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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死川没有意识到对方真的发怒了这一点,准确来说,是不在乎。
富冈义勇因为恼怒的皱眉,额间沟壑分明,额角突出几个青筋。他嘴角抿着向下拉,深蓝的瞳眸不再平静,颜色深的可怕,其中的情感仿佛冬天的暴风雪,裹挟着像刀锋一般寒凛的呼啸。
他的身子微微向下压,脖子伸长,双肩绷紧了些,双腿也跨步的迈开。手不自觉的摸向左腰侧,像是要拔出那里的剑。然而白大褂的外侧空空如也,没有任何武器。
若是他的腰边有佩剑的话,估计已经拔出来了吧。
这个姿势不死川记得隐约的见过,好像那匹代号德克萨斯的狼,在面对敌人时候的姿态。
现在富冈义勇的状态和她很像,但是没有凶狠的意味,有的只是单纯的愤怒,就像暴雨即将到来的前夜,黑云压城城欲摧。
那相似的背影,不死川也仅仅是一瞬间联想到别的东西,却也没有去深思,蹭蹭上涨的焰气吞噬了其他所有思绪。
不如说,他现在还挺兴奋的,因为那张面瘫脸终于有了裂痕,不像是以前只有他自己单方面的发怒。他在就看对方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不爽了,明明是惹人生气的一方,到头来却是表现的最事不关己的那一个。
不死川现在只想把这个气人的家伙压在地上揍一顿。
而对方看起来也有和他打一架的念头。
脑内的思绪叫嚣着击败对方,不死川这个时候反而冷静了些许,只有冷静才能在战斗中获得胜利。或许他看起来是那种易燃易怒的人,但已经是精英干员的不死川非常清楚,冷静的重要性。
他眯起眼睛,看向桌子那头的人,富冈义勇的脸阴沉沉的,翘起的蓝色发尾有些炸毛。
不死川将按在腰间挂刀的手收了回来,他很清楚武器是不能指向同伴的,这意味着背叛,无论在龙门或是罗德岛都是大忌。不过拳脚就另当别论了。
于是他们就在就诊室打了起来。
药架上瓶瓶罐罐的东西碎了一地,桌椅被肢体踹翻掀倒,围着病床的蓝色布帘子也在无意中扯了下来。诊室对于斗殴的两个大男人来说都太小了,在挥胳膊和踢腿间总是磕磕绊绊到其他东西。
玻璃砸碎的清脆声响,重物坠地的哐当一声,乒乒乓乓的声音奏成一曲扰民的交响乐。
简直一团糟。
富冈义勇可以说是非常的难缠,论技巧,他和不死川同样的经验丰富。因为矿石病而缺乏力量的手臂也抵挡的住不死川的重拳,可见对方在行医的期间也没有放弃武艺的锤炼。
两个人都在对方身上留下些淤青和伤口,拳脚尽往对方身上招呼。
富冈义勇的白大褂在对方的拉拽下撕成两半,在两个人的脚下被迫承受着踩踏。他的手臂在白龙的抓挠下烙下了几条较深的伤口,脸颊也因为飞溅的玻璃渣划开了几道小口子。
不死川也好不到哪里,他的腹部遭受到了一记膝踢,卡普里尼腿部的力量可不是吃素的,那力道可不是只有留下淤青那么简单,而且对方还一脚踩到了他的尾巴。
在殴斗的中途,义勇不慎踩到了滚落在地上的药罐,一瞬间的失衡让不死川抓住了机会。他揪着对方的领子,趁着义勇还没站稳的时候一个头缒下去。
坚硬的前头骨撞到对方的脑门上,鳞白的龙角和黯蓝的羊角碰撞摩擦,像是听到指甲划过黑板的难受感从头顶的角传遍全身,仿佛骨头被钢棍敲打般似的颤动。
义勇被这猝不及防的袭击撞得眼冒金星。
不死川顺势整个人压了上去将他按在地上,一只手抓着义勇的胳膊,另一只手拳头高高的扬起,明晃晃的要打到那张脸上。
“你就那么点能耐么,你平时不是挺傲的吗?”
不死川仍然在语言上挑衅对方。
义勇一只手捂着脑袋,他现在还没有摆脱撞击带来的眩晕感。
“你那么厉害,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把我打趴下么,嗯?”
“你不是来自乌萨斯么,怎么,现在它的士兵就这个水准?”
