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it》悠悠阿欢

22、杭州

　　在春运正式开始前，天青和祁荆风来到了这座人间的天堂——杭州。杭州的温度要比他们的家乡冷很多，所以祁荆风穿起风衣的时候，天青则穿上了羽绒服。

　　“你不觉得你有些夸张吗？”

　　“呼，好冷。”

　　祁荆风笑着把天青的手藏到自己怀里，出来时太匆忙天青没有戴上手套，所以现在祁荆风就是她的取暖炉。

　　“好了，好了，等我们去吃饭就不会冷了。”

　　祁荆风拉着天青从西湖边走过，即使是工作的时间，还是有不少游客在那里观光。而祁荆风拉着天青去的地方是他同学做东的一家私人菜馆。

　　“啊呀，老祁，你来了，来尝尝我们这里的杭帮菜，这是夫人吧，幸会幸会，我是荆风的同学，叫我老孙就可以了。”

　　“你好，我是林天青。”

　　寒暄过后，天青在祁荆风旁边坐下，专心地看向餐桌上的菜。今晚是分餐制和合餐制两种吃法，一盘盘菜像是一件件艺术品被摆放在厨师设计的瓷器餐具上，按照西餐上菜的顺序被端上来。天青瞧着这菜品，心想在这个季节最好的就是来喝一杯米酒暖暖身子了。店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在桌子的一头特意放置了一壶还在加热的米酒。喝米酒前是一定要配菜的，所以天青现在无比怀念老家酒席上的冷菜。

　　从菜馆进来的时候，天青就一直观察着这家店的装修，是典型的中式风格，看来店家没有被社会上那些所谓超前的设计给影响，而且他们在的这个包厢显然是最讲究的。仿明代风格的实木家具，写意的山水画，应该是仿的八大山人。这画上的鱼如此肥硕是对应晚上的这道清蒸鲈鱼吗，不过画上的鱼可是死不瞑目啊。要说菜式的话，显然是有一些淮扬菜的影子，不过杭州作为北方和南方融汇的旧都，它的风格还是很特别的。

　　“哈哈，现在正是吃莲藕的季节，老顾可是特意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你做了这道最家常的莲藕排骨汤。”老顾是这家店的老板也是掌勺的厨师，他现在创新菜式，讲究中西结合，除了向客人推荐他们家的菜式，今晚他还为客人送上了几道传统做法的美食。

　　“谢了，老孙，还记得我的口味。”

　　祁荆风拿起公用的捞勺为天青盛了一碗，但是天青看着他，挑起眉毛，心里想的是你不尝尝，怎么就知道好不好吃呢？

　　肉汤的甜美和莲藕的清香从舌尖漫开，但天青并不羡慕祁荆风，比起莲藕她更爱吃排骨，因为汤里的莲藕都软绵绵的，不如清炒来得爽脆。她更爱喝的是藕粉，加点桂花别提多惬意了。对于杭州的印象她更多的是夏天的回忆，但她心里也是很想去湖心亭看雪的。不过这一次他们来的时候没有下雪，如果真的下雪她也不知道要怎么穿衣服了。最近真是越来越怕冷了。

　　“林小姐，看你一直不喝汤，是觉得不合口味吗？”

　　老顾对每一个顾客都很关注，因为像他这样的店讲究的是一对一的服务。

　　“顾老板，我想问一下，像这一份莲藕排骨汤要多少钱？”

　　祁荆风喝完一碗汤，看向天青，他也对这个感兴趣。

　　“哈哈，林小姐真是实在，我们现在不做这个了，要说以前的话也要一两百吧。”

　　“这么贵！”

　　“哎呀，林小姐，不能这么比的，”老孙放下筷子说道，“这家店吃的呢是格调，还有店家的心意，您要知道一般人预定都预定不到的。”

