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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啾啾 ...

  •   结果下仆纵马去了,许久也是空手回来的。说一路去并没有看到人。
      沈浪金骂他们办事不力:“她还能走得比马快吗?”
      “或是与什么人顺路?路上是遇到几个有马车的队伍。但奴看是东城家族徽记,也不敢上去询问。”
      沈家最后也只得暂时算了。
      一直等到沈家的人不甘心地回城中去了,李姿意才从城外路边的树林子里走出来。背着那大背包,吃着饼,慢悠悠地顺着路往前走。

      从大古到太虚并不远,走路也就十多天。因大古为大城,与太虚往来的大路修得非常宽阔平整,路上隔不远,就会有免费住宿的驿馆或者收钱可住的客栈,路上还有镇邪石相护,所以太平得很。
      她因年纪小,换着男孩子打扮一点也不惹眼,白日赶路,入夜前随便找个民众可随意使用的驿馆休息,这里虽然环境差得很,就地大通铺睡上一大堆人,但省钱。又有驿监在,没有人会惹事。别人问起来,她只说是去某处探亲,到也没惹麻烦。
      跟上还有送货的一位大爷,让她坐在马车上,带了她一段。

      离太虚越近,遇到去应试的人就越多,有和她一样独自而来的,也有前呼后拥大排场的,还有三五成群结队,拉帮结派的。有年幼的,比她还要更小的,也有三十好几的。
      每每到了落脚的地方,驿馆也好客栈也好,无不爆满。
      不坐车的人脚程都差不多,又是去往同一个方向的,路上免不了相互搭话。
      都不外是吹些牛B,以彰显自己知晓天下事。

      李姿意跟他们走在一路,免不了听上几耳朵。但听到大阴山姑奶奶的情史,这种话题,也免不了深感震惊。
      那小子讲得满面红光,唾沫横飞。她都不知道自己和这么多人有过一腿。
      “据说那是倾国倾城之色,连灵宝山尊上的亲传弟子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为其而死,伽河尊上的侄儿,更是为之神魂颠倒,两个人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往事。”

      灵宝山尊上的亲传弟子?谁啊?
      伽河尊上的侄儿到是有印象,陆渊嘛,游青青的师兄。
      哈,那个瘪三。
      和她打赌输了伽河尊上的爱宠,抱着那只鸡,死活不肯给。且嘴碎话又多,吝啬之极。

      她便凑上去问:“伽河尊上的侄儿,是怎么为她神魂颠倒了,两个人又有什么说清道不明的往事,你展开来讲一讲?”
      那小子一拍大腿:“大姑奶奶死后,他为大姑奶奶铸了一人高的转生金塔,亲跪了九九八十一天,为其烧纸念诵经文。无缘无故,一个男的凭什么这样为一个女的,这还不叫为她神魂颠倒?”
      李姿意到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

      这时候有一个人插话:“这就好笑,世间之情分类无数,身为修士,更是常常为得大道而结伴同生共死,怎么一个男的一个女的,就只有男女之情了?兴许人家姐妹情深呢。再说了,那个陆渊长得极丑。怎么会喜欢他。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大姑奶奶和太虚上尊徐无量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个是大阴山的姑奶奶,一个是帝尊的得意门生,他陆渊一介靠裙带关系的普通弟子,算是哪里来的妖怪!”
      这声音又尖又细,五官精致,杏眼圆瞪。大有你侮辱我爱豆,我要骂死你的劲头。
      分明是个小丫头扮的。李姿意想为她鼓掌,不过没有徐无量这一段就更好了。

      那小子生起气来,说:“人家徐无量都不喜欢她!自己上赶着去的,算什么天造地设。”
      “你放屁!徐无量要不是为了她,就不会好好一个要登仙的人,如今得靠着琉璃炉保着魂魄了!”小丫头声嘶力竭。
      “你才放屁!”
      “你放臭屁!大姑姑死后,徐无量也没了生欲,这才会缠绵病塌数百年,日前思极病发,霍东篱找琉璃炉就是为了回太虚为徐无量聚魂的!之前到处悬赏寻物时,弄得谁不知道呀,你这都没听说,还有脸在这里叨叨个没完。”小丫头气炸了。
      她这一说,群里更炸了,原本想投到徐无量座下的,一听人不行了,岂不是都要开始把目标定到别家?
      因然大家都不是奔着亲传去的,但拜在哪个尊长门下却很有些差别。毕竟负责受课的都是各尊上的大弟子,深得真传,且每月还能有一日座下弟子还可与尊上辩法问道。徐无量当年何其风光,要只是身体不好,又不是不能教人,与他们其实无碍的。但若是真的半死不死,那可不行。

