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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愿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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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东篱与近侍离开了九头山,又往各个曾经买卖过阿李的买主家去。
但这次却并不顺遂,那些人家不是病重不治,就是举家搬迁不可追寻。
“这么不凑巧?好在先前孔不知案发时,向他们早已是问过话的。”近侍说:“师兄,我们回去牢山再查询案卷也是一样。”
霍东篱却站在阿李第三个买家门前,望着这门楣出神。
案卷不用回去看,他已经看过无数回,每个人说了些什么,也记得一字不差。比如,他面前的这一家,这是孔不知买她之前的最后一个主顾,她把这家主人手指头生生咬掉了,遭了毒打,后主家使人牙子来收。
人牙子子一看,别人都是膝盖前屈,她的腿向前折着,人脸上也没有血色,哪里肯要。后来收了,是刚好遇到孔不知要买人。
人牙子说,孔不知拿了八字去,满世界说要买这个八字的人,多少钱都买。
那天她见阿李,本是不想收的,人已转身走到门口了,想起来问了一句八字如何,这才把她收了。
人牙子当时十分感慨,还向问询她的牢山子弟说:“她到也是好命得很。怎么就这么巧呢。可真会生呀。”
那么,真的是巧合吗?
霍东篱仰起头,向看天空。
如果不是巧合……
阿李的八字他看过了,平平无奇。
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命格。
如果说是想要找一个合适的身躯来复活李姿意,那八字确实就很重要,但他批过,这两个八字并不合。
从术法上算,八字不合是大忌讳。
但孔不知还是挑了阿李。
霍东篱离开长街,并近侍一道,返回牢山,才落地便见悬风殿的侍童在候着,迎上来笑道:“师叔。师尊令我来问,新弟子峰凶案,已如何了?”
霍东篱退开一步,躬身说:“还未有进展。”如帝尊亲至。
侍童又问:“那今日师叔都去了哪些地方,查探了哪些线索?”见霍东篱抬头看着自己,笑道:“师叔也不要怪我。师尊说得问清楚些。”
“今日有旁事。”
“那请问师叔,是什么事?”
霍东篱站起身,冷眼看他,并不再答。
侍童恭恭谨谨地站在那里,不走不动,只看着霍东篱等他回话,见他不出声,说:“师叔如果无话可说,那我就只能这样去回师尊,到时候师尊亲自来问。”
霍东篱身边近侍十分不忿,要说话,霍东篱已经开口:“我今日往来福镇旧址去了。”
侍童神色淡定,问:“师叔去那里做什么?新弟子案未结,天下都在看我们的笑话。师叔难道一点也不在意师门的脸面吗?”
霍东篱看着他,突地问:“你修为如何?”
侍童脸色变了变。
“我若杀你,师父责备我几句,或稍做处罚,之后再换一个侍童来传话罢了。”霍东篱起身瞥了他一眼,说:“既该问完了要问的,你快回去吧。师父还在等你回话。”
侍童不敢再多说,只敛眉垂首快步退走。
等他走远,霍东篱身边的近侍免不得抱怨:“师叔,他回去肯定要与师尊说你坏话的。”又觉得奇怪:“我们去九头山为什么要说去来福镇?”
“没什么,只是看不得这侍童趾高气扬的样子,随便糊弄他罢了。”霍东篱语气随意得很。
侍童回到悬风殿时,帝尊刚将沉睡的少女抱出来,安置在殿后院中的躺椅上。
她表情安详,因照顾妥贴脸色也红润,看上去只是在小睡,仿佛随时都会醒过来和人说话一样。
听了侍童回报,帝尊表情平缓,拿药来仔细地喂给睡着的人喝,口中说:“当真去了来福镇?”
侍童说:“看他回来时的方向,确实是来福镇那边。应该是去了来福镇。”
“应该?”帝尊反问。
侍童连忙伏身跪下:“下次不会再如此含糊不清。一定发切实实地弄清楚,再来回话。”
帝尊手指轻轻地敲在膝上:“来福镇……”
侍童想了想说:“必是为李姿意的幽府案,心中一直不平,想找机会给她翻案?”抬眉问道:“……要不要……?”
