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牵你，右手敬礼》磅礴

8、八、许你，一世诺言

　　回国后，杨懿的生活似乎已经慢慢地步入正轨。重新经历了一次学校生活，不过，不同的是，以前，她是学生，现在，她站在了讲台上。虽然同在校园，但感觉不同。
　　作为学校最年轻的讲师，杨懿工作后的生活是忙碌而又充实的。本身和学生们没差着几岁，有很多东西自然能聊到一块儿。年龄优势再加上自身学识，杨懿很快便成为了学校最受学生们欢迎的老师，她的课场场爆满，座无虚席。
　　尤其有几个成绩不错的学生，简直是杨懿的铁杆粉丝，他们加了杨懿的微信，除了学业上的问题，还经常请教一些生活中的，或者叫未来人生方向的问题。可能杨懿就比他们大了5岁而已，自然的有一种亲近感。尤其是杨懿现在教的是大三的学生，继续求学还是找工作，他们在思考未来的生活，想从杨懿这里得到一些建议。
　　教师的工作虽然看起来并不太忙，一天只有两三节课，所以在别人眼中，除了上课时间，其他的时候，教师们就是喝茶聊天嗑瓜子。但是，其实教师有很多看不到的隐性工作。学校验收检查，教师们是免费整理资料的劳动力，为了好好备出一节课，他们要看很多很多的资料，为此连近视度数都加深了几百度。考试后，才发现自己讲课时输出的4G信号到了学生那儿，已经是2G甚至无信号。最煎熬的，是为了评职称，要以第一作者发表论文，而且期刊的咖位不够还不行。结果，本是为了学术而写的论文，成了流水线作业。众多压力加在一起，一个很明显的表现就是掉头发。杨懿发现，自己的头发，甚至比在国外学习时掉的都厉害。
　　空余时间，两个人可以聊天解闷。不过，顾皓不能随叫随到，有时候甚至好几天都不回复微信。幸好，两个人感情基础足够牢固，不会因为沟通不畅而出现隔阂。没错，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有多少劳燕分飞，是因为异地生活，聚少离多，而且没有了信任。
　　面对顾皓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失联”，杨懿显得非常大度和理解。她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从高中时知道顾皓要报考军校的那一刻开始，从自己决定义无反顾地支持他的那一刻开始。这么多年了，杨懿知道，作为顾皓的女朋友，作为一个军人的女朋友，作为一个特战队员的女朋友，这些，是她应该想清楚的，也是自己应该承受的。
　　羡慕吗，羡慕，当然羡慕，说不羡慕是假的。夜晚，华灯初上，站在阳台上，俯视着芸芸众生，霓虹闪烁，来来往往都是成双入对的人，很少有人单着。甚至连她的学生都在卿卿我我，你侬我侬，忒煞情浓。只有她，看起来，这么多年一直都在谈恋爱，而且还是和初恋，一谈就是一辈子。可是，这么多年了。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形单影只。
　　可是，尽管明知过程如何艰难，但却依旧义无反顾，也许，这就是爱情吧。
　　对，没错，这像极了爱情的模样。
　　没错，做一个军人背后的女人，这中间有多么不容易，只有她自己知道。
　　聚少离多，见面困难，这是他们二人的真实写照。
　　杨懿最盼望的，就是顾皓每年的休假，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们才是一对真正的普通情侣。
　　也只有在休假中的顾皓，才会脱下干练的戎装，换上便装，能够体验一把平常人的生活。不过，有些东西是已经深深地刻在骨子里的，即使是在人堆里，顾皓也依旧是最挺拔的那一个。
　　这真的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气质，是在军营里淬炼出来的独一无二的气质。
　　“走，带你去个地方。”顾皓有些神秘兮兮地对杨懿说道。
　　顾皓带她去的，居然是他家。
　　她的暑假，他的休假，终于很罕见地凑到了一起。
　　不过，也不要眼红杨懿的寒暑假，听起来很悠闲，但是，这是平时加班，拿命换回来的。
　　做一个普通教师，很容易；做一个有追求的教师，精益求精，很难，这个过程中所付出的辛苦，也是别人看不到的。