      李姿意也没想到琉璃炉是用来做这个的。
      原只是想着,大约是宝玲珑哪里不好了,又要借宝器去稳一稳。此时震惊。徐无量之前虽然是病着,但到底还算是活的。若真是用琉璃炉聚魂的话,那岂不是现在已经与死无异了?
      一时心中百感交集。
      以前憎恶他,想着有一日要叫他偿还他欠下的债、平反他结下的冤案。但没料到,也不等她去讨,人家自己就要不行了。
      也算报应吧。

      不过,就算是所有事关当年幽府之门案的人全死光了,她也要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在黄纸上烧给他们知道,让他们看看自己做得有多错!让天下人知道,大阴弟子所受的冤屈。
      不论是幕后的黑手,还是推波助澜的那些人,就算是从地里挖出来,请魂叫回来,也要受该受的惩罚。
      世间大道,该有的公正一点也不能少!

      那边的人议论完了这些八卦又说起大夏国旧事。以前李姿意也听说过,三修界以前曾被统一为一国,后因故而崩裂,各世家分了天下,再后来逐鹿之年世家不存,才成今日局面。
      大夏便是当时的国号。
      “听闻,大夏皇族申罗氏并未绝嗣,还有后人呢。说起来几个世家与他也算是沾亲带故。只是大国崩裂之后,那些世族以为与纣虐之王同姓而不耻,才改□□族姓氏。”
      听的人连连惊叹:“哗,自己的姓都不要了?”
      大家兴致勃勃地讲些大夏国的闲话来。

      李姿意停下步子,回头看那个小丫头。
      她因受豆受辱,气呼呼的,谁也不理,一个人走在最前面,步子重重地,用力踩在地上。身上穿的衣裳一看就是偷别人的,松松垮垮,小麦肤色该并不是哪户偷跑出来的闺阁小姐。
      见李姿意看她,立刻奶凶奶凶:“你看什么看!”
      李姿意指指她的步子,说:“你这么走路,跟个螃蟹一样,也太假了。接引弟子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你是女儿家假扮的。可就别想入门了。”
      小丫头吓了一跳。抿着嘴,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不知道哪里不对了。。
      李姿意在她前面走了几步,十分爽利:“你得这么走。”她大姑奶奶扮男人,还引过美人倾心呢。里手得很。
      小丫头十分受教,步子不一会儿就自然起来。

      李姿意问:“你叫什么?”
      小丫头对她咧嘴笑,露出两颗尖牙:“我叫啾啾。”
      “听你方才说,难道你很喜欢李姿意?”
      “当然。”啾啾十分得意:“我要做大姑奶奶那样的女儿家。”
      “什么样?”李姿意迷惑。
      “又好看又帅气又聪明,受人爱戴与人为善。是世上最好的人。”啾啾扳着手指头一个一个数。

      李姿意还真没听出她在说自己,只笑:“你这么小,又没有见过她。想是从哪里听了些闲话,便信以为真。其实她即不好看,又不够聪明,行事也无半点帅气可言。连爱戴过她的人,也被她都害死了。她这一生,实无建树,又害人害己。”
      啾啾生气,说:“谁说我没有见过?再者,你知道什么呀,就说她不好!”
      李姿意反问:“那你说你几时见过?她死时,你都还没有出生呢。”

      啾啾没有回答,只冷笑一声:“我就是见过!她就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你们这些世人,都是糊涂虫!你等着,有一天我要叫天下人都知道她有多好!”说完再不理会她,扭头就走,叫也叫不回来了。
      -

