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牵你，右手敬礼》磅礴

54、爱你，纸短情长

　　小小顾的危险期终于过去了，现在状态已经归于平稳，但他还是不能出院，医生说得留在医院里继续观察。杨懿和顾皓一直都守在医院里，不想离开小小顾一步。这个孩子小小的年纪，却要经受如此大的折磨，他们怎么想都觉得心疼。
　　本来顾皓的休假今天就要到期了，但他走之前特地向大队长请的假，虽然他们队里纪律严明，但是特殊时期，这该讲的人情味儿还是要讲的。都说保家卫国，可是他此番回去，是要尽一个普通的父亲该尽的责任。
　　这一天，顾皓哪里都没去，一直在床边寸步不离地守着小小顾，顺便照顾着因为小小顾状态渐渐好转所以也刚刚恢复理智的杨懿。
　　小小顾这次这一生病，他们终于懂得了什么是为人父母之后的牵肠挂肚。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一夜未眠的杨懿趴在小小顾的床边睡着了。听那均匀的呼吸声，小小顾也睡得正香。突然，顾皓的手机响了，他怕吵醒母子俩，直接用平时训练的速度，轻手轻脚地窜出去了。电话那头是熟悉的大队长的声音，他首先询问了小小顾现在的情况，然后要求顾皓迅速归队，队里有突发任务了，这是上级的命令，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地。电话那头，听到命令之后，顾皓干脆地回答了一声“是”。
　　挂掉电话之后，顾皓呆呆地站在原地。刚才的反应是他多年职业习惯完全出于本能的反应，可是现在，他才来得及仔细思考着自己离开之后，杨懿的处境。自己又要丢下她一个人了，又要让她独自一人来面对生活的种种了。
　　小小顾现在的情况虽然有所好转，但只要自己在，他就是杨懿的主心骨，她就觉得安心。可是自己这突然离开了，又要把这生活中的所有重担通通丢给她一个人。
　　顾皓心中不忍，可是他也完全没有办法。他是军人，服从命令，这是他的天职。
　　可是，看着几天没有休息连续失眠好几天的杨懿现在睡得正香，顾皓实在不忍心打扰她。他轻轻地给杨懿盖上了旁边的小毯子，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个眼神，仿佛要把自己的妻子牢牢地刻在脑海中似的，一眼万年。
　　顾皓俯下身来，在杨懿额头轻轻地吻了一吻，又看了看小小顾，然后，毅然转身离开了。
　　当杨懿不久后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顾皓的身影，留下的，只有微信上的一条信息：有任务，勿念，祝好。
　　杨懿呆呆地坐在那里，这么多年了，似乎，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不告而别。
　　归队后的顾皓才明白队里这么急地把自己召回来的任务究竟是什么，他们队被抽调参与某项双边会谈的安保工作。
　　小时候的杨懿从来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的自己，居然会静静地在电视机前，从头到尾的守了一场篮球的直播。本来，杨懿对这些体育项目是说不出感觉的，谈不上喜欢更谈不上讨厌。
　　但是，她发现，因为顾皓，自己居然慢慢地开始看起了有关篮球的节目，什么篮球名人访谈，篮球直播，以前看电视，看到这些节目，会直接跳过去，可是，自从和顾皓在一起之后，那个遥控器便仿佛有了魔力似的，看到这些节目，她忍不住的就会多停留几眼，就算顾皓不在身边，她也觉得这是在看他喜欢的节目啊！或许，爱情，就是这么慢慢的让人向喜欢的人靠近。
　　说不出原因，没有理由。
　　甚至，这次，看着篮球直播的杨懿觉得顾皓仿佛就在自己的身边，和自己一起在看比赛。渐渐地，杨懿发现自己真的爱上了这项运动，其实，杨懿骨子里面有一种武侠感，她喜欢那种江湖气息，赢了一起狂，输了一起扛，或许，这就是队友之间共同战斗的情谊吧！因为一个人，她爱上了一项运动。
　　而且，杨懿一直都记得，顾皓曾经说过，他有一个梦想，那就是有朝一日能去现场看一次他梦中的比赛。其实，他的这句话，杨懿一直都记在心上，并且一直都在默默努力着。
　　甚至有一次顾皓休假的时候，杨懿连票都给他买好了，就等晚上开赛之前要送给他一个惊喜。结果，当一切准备就绪，当杨懿快要把票拿出来的时候，顾皓接到了队里的一个电话，要求他临时迅速归队，于是，他只能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只留下了一个人站在原地，心中无限委屈的杨懿。
　　不过，杨懿经常会这样安慰自己，都这么多年过来了，自己的抗压能力难道不是越来越强了吗？
　　不这样想，又能怎么样呢？反正顾皓是不能像其他人的男朋友或者丈夫那样，随叫随到的。