“不必,随他去吧。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旧事。”
“他既只关注着这些,那每日还需得去牢山催问新弟子峰的案情吗?”侍童问,小心翼翼地说:“我另一边的事更要紧一些,奴怕分身乏术,耽搁师尊的事。”
帝尊从袖中拿出帕子来,细细地将睡着的少女嘴角药渍拭去:“你要是忙不过来,我身边再添人手便是。”
侍童心里一惊,连忙躬身:“奴知错了。”
见帝尊收回目光,并不再追究,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正要缓缓退出去,却听得帝尊叫他:“九头山那边,留着总是有些不安心。”
侍童会意:“是。”
见帝尊抬头回望着自己,连忙又说:“请师尊放心,事涉阿李之人,早已全部处置了。”
帝尊点点头:“去吧。”
侍童才连忙转身匆匆退出去。
院中又回复了宁静,帝尊看着躺椅上睡着的人。
她后颈有一道血痕,微微突起,并不太明显。
他伸手轻轻地拂过。
这血痕他查看过了,上至头顶,下至尾椎,笔直一条。大概是因此缘故,头发原是很多的,现在有些稀疏,但贴近头皮处,有些许多青色的发渣正长出来,他安慰睡着的人:“再养一段时间应该就会长得很好。不会丑的。”
此时,睡着的少女眉头皱了皱,他抻手轻轻按在她眉间,过了许久,眉头缓缓地舒展开来。
他才收回手,在躺椅边坐垫上坐下,将头靠在她膝上,望着院里的花鸟出神。
先前匆匆去了的侍童又匆匆回来,见院中情景,不敢搅了这清静,可又实在有话要问,脚下的步子迈出去,又移回来,忐忑之极。
帝尊没有回头看,但问:“什么事?”
他松了口气,低声说:“还是那边的事。若是那几个门派不识好歹,那……”
“若有人碍手碍脚,那就杀了。”帝尊神色未变表情温和:“反正大家都是要死的,迟一点早一点没甚差别。”
见人还不走,又问:“还有什么事?”
侍童走近一些,声音更低:“如果太虚有什么人掺和进来的话……虽然牵制了牢山,但太虚最近不是有几批子弟在外历练吗?”
“我不是说了吗?”帝尊淡淡反问:“若有人碍手碍脚,那就杀了!你哪个字没有听明白?”
侍童连忙垂首称:“是。”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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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
李姿意听了落云定的话,虽然明白他的意思,但却有些担心,自己会很难选定目标地点。
毕竟虽然几千年过去,地貌有了很多的改变,但地图上还是有太多她熟悉的地方,以至于心里杂念太多。
但当她想着界门之事,再向地图上望去时,却发现有一个念头猛然平白冒了出来,脱口而去:“地渊。”
“地渊?”落云定在地图上找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山脉:“这里吗?”
李姿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顿时露出惊异的神色,那里应该是牢山所在。
此时这山还非常矮小,或是后头地壳运动地势才被抬得更高了?总之现在与她记忆中的牢山全不相同。但从它在整个三修界地图上所处的位置来看,‘地渊’所在,确实是在牢山没有错。
“那我们就去此处。”落云定站起身,看向外孙女儿:“我今日便挑好人,备好要送到界内去的东西,明日我们出发,先到蓬壶,然后再去地渊。”
叮嘱她:“这件事不是小事。你不要详细与你母亲说,也不必讲给你阿婆知道。若是她们问起来,就说……”他顿了顿才开口:“就说,我许你入道。你要随队出门游猎。”
李姿意连忙应声。
她回到内院讲给张频频与刘氏听的时候还有些忐忑的。可张频频一听,几乎激动得要落泪:“真的吗?真的许你入道?”这可是她想了一辈子的事。
落云氏多少年,可从来是没有这样先例的。
外头的丫头偷听到,也激动起来:“真的假的呀?”一时之间传得沸沸扬扬,还有人跑到前院去打听。回来都说:“竟然是真的。”
落云定走后,便往弟子处说明,李姿意不入族册,只在他私册之上。
可这也已经是惊天之举了。
族中一片哗然。
“不用先在家修习几年吗?我看族中子弟,都是要在家里先修个好多年,才能出门的。”刘氏十分担心:“且这不是女儿家做的事。”
“她天赋异禀,在家修没甚用处。”张频频道:“再者,谁规定不是女儿家做的事了?女子弱小,便更当有护已之力。更要加倍地修习才对。以前我在外头,自己不能立门户,受人欺负也无力自保,只能讨好别人,找个容身之所。我是吃过苦的。难道我女儿还要柔弱,也还要吃这样的苦吗?那我们一辈辈的,一点长进也没有,图了什么?”
