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5 ...
-
穿过繁华的闹市街道，没有任何线索。
富冈义勇走到离街道偏僻些的过道里，没多远就是浅草的公园和富人家群居的洋屋建筑。空气中飘着面食热咸香的气味，路灯的尽头是个流动的拉面摊。
他没打算停留。
“诶，这不是上次的小哥嘛，又来这边啦？”
店主突然从拉面推车的窗口探出了头，光溜溜的脑袋在灯下亮着诡异的光芒。
富冈义勇顿住了脚，他疑惑的看着店主。
店主挥了挥手让他过来，富冈义勇乖巧的走过去，然后被店主一把握住了手腕。
“上次你急匆匆的就走了，你给的钱足够抵得上十碗，这可不行，剩下的还你。”
店主把一握拳的铜币塞进了富冈义勇的掌心里。
“……你认错人了。”富冈义勇立马反应过来，这是跟目标接触过的人。
“哎，我怎么会认错呢，虽然穿的不一样，但我还没老到那种程度。”
“……你认错人了。”富冈义勇不愿收下不属于自己的钱。
“肯定是你。”店家无视他够抗拒的动作，双手合住不让他松开手。
“你认错人了。”富冈义勇强调了第三次，用巧劲抽出手，铜板叮叮当当的掉了一地。
“你这人怎么这么犟呢，我说你的就是你的。”店家也来了脾气，把铜板一枚枚拾起后又硬塞到他怀里。
在看到店家愠怒的表情后，富冈义勇怀疑是不是自己做的太过了，于是僵硬着身躯由着店家的动作。
“真是的，非要这么闹腾一下才肯手下。”店家嘀嘀咕咕的，“对了，上次有找到那个孩子吗？”
“什么？”
“就是那个红发的孩子啦，你不是去找他了吗，找到了没？应该没出什么事情吧？”
“他去了哪里!”富冈义勇一