      太虚山。
      霍东篱正从听雪楼出去。
      太虚山上正在落雪。到处都是白茫茫的。这里一年中,总有一半时间是在下雪的。
      赵从二追出来一脸喜色:“此物很是好用。虽然是还未转醒,但魂魄已无绝散之势,渐渐稳固起来。”
      霍东篱说:“琉璃炉自然是好物。它以前是米家的米蓦山保命的东西,后因故流落在外。我也是当年宝师姐不好师父曾动过寻找琉璃炉的心思,与我说过一回这东西的作用与来因,这才知道的。此次想办法去寻,没想到因缘使然,当年没找到的东西,现在却真的找到了。”

      赵从二高兴地说:“霍师叔辛苦了。我这就告诉给师尊知道。”
      “不必。”霍东篱拦住他:“师父闭关,也还不知道师兄犯了病,若是不主动问,就不必说了。且我听师父的口气,当年关于琉璃炉,似乎还有些令人不悦的往事。提起来他心情又要不好。以后师父若要用,再拿出来便是,若是不用,不提也罢。”
      说着顿一顿望着雪地许久,突地问:“这件事,把师兄气成这样,你觉得我错了吗?”

      赵从二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良久叹了口气:“都是造化。兴许师父命里就该有李姿意这么一劫。男女情事,真心使然,不论欢喜悲苦,都自甘承受。可到底只是两人之间的纠葛,干系到天下苍生时,还该是以大道为先。师父只是身在局,难以堪破。”
      霍东篱没有再应声,只举步往外去了。一身玄色的衣裳,在一片苍茫之中分外寂寥。

      等他一走,便有小弟子上前,向赵从二嘀咕:“师兄,咱们师父冤不冤呀?别说大姑奶奶当年冤,就是那阿李,也没做坏事,霍师叔便是觉得人家以后要变坏,好生教化就是了,杀了别人干什么!你干嘛还宽解他?”
      赵从二皱眉,说:“这入道的人,任犯下多少错,只要坚信自己是对的,从来没有疑惑过半点,心魔那关也就好过了。最怕就是,哪怕做的一件事甚至是件好事,但心中隐约怀疑自己做错了,救了不该救的人,那午夜静时也就会时时惦记,不能遗忘了,这才是心魔丛生之始。
      大姑奶奶的这事,已至如此境地,不可挽回,偏霍师叔又有了这一问,就说明他心意不坚了,若不宽解,将来境界提升时,必成大祸。
      我们太虚已经没多少能撑住门楣的人了,若是霍师叔也要不成,将来还有谁忌惮我们?且我们落座在灵气最盛的太虚峰上,哪个修门不想分一杯羹?一旦门中弟子不济,对三修界毫无威慑,岂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到时候,咱们师父又要到哪里去将养?”
      说完向小弟子厉声斥责:“再听到山上有抱怨霍师叔狠辣的话,只管重重地斥罚!不可放过。”
      小弟子连忙称是。

      赵从二又问起今年招弟子事宜:“以往年年,好的都被来师伯和张师伯收纳在门下了,他们虽然不是师尊亲传的弟子,但如今在山上,也算是举足轻重,毕竟弟子出众的多。你看来师伯座下那个上官知,十岁结丹,如今不过几年,已经有小成境界,山上新一辈弟子中,没有一个比得上。怕百年不到就是要大成。
      可我们呢,不论是我们师父,还是一个弟子都没收过的霍师叔,在弟子上都比不上他们了。若是没有私心还好,可万一要是有呢?如今是师尊还在,师父这里没有人敢怠慢,哪日师尊要是不在了……霍师叔又长年在牢山……师父这样的身体……”
      实在内忧外患。
      小弟子会意说:“门中人材凋零,这次若是有根骨好的人选,我捡了聪慧、机灵的,早早地要到听雪楼来。等师父聚魂后,亲自教导。一来有个寄托,二来也有个传承,将来也未必不会出一个支应门庭之辈,长长师父的脸。”
      赵从二点头:“正是这个道理。”
      小弟子嘀咕:“那万一他们不给呢?宝师伯老是向着他们。”
      赵从二冷笑:“不给你再回来说话。现在太虚,且还轮不到他们一手遮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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