　　“林小姐，不能这样小市民的心理的，难得来到这样风光秀丽的地方，再说就是西湖边上的楼外楼价格也很贵的，何况我们这是私人包厢诶。”

　　同行的客人还有老孙的朋友，他们都是长年策划管理餐饮娱乐的专家，这样的地方可以说是很平常了。

　　“但我们面向的客户是谁呢，是小市民们，是看这些小市民们愿不愿意花钱。一道菜味道好不需要体现在价格上，而且价廉物美的食品小客户会一直来，那口碑上去了又何必担心没有大客户呢？假如西湖都是供几个人观赏的话，那就不是西湖了，我想更不是我们游客眼里的杭州了。”

　　天青说完，夹起碗中丸子里的一块鱼肉，鲜嫩爽滑，味道很好。

　　他们吃完出来的时候，西湖上只剩下灯光了。黑色的树影在这异地的城市与家中没有什么不同，天青一个在前，祁荆风一个在后，两个人慢慢走回酒店。

　　“这样的店其实家里也有，你还记得那一年扩建新修的人民公园吗？”

　　“记得，而且还挖了人工湖，你不会说的就是那家临江阁吧？”

　　“对啊，那家被整改的饭店。有一年爸爸说我过生日就去这里吃，但因为人少不能做菜，我们就点了特色的榴莲酥和特地做的阳春面。味道嘛还可以，就是价格让我觉得很无语。”

　　“那里的厨师是本地小有名气的，一般就接待几桌的。”

　　“是啊，吃过就吃过了。我只是不喜欢这家在水边的饭店，经常产生污水污渍，这对环境的破坏多大啊。它还限定客人，究竟是人吃菜还是菜吃人呢？”

　　“哈哈哈，那后来呢？”

　　“后来，整改以后它就卖小吃了，和来游玩的客人们其乐融融了。”

　　“所以，荆风，”天青转过身抬头看向自己的恋人，虽然穿的不是裙子她还是转了个圈圈，“假如我们要规划那些店的话，想要和自然环境和谐统一，又要吸引顾客，绝对不能设计成只为一些人服务的地方。”

　　“那成本可不小啊，林小姐。”

　　“所以，才能成为我们的规划啊。”他们像跳舞一样双手贴在一起，祁荆风低下头好像能直接吻到天青，但是天青又愉快地往前蹦走了。

　　他们住的地方是老孙安排的，可是做了那么久的假情侣，两个人一直都住一起，现在他们真在一起了，却不能住在一个房间。但是现在还早，不能逛西湖，祁荆风选择待在天青的房间里。

　　那天也是这样，在床上后来他们俩情不自禁，吻完以后天青表现得好像没事人一样，她回想起来总觉得是不是太过了。祁荆风看着她的样子她又快招架不住了，今晚又没有纪录片，那怎么办呢？

　　“我听说有些酒店会安装摄像头，所以我们还是回家……”

　　“回家再亲热？”

　　祁荆风是这么直白的人吗，天青生气地看过去，却发现自己的手被握得更紧了。

　　“那我们关灯吧。”

　　祁荆风松开天青，慢条斯理地过去关灯。

　　一下子房间变得漆黑一片，天青适应过来时只能看见祁荆风的镜片，但下一刻镜片的反光也没有了，熟悉的感觉从手上传了过来。

　　“但是我听说，关了灯也能看见的，所以我们还是洗洗睡了吧。”

　　祁荆风哭笑不得，他斜躺在天青的床上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摸过去开灯，为了保护天青，他就一直握着天青的另一手。祁荆风的力道不紧也不松，让天青费了好大力气才打开了床前灯。

　　当房间里变亮的时候，天青觉得自己整个人被白色的床单罩了下来。她的眼睛里只剩下了祁荆风，不过这回太急祁荆风戴着眼镜吻她，一开始天青想拿走他的眼镜，最后却陶醉在了爱人的怀里，攀上了他的肩膀。

　　“这样就安全了吧。”