“也对,你现在是医疗队的人,你是因为变弱了才被调到了后方吧,那你还真是没用啊。”
不死川沉溺于击败对方的愉悦中,抓住一切机会讥讽对方。之前就一直被这家伙语言上的压着,不怎么知情的人也因为自己激动的脾气帮衬着对方,现在自己好不容易占了上风,自然要把平时的积压的火气撒出来。
不死川对富冈义勇的怨气颇深,几乎到了怨念的地步。每次这这家伙一脸平静的激怒自己,他就想把那副平静的面容打破,最好能让对方服软,把他的泰然自若击个粉碎,折断他的傲骨,至少让他的情绪起一些波澜。怎么让富冈义勇难堪不死川就怎么来。
不死川确实也做到了,他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仰视着义勇。他对这个场面面满意至极,也终于如愿以偿扯下这个人光鲜亮丽的表面。
卡普里尼看上去可不太好,他抖动着肩膀想起来,又被不死川一拳打在腹部躺了回去。
义勇尝试手臂挡开他,然而龙种强劲的手按着令他无法动弹,矿石病削弱了他的力量,单靠力气无法把身上的人推下去。
他现在的情况委实不太好,被不死川压着不说,刚刚被直接按在满是玻璃渣的地上,后被一阵阵尖锐的疼痛。不死川太激动了,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抓人的力度,富冈义勇感觉自己的胳膊都要被扭断了。
随着不死川的每一次嘲讽为十足的疑问,富冈义勇的脸色就苍白一分,连带着挣扎的动作幅度都越来越小。
不死川的话几乎句句都戳在他的痛楚上,把五年前伤口结的痂又粗暴的撕下来。
“所以,你现在还能干什么,现在的你什么都做不了。”
不死川注视着那张脸怒气渐消,转而变得纸一样的白,自己的话确实被听了进去。
肉眼可见,义勇突然放弃了抵抗,就连不太显眼的灰蓝色兽耳也塔拉了下来,像是紧绷到极致的木偶突然被剪断了操纵线。不死川明显的感受到了自己抓着的那只胳膊松弛下来,像是任他宰割一般。
义勇的表情一言难喻,还算生动的眼睛又死气沉沉起来,只是其中又夹杂了晦涩不明的情绪。海水在汹涌沸腾的翻了个浪花后,又沉寂了下去,甚至还有了退潮的意味。
哈?这算什么,在激起别人的怒火后又突然退缩了?不死川还没高兴多久,富冈义勇突然又摆出这幅姿态,让人有些扫兴。
不死川还以为他会嘴硬一些,至少反驳自己。
“你说的没错,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对方干瘪瘪的说出这句话,只不过语气非常的怅然,瞬间苍老了十几岁的语境,连声调也也有了点波折的起伏,不死川居然还听出了点难过。
“我是个懦夫。”
喉咙干涩的发出这句话,藏于平静表壳下的自卑暴露出来。
义勇的表情彻底的暗了下去,不死川也终于在他脸上看到了别的情绪,可是不死川现在也兴奋不起来了。
这个不死川想的不太一样,在他的想象中富冈义勇此时应该和他叫板,或是像往常一样沉默,然后两个人接着互殴。但没有,而是摆出那种表情,好像快要哭出来一样,悲伤的气息索饶在他身上。
用龙门的一句俗语,富冈义勇现在就是条霜打过的茄子,蔫不拉几的,而且这条茄子还有腐烂掉地上的可能。
不死川一瞬间想到了自家弟弟,小时候实弥不懂事,不死川一急燥起来就忍不住吼人,当实弥被训斥后就会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不死川表面上依旧不悦实则心里早就后悔了,碍于长子的威严和矜持不愿服软,只好第二天不经意间在弟弟手里塞萩饼当赔礼。
不死川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有效。
所以,当身下的人露出那种表情的时候,不死川明显的迟疑了一会,握成拳的手僵在半空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两个人就很尴尬的僵在那里。
“噗,哈哈哈哈哈,你们就在办公室打了一架?哈哈哈,你怎么…怎么这么小机灵鬼。白龙仔,你可真行,你就因为这就喜欢上人家啦?”
星熊笑的一颤一颤的,手忍不住笑意猛拍桌面,小破桌在劲力下吱嘎吱嘎的发出濒临散架的惨叫。高罐的啤酒险些倒了下来,被她手疾眼快的扶了回去。
“没有!只是有些在意。”
对桌的人矢口否认,他捂着上半张脸,显然不想回忆那尴尬的场景。
“唉~可是你的尾巴耍的很欢快啊,你激动的时候就会甩来甩去,还老喜欢往地上拍,也不嫌脏。”星熊选择继续揶揄自家好兄弟。
不死川头疼的扶额,早知道他就不把这些糗事抖出来,还要惹得鬼姐一阵奚落。
“那之后呢?”星熊对后续非常的感兴趣。
“没怎么样,被记过,医务室的损失用月薪补贴,打扫两个星期的卫生。”
“还用呢?”
“啧,我也知道自己有些过火了,想着给他道歉这事情就算翻篇了,结果他愣是没给我机会,一个劲地躲着我。”
“你就没想过找人帮你道歉?”
“他们说自己惹得祸自己去。”
星熊又被这个说辞逗笑了,这是什么塑料情谊啊。
“然后呢?”
“然后?然后他就死了。”
“咳咳咳,你待会,什么叫‘他就死了’?””
“字面意思”不死川低着头。
“在切尔诺博格,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