　　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顾皓很隆重，很正式的，把杨懿带到了家里。
　　顾父顾母很是热情，扑面而来的厚道感让杨懿宾至如归，顿时消解了所有见家长之前的紧张。顾父顾母都是事业单位的人，也许是物极必反，这么书香气息的家庭，居然培养出了顾皓的勇武之气。其实，她并不知道，这两位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人，当年，都是顾皓亲生父亲的战友。
　　倒是杨懿的父亲是一名军人，现在已经快到离休年龄，母亲是外国语大学教授，这些年，她为了丈夫，为了家庭，牺牲了很多。
　　这些年的不容易，只有她自己知道。
　　没想到，现在，杨懿和她走上了同样的路。
　　也许，有很多东西，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午餐在一片融洽的氛围中结束，杨懿想帮着收拾，被顾母一把推了出来，“我一个人就能干得了，你快别沾手了，去，你们俩坐一坐，聊聊天。”杨懿推辞不过，只好来到了顾皓的卧室。
　　听顾母说，这个卧室依旧保持着顾皓上学离开时的样子，一动都没有动，也从来不让外人进来乱动。想儿子了，就来进来看看，这么多年未见，也确实是想念。
　　杨懿仔细地打量着这个房间，不大也不小，但甚是干净，除了一张床，剩下的全是书柜，上面放着满满当当的书。书柜旁边有一个精致的小壁橱，整整齐齐地摆放着顾皓的照片，笑得天然无公害的软萌软萌的小肉团时期，轮廓初现，戴着一顶小海军帽的少年时代，拿着三好学生奖状的学生时代，嗯，这类照片是最多的，甚至，顾皓的奖状和荣誉证书，贴满了一整面墙。其他的就是顾皓的军装照，显得那么英气勃勃，雄姿英发。
　　还有两张照片，里面居然有杨懿，一张是他们初中的毕业照，另外一张，是拍毕业照的时候，顾皓他们几个男生和杨懿以及另外一个女生的合影，都是一帮平时关系不错又合得来的人。就这样，杨懿的照片，就以这么正大光明的理由，摆在顾皓的家里了。
　　其实，杨懿也有同款照片，而且，他们几个在一起的那张，还被她很小心翼翼地珍藏着。
　　最中间的位置，玻璃罩罩着的，是一个很精致的红色的盒子，杨懿猜到这是很珍贵的东西，特意拿起旁边的湿巾擦了擦手，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枚闪闪发光的军功章。
　　二等功。
　　又很小心地，杨懿放回了原位。
　　杨懿不知道，为了这枚军功章，顾皓差点死过去。
　　这枚军功章，是他拿命换来的。
　　不过，却从来没后悔过。
　　都说技多不压身，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刻将要面临的形势有多么严峻。那是一次训练，顾皓学习简单的直升机操作。虽然平时执行任务都有专业的飞行员带着他们长途奔袭，但是多会一点总是有好处的。训练接近尾声，准备降落的时候，飞机却突然不受控制。所有人都慌了，不远处就是一个村庄，人烟密集，如果在村庄坠落，后果将不堪设想。顾皓放弃了跳伞，愣是将飞机开到了一片农田之上。千钧一发之际，最后时刻，顾皓才打开降落伞跳伞。
　　虽然，上天护佑，顾皓保住了一条命，但是，接下来，他足足休养了两个月，还差一点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结束自己的特种兵生涯。
　　顾皓用自己的满身伤痕，保护了人民的安危。
　　也许，当时，那片村庄里的人们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个20多岁的男孩，那个20多岁的军人，给了他们生的希望。
　　惊魂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感谢顾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放下军功章后，杨懿无意间瞥到了书桌上的一叠书，整整齐齐地立着。最外面是一本厚厚的新华字典，这东西对于他们来说太熟了，高中时几乎是人手一本的。看到这本字典，一股莫名的亲切感袭来，杨懿忍不住顺手拿了起来，入手沉甸甸的。