　　祁荆风说完这句话又吻了回去，等他们从床单里再出来的时候，两个人都喘着粗气。

　　“我不想走，天青，怎么办呢？”

　　“那你就留下来呗。”依偎在祁荆风怀里，天青觉得既温暖又安心。

　　“不行，我们没做好准备，我又没有自信可以和你就这样共处一室。”祁荆风一边说一边抱紧了天青，他真想就这样一直待下去。

　　“那么晚安，祁先生。”

　　“晚安，祁夫人。”祁荆风无奈地说完这句话，吻别自己的心上人。这是他和天青约好的，结婚之前他们必须要认真对待彼此的接触，而且一定要做好防护措施。

　　不过，到了第二天早上，天青还在睡觉就被运动回来的祁荆风叫醒了。

　　“天青，要不要吃灌汤包？”

　　“啊，你一个偷偷吃了？”

　　祁荆风笑着把天青从床里剥了出来，回答道：

　　“为了叫你起床，我肯定不能一个人吃啊。”

　　祁荆风和天青吃完早饭，围绕着西湖散步，然后拾级而上去了孤山。天青还记得自己一个人去探访古迹的时候，蚊子热情地接待了她。那满目的绿色是其他地方不能比较的，还有听不完的自然的声音，现在她身边多了一个人，爬起山来更有劲了。

　　“这座山上一路走，一路都是景点，还有那些先烈们，杭州是他们的归宿。我当时来杭州培训，就希望先人们能保佑我，来到这里就让我充满力量。”

　　“夏天的荷花很美，可惜也热得可怕。”

　　“是啊，但看到那些大树什么心思都抛到脑后了。你看，荆风，树竟然能长那么大，可是我们共同生活在这片蓝天下，所以咱们的家乡也应该像这里一样。”

　　祁荆风笑着低头，他握起天青的手继续往前走，去融入到这片最美好的自然之中。

　　沿着西湖走了一圈后，天青和祁荆风走到一处茶室坐下。这时一阵悦耳的音乐传了过来，有人正在唱越剧。这个近代以来新兴的剧种，因为人们的喜爱，逐渐走上了更广阔的舞台，更成为这片土地的象征，回荡在多少游子的想念中。

　　“小时候，外婆也是听着《珍珠塔》、《追鱼》的磁带放松心情的，我特别喜欢姐姐们的装扮，真的是闪闪发亮，就好像画中的仕女又活了过来。”

　　也许不知道这是哪一段哪一曲，但在这园林间听着戏曲，时间就停止在此处了。天青趴在桌子上，一边欣赏一边回忆自己知道的那些故事，而祁荆风则在一边静静地喝茶。人间的故事被歌曲传唱，被戏曲记录，在这屋檐下又重新被唤醒，台下的观众也换了一批又一批。

　　“荆风，在咱们家乡流行的戏曲叫作南戏，你知道吗？可惜现在都很难再听见了，曾经最流行的东西说没了就没了。”

　　“但是我们还可以在这山山水水间找寻历史的记忆，不是吗？就比如你我的名字，也会一直传下去的。”

　　“你又不能像诗人那样把名字刻在山石上，恐怕只有我会记得你吧。”天青一边说一边自己偷偷笑了。

　　“那就足够了。我的父亲给我起这个名字，是希望我能像楚国的诗歌那样，一样洒脱一样浪漫，就好像现在和你在一起，生活在这如画的山水里，我想这就是我最大的幸福。”祁荆风看着天青，神情柔和得就和西湖平静的水面一样。

　　“荆风楚韵，”天青的眼睛亮亮的，她的下巴抵在手背上，祁荆风听到天青说，“你就是我的一首诗。”

　　天青离开杭州的时候，她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记下了在杭州的见闻，这是她为公众号的文章积累的素材。祁荆风靠在天青的肩上，只能看着她工作却什么事也不能做，他心里想有时候太爱工作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