还留着尚未痊愈的伤口。

　　“好了阿鲁，跟我道别吧，”虽然他身上的军服都绽开了磨损的口子，看上去风尘仆仆疲惫不堪，可是那目光却平静的如同月下潮平时的大海：“伞你拿着，我的旧伤很痛，说明又要下雨了……感觉这段时间雨水一直都没停过。”

　　“听着，小耀，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别让我失望，”腋下夹着把油纸伞的阿尔弗雷德•F•琼斯鼻子一阵发酸，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在刚刚发了一通脾气之后，从这好像潮水一般涌过来，依然包容下自己所有失望的目光中转身离去，所以他想要做最后的劝说，虽然他也知道，这只不过是让自己以后不会在回忆的时候，觉得什么都没做而后悔：“我做的努力已经够多了，你明白吗……小耀！你不能再考虑一下吗？为什么不来选择走上我的自由之路！非要像一个愚蠢的殉道者一样去和那个……”

　　“别说了，阿尔弗雷德先生。那条路是我拼上了自己的尊严，发誓要守护的东西……我已经做出了选择，就不会因为惧怕而更改初衷。你确实很强，可是你的路，不适合我来走。”

　　少年回答中没有丝毫敷衍的情绪，至少阿尔弗雷德没有感觉出一丝的淡漠——因为他甚至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之后探出手指，指着自己的嘴角：“不要摆出这样的表情哦，而且以后不要再把酱吃的脸上都是了阿鲁。”

　　“亏你还笑的出来……可是这样的事情HERO我很难接受！”

　　虽然依旧在微笑着，可是面前的少年眉宇间终于还是挂上了一丝惆怅：“呐，一定要接受，HERO是不能总是耍小孩子脾气的阿鲁，因为我们是国家啊。”

　　阿尔弗雷德愣了一下，之后他明白了，对于这件事他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好吧。

　　好吧，我知道你也不想……可你说的对，我们是国家，受种种严酷的制约与被称为“民众利益”的驱使，所以经常要身不由己。

　　这些我都懂，王耀。

　　我……也因为听见了自己人民的呼声，所以放开了那个人的手，走上了自己选择的道路……

　　可是这样一来，以后就是敌人了吧——你可是让整个世界从一开始就忌惮的，曾经矗立于东方的王者。

　　但是……但是一点都不像啊，我认识的你和那些传闻中的一点都不像。

　　你这家伙……

　　假如我们不是国家，该多好……

　　这些无法出口的忧伤让HERO相当挫败，他喏喏了半天，低下头摘了眼镜。

　　“走吧。”少年又在催促，他的目光总是会凝望着远方，阿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里只有一片大海。

　　“嗯，看来也只好这样了。”

　　失望的摇着头，阿尔弗雷德低下头安静的站了一会儿，最后他吐出了一口气，向前一步，伸出了手，摸了摸王耀的头。而后者难得的没有立刻躲开，而是眯起了眼睛，抬手拍了拍阿尔弗雷德的脸颊。

　　“阿尔，”用亲昵的口气说话时，这小子笑起来的样子就像是一个跟你亲切的不能再亲切的邻家少年，以至于这个形象和他说出的话不符到令阿尔弗雷德思维凝滞的地步：“你还年轻，已经上了年纪的我看人很准的阿鲁，所以我承认你是这个世界新的希望。可是，很多事情不是想你想的那么简单，希望这种美好的东西，不能等着别人来给，而是要自己去追寻不是吗？算了，我知道这些你都明白。阿尔，你是个很聪明的人，我知道的阿鲁……不过下次你再这么失礼的摸我的头，我就会掰断你的眼镜，而且会放在地上踩碎哦。”

　　“告你人身伤害哦！那个……小耀能够得着吗？”

　　“把你踢倒了就可以了阿鲁。”

　　“越是这么说，我就越盼望能和你打一架了呢。”

　　“别总是说那种让人心里寒战的话了阿鲁，你们说去毁灭谁的时候就像是说摘走一朵花一样轻松，真是的……”

　　“怎么会呢，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小耀。”

　　“嗯，我知道呢阿鲁。好啦好啦，我也喜欢你，你是个可爱的家伙……虽然有点高大的太占地方阿鲁。”

　　一边心不在焉的说着让人刺痛的话，那小子又看了一眼遥远的海水尽头。阿尔弗雷德把他的脸扭了过来后，顺手将眼镜带回了脸上：“喂，你要去找她吗？”

　　“嗯……不过现在心里多少有点忐忑阿鲁——老了，心脏承受能力太差，”捂着心口急促的喘了几口气之后，少年皱起了眉头，用手指绕着顺直的黑发在阿尔弗雷德面前毫无目的的开始走来走去，然后突然抱膝蹲在地上，开始用小石头画一些奇怪的图形出来：“不知道见面要说什么，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讨厌我……”

　　这家伙好可爱！这么腹诽着的阿尔弗雷德也难得的跟着猛地喘了几口气。

　　“小耀你为什么不对她解释呢，比方告诉她，那些事情并非你的本意，都是上司和时事强迫你，你才会那样……”

　　“不，我不想推卸责任……阿尔弗雷德，不管我用什么说辞为自己开脱，都没法原谅自己曾经那么无能的事实。”

　　“嗯，那时候你是够无能的……”

　　“居然又大言不惭的说出这种评论的话了！我不想对你发脾气的阿鲁，要不是你和你家上司多管闲事，她现在已经回家了。”

　　“啊，这样的话我很难接受呢……我是HERO啊，要维护世界所有国家的和平。”

　　“你管的已经比太平洋都宽了阿鲁，这是我们自己家里的事情，”黑发的小子站起来拍照手上的土，挑着眉毛担忧的望着阿尔弗雷德：“小心过于劳累而发迹线靠后，最终会变成地中海都说不定呢。”

　　无论如何，这家伙都很有意思——在心里用力叹息着的阿尔弗雷德努力露出轻松的表情。

　　“我走了。”他转过身之前，又扭过头来补上了一句：“小心伊万那家伙。”

　　“好了好了，知道了阿鲁。”推着他的后背向前走了几步的那小子把手上的土趁机都擦干净了之后，立正敬礼：“阿尔弗雷德先生，我想，咱们以后还会再见面的。现在，请从我家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