“她哪里还能吃苦呢?你们不是归家来了吗?我们落云氏还能叫自己家的人吃苦头?”刘氏好不容易女儿回来、外孙女儿也讨她喜欢。怎么肯叫好好的一个小姑娘,跟到外面风餐露宿的。
张频频断不肯听的,只拉着李姿意便走,说要给她收东西去。
也不管刘氏在身后叫她。
刘氏虽然被气得狠了,可最后还是叫安媪来了帮忙,怕张频频有什么东西收得不周道:“等到了外面才发现,那也迟了,外面买的不堪用,没有家里的好。”
这里正收着,不多时,便有前院小厮过来问尺寸:“说库所要尺寸才好拿护甲。”
安媪不敢耽搁,立刻叫下仆来量。
李姿意又叫人去给巫马量一量:“他要跟着我去的。”
终于准备停当,李姿意已经困了,倒头就睡,头发也不散,衣裳也不脱。张频频边骂她边扯她的鞋子:“我也不知道上辈子杀了你全家还是怎么了。”下仆早被遣走,讲话也没有忌惮。
终于脱了衣服,散了头发,张频频看着床上困到装死的人,动作慢下来,伸手拉了被子轻轻盖上,自己也躺在床沿看着女儿的侧脸出神。
虽是轻轻叹了口气,但还是高兴的。
“你比我强。这就好了”她摸摸女儿的散发:“可记住了,要是有事,千万要想法子住家里报信。阿娘我会想办法去救你。”
李姿意心中一酸,睡意也散了些,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
这妇人又没入道,连只有修为的兔子都不定打不过。可她没有再像上次一样问‘你能有什么办法?’只是点点头:“嗯。”
拉被子也给张频频盖上:“阿娘,你陪我睡吧。”
张频频虽然说:“你是多大的人了?你睡觉也从不老实的。”但手里还是拉开被子躺了过来。
吹了灯,李姿意接着她的手,躺在被窝里,却想着,自己是有母亲疼的人。
也是奇怪。
自己本来就有母亲的。
就算在这个世界没有,可现代时是有的,记忆中母亲对她简直有求必应,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一切都离自己很远,不太清晰,只有张频频是真实的。
哪怕只是短短地相处。
哪怕她也一点也没有记忆中那个妈妈温柔。
可她就是觉得,自己终于有母亲疼了。
张频频翻身时回头,冷不丁就着月光看旁边的人睁着眼睛,骇得下意识便一个后仰,看清楚她只是没睡,气得伸手捶她骂:“作死了吓我一跳。叫你脱衣服你不脱,在那里装死,现在又嫌我命长了?!”
李姿意说不出来,只是把头埋在她手臂处。
张频频怔了一下,手上一顿,之后也没有再说话,只在黑暗中出着神,伸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她那一头乱发。
李姿意说:“要是不我能回来,你便多看顾涟漪些。把她当成我好了。”
张频频冷笑:“她也配。”
“我只是怜惜她。我到底还有母亲在,可她,连母亲都没有。”李姿意头埋在她衣裳下头,声音便听着沉闷些:“人生在世却没人疼,太苦了。”
张频频没好气地说:“她没娘,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杀的。我上辈子不做好事摊上你了,怎么的?上辈子我也杀了她全家了?”
次日李姿意在家吃过早饭便与落云定一道出发。她不会穿落云氏的护甲,刘氏到是熟手,绷鲸骨的时候直感叹:“每每你阿公出门,我也是这么帮他着甲的。”
穿好了,叫她在自己身前转一圈。
实在英姿飒爽。
张频频怎么看怎么喜欢。
刘氏却叹气。送李姿意到家里大门口,便开始落泪,直说:“要不还是别去了。”好在有张频频跟她杠着。李姿意得以脱身。跟上落云定。
巫马背着家里给准备的东西,老大一包走在两个人身后。
从这里到蓬壶的路程并不远,按时候算不出意外车队在时限内可以赶到。但对于宗主的女公子随行之事,还是感到非常好奇。
她去时,大家都看她。
有大胆的子弟跑来问:“你还带下仆啊?”
巫马打个响指在手指尖点了一簇幽幽绿焰出来,他立刻闭嘴走了。
李姿意叫巫马用这火压成粗针细,把包裹里她外祖母准备的两个镶宝石金碗拿出来,各烧了个洞,再拿结实的绳子系了,叫巫马和她一样,把碗和有褡裢的金筷子一道,挂在腰上。水囊背在后腰。就齐了。
然后包裹里其它的东西,在路上,全都送给路边的乞丐了。
妈妈帮忙收拾的行囊……怎么说,啧!
再加个外婆,翻倍地‘啧’。
但要说不带,又似乎很是伤人。给了乞丐也算是物得其用。乐得那人跟着马跑了好久,双手合着大声地喊:“你是个好人啊。你会有好报的。”
落云定远远看着,只是笑,扭头不去管她。
队伍一路走了十三日终于到了邺山境内。只是因为李姿意是破例进的队伍,所以大家对她不冷不热,虽然因为规矩大,不至于欺负她,但她找人说话却是没人理她的,就仿佛她不存在似的。但对于巫马还是非常热情。
这些人到也简单,只崇拜有真本事的人。
进了邺山,行了几天,眼看要到蓬壶时,队伍却突然停了下来。
李姿意本来在货车上躲懒,听到了队伍停顿了一下之后,突然全部人都下马,开始结成小队,井然有序向前急行,似乎是要与什么人打起来了,立刻跳下车。
跑了一步,再向前看去,见到天上的大鱼,连忙叫着:“别打,别打!”