　　书里面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夹着，鼓鼓的，一下子就翻开了。
　　看到里面的东西，杨懿忍不住嘴角上扬。
　　是那张纸巾，没错，是那张高一时她递给他擦汗的那张纸巾。
　　十年了，没想到，他还留着。
　　时光回到十年前。
　　那时，他们都是高一。
　　顾皓是学校篮球队的主力，每天下午活动时间都会进行训练。那天训练队结束得有点晚，等到顾皓回来的时候，离上晚自习只有一分钟的时间了，根本来不及去换衣服和洗漱。
　　看着他大汗淋漓的样子，杨懿居然莫名的觉得顾皓这样更迷人了，一种狂野的帅气。
　　当时，杨懿就坐在顾皓的前面。
　　两个人从初中的同桌变成了高中的前后桌。
　　还没等杨懿从想象中回过神来，上课铃声已经响起。
　　作为乖乖女的杨懿，自然是不敢多说一句话的。
　　但是，她还是抽出了一张纸巾，把手反过去，没有回头，轻轻地放在了顾皓的桌子上。
　　这包纸巾是她随手买的，买回来打开用的时候才发现，每一张纸巾的1/4面上，都印着一朵红色的玫瑰花。
　　其实，只是碰巧而已。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看着这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顾皓却舍不得用这张纸巾了。小心翼翼的，把它夹到了字典里，没想到，这一夹就是十年。
　　没错，他是故意的，这朵红玫瑰，他想一直珍藏着。
　　当杨懿还沉浸在回忆中的时候，顾皓推门进来了。看到杨懿手上的那本字典，以及字典里的那张纸巾，顾皓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然后，两个人相视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旁边还有一个小风扇，手持的，这也是一个有故事的风扇。
　　杨懿坐在顾皓前面的那些年，那个夏天，30多度的天气，教室里又没有空调，40多个人，很热很热。记得有一次，杨懿晚上熬夜写了篇作文，第二天下课后，不负众望地打盹了，当她趴在桌子上的时候，顾皓一直拿着那个小风扇替她扇风。他没有说一句话，就那样把手伸到前面，默默地为她做着可以做的事情。
　　学生时代，二人这样的甜蜜瞬间，还有很多。
　　顾皓郑重其事地打开壁橱，神秘兮兮地从里面拿出一个礼盒，很讲究得用包装纸包着，上面还系着一个蝴蝶结，看起来就是那种充满年代感的包装。而且包装中透露着浓浓的粉红色气息。
　　“给你的，”顾皓伸手把礼盒递给杨懿。
　　杨懿云里雾里，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间在这个时候要给自己这个东西。
　　“打开看看”。
　　杨懿拆开礼盒，里面是一个很精致的水晶摆台，下面是一个小房子，有两个人坐在房顶上，明显是一男一女。女生的头发长长的，抱着腿，脑袋倚在男生的肩膀上。旁边还有好几个灯柱，而且所有东西上都有灯。一按按钮，旁边的灯还会闪烁。五颜六色，闪闪发亮。很是浪漫。
　　这是当年顾皓特地定制的。
　　杨懿摆弄着，心中说不出的喜欢。她从骨子里就爱极了这样的浪漫。尽管，这几年，她谈的是并不怎么浪漫，甚至连人影都见不着的恋爱。这个男人，平时连面都见不了几次，更别谈什么给她想要浪漫和惊喜了。
　　而壁橱里，这个礼盒的旁边，摆放的正是高三那年她送给他的那个水晶军绿色摆台。而且还专门做了固定，像是怕摔了似的，一看就很是珍惜的样子。看到这个，杨懿心里说不出的欢喜。
　　说回到那个礼盒。
　　杨懿抬起头，脸上是疑惑的表情，意思是，怎么会突然间给我这个呢。
　　顾皓微微一笑，“本来就是你的，咱们高考后，还记得我送你回家的那天吗，本来想把这个送给你，正式地告诉你，做我女朋友。准备了好久的惊喜，结果没带着。都上大学了，阴差阳错，一直都没能送出去。得，今天，终于能拿出来给你了。”
　　“诶，是啊，仔细想来，你都没有正式地向我表白过。哇，原来，这么多年了，我是名不正言不顺地等着一个陌生人啊。”杨懿故意说。
　　“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杨懿深深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