　　小小顾已经到了吖吖学语的阶段，他年纪虽小，但却还是可以感受到杨懿的情感。所以，作为母亲，杨懿知道，自己要抽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陪伴孩子，孩子的成长只有一次，这是不可错过的成长瞬间。
　　但，或许，顾皓对孩子的陪伴，就只能成为一种遗憾了。
　　那天下班回家之后，父亲急急忙忙地找到杨懿，说要取钱，杨懿笑了，“爸，您花钱还要取什么钱呢，说吧，您需要多少，我直接给您。”父亲特别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就要用我的，用我的卡来取。”
　　“爸，咱们之间还分什么你我呢？”杨懿笑着向父亲说着。
　　“这是我给我小外孙买生日礼物要用的钱，怎么能用你的呢？”父亲依旧坚持着要去取钱。
　　但问题是，像父亲这种老古板了一辈子的人，像父亲这种上了年纪的人，他根本不敢自己一个人去使用自动取款机，非要杨懿陪着一起过去。因为父亲觉得这种操作是一件特别神秘的事情，他特别害怕吞卡，或者说自己忘记密码。所以，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他想取钱，就必须拉着杨懿一起。
　　杨懿曾经不止一次地感叹过，信息时代对老年人来说到底是利还是弊？年轻人在享受着技术带来的便捷，但是，老年人却慢慢的落伍，智能手机对他们来讲，已经是一个很难攻克的难关了。
　　包括自动取款，杨懿已经教了父亲很多次，但他一个人的时候还是不敢用，生怕机器吞了他的卡或者有其他的什么故障。有的时候，老人，就是这么固执而可爱。而且奇怪的是，有关工作上的信息技术，父亲使用得倒是挺熟练的，但是只要一到了生活中，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全得依靠家人了。
　　杨懿曾经想着，这全都是母亲惯的，父亲宠了母亲一辈子，可是母亲也被父亲呵护了一辈子。或许他们之间才是爱情的真正体现吧！就算直到现在，在父亲的脑海里，母亲依旧在。他忘记了所有，但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爱。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或许这就是父母之间的真正写照吧。
　　杨懿完全知道母亲年轻时候的生活是怎么过来的，刚开始的时候，父亲和母亲也是两地分居，直到十年后，母亲才随军。所以这之前，母亲和杨懿过的生活基本一样，但是，他们那会儿又哪有现在这样发达的通信呢。
　　杨懿记得，自己曾经见到过父亲和母亲之间的往来信件。书信往来，这是属于他们那个时代独有的浪漫，什么叫见字如见人，不身临其境，根本体会不到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母亲娟秀的小楷和父亲飘逸流畅的行书交相辉映，纸短情长。
　　小的时候不懂事，当母亲在整理东西的时候，杨懿曾经偷偷看过里面的内容，而且看过一遍，居然就记住了。
　　信是父亲写的家书。
　　爱的媛：
　　最近部队在训练，不过现在已经平安下山。家里都好吗？你的腰有没有好点？记得不要过度劳累，不要着凉。家里大小事务，事无巨细，都得你操劳。感谢的话永远都在心里。
　　上次你给我织的毛衣，很是暖和。有一天放假的时候，我曾经偷偷地穿过一次，但是被战友们看到了，他们开玩笑似的去抢，是我经过千辛万苦打败了所有人才保护下来的。
　　这边的空气很好，我们每天都要训练。上次回家探亲的时候，你不是还担心我的伤吗？现在已经全好了，我又可以健步如飞了。
　　这边的花很美丽，昨天出去训练的时候，我们曾经看到一片红色的花，叫不出名字，但是我觉得特别适合你，那片漫山遍野的红色的花，真的令人神往。以后假如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带你来这里看一看，其实在我的心里，花美，人更美。
　　我已经算好了我下次回家探亲的日子，那就是我们相见的时刻。你身子弱，平时工作别太操劳，保重身体。
　　期待剪烛西窗。
　　全篇没有写一个我爱你，但却字字句句都流露着我爱你的意思。或许，这就是父亲的浪漫。
　　杨懿曾经天真地以为，父母那个年纪的人，是不会有那些你侬我侬忒煞情浓的浪漫的。但其实，他们如果浪漫起来，才真的是王者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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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感激的话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