策马向前跑过去。一直冲到阵前,眼见天下灵光大闪,直向队伍击来,李姿意连忙大叫:“巫马!”站在马背上向半空中跃去。
巫马紧随其后,见状立刻飞跃腾空,背后凭空幻化一双乌黑的翅膀,李姿意在他背上一踩,借力弹出去,挡在队伍前生生吃下了那一击。
落地时差点要双腿一软在全队人面前当场跪下,好在勉强硬撑住,只是单膝着地。
还算帅气……吧?
落云定急步上来,见她真的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落云氏的队伍纪律森严,此时却也不由得一阵低呼。看她的眼神果然不同了。
她心中小小得意,但不表露出来,只是走起路,头顶的束发一甩一甩的,十分神气。
“是自己人。”李姿意对着天上的冉遗大喊:“这是我阿公,与我家中兄弟。”
她受了一击,身上并无大伤,只是胸口有些发闷。她也发现了,系统虽然还是乱码,但自从结丹之后这个被动技能真是越来越好用了。现在不用重铸灵脉,想必是全用来充盈修为。这功能太好用了,省了自己很多力气,对巫马到是越发‘慈眉善目’。
冉遗见打得是她,跑得飞快,立刻缩回云中再不肯出来了。
不多时小黄鸡到是从草丛里钻出来,在前面啾啾啾地引路。
李姿意算了一下时间,今日正好。
让车子行至祭台去。
到了地方,落云定指挥弟子们开始卸货,将东西全搬到祭台顶上去。
李姿意发现,除了做‘篱笆’要的东西,和巫马指定要的一些干粮,他还准备了不少大米,活鸡鸭,干果什么的。
“听你说,也知道那里艰苦。这些不当什么数。也不值钱。咱们能多给一些,便多给一些。”
等都搬运妥当之后。
落云定便叫所有子弟都下台去,只留李姿意与巫马在上面。
巫马虽然从来没有试过,但他私下演戏过无数次了,等冉遗跑去守着蓬壶周围之后,只让李姿意拈决站在台中间。他自己闭眸双手结印,围着李姿意慢慢踱步,随着他口中的颂言念得越来越快,他手上的印也越来越来亮,最后以李姿意为中心,将整个祭台都笼罩了起来。
这团光缓缓上升,在祭台上形成了一道光柱,而在光柱上升到一定高度之后,天空中的‘倒影’出现了。
那是另一个完全倒悬的世界。
落云定站在台上,深受震撼,心里激荡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突然有些明白,李姿意所说的“我们不能不管他们。”
因为他看到了,在倒悬的世界中那些高兴得发狂的人们。他们衣着褴褛,围绕着他们世界中的祭台欢呼着,妇人们笑着哭着,孩子们像过年一样高兴。
巫马带着所有的东西穿过两个祭台的最高处,在那边落定。
他们便都跪伏下来,以最高的礼节向这边世界的人表达最深的感激之情。
看得人心中酸楚。
等巫马回来,光柱消失,天空中的倒影便不复存在了。
整个世界又恢复到了之前,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落云定缓步走上台阶看向这次跟着他出来的子弟们,高声说:“这一路,你们十分疑惑,我们此行是去哪里,要做什么。现在你们都看到了。你们有什么问题?”
下面子弟便纷纷问了起来。
“宗主,他们除了等侍我们送东西,还有别的来源吗?”
落云定摇头:“没有。”
“宗主,他们是什么人?”
……
“宗主,他们那儿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
“宗主,他们身后远处的恶雾是什么?似有不祥之兆。”
…………
“宗主,那恶雾可与我们有干系?”
……
落云定示意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今次挑了宗里最得力的众位出来,就是为了查探你们问的这些问题。此事或大或小,若小到也无事,左右不过白走一趟,可若大,怕有万物倾覆之险。要是如此,私以为,落云氏不可旁观置身事外。”
他顿一顿一个个扫过台下的人:“几千年前,我落云氏先太祖跟随那位皇帝征战天下,不是因为贪恋权势,是因为天下小国丛生纷争不断,世人受战乱之苦,流离失所。而正是有先太祖,才有我们受其荫庇,有今日安宁的生活,父母、兄弟、亲人有一处安居之所。若先太祖置身事外,可还有我们今日否?现先太祖不再,却轮到我们,为后世子弟争一争。”声音铿锵有力。
台下子弟闻言,窃窃私语。
李姿意有些担忧,紧张地看着台下。
在短暂的低语之后,人群便安静下来。
落云定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问:“众子弟以为如何?”
下面有一人应声:“承先祖之志!不敢忘记!”之后所有人缓缓单膝跪下,面容冷峻刚毅,又有蠢蠢欲动的奋进之态,高声齐道:“愿往!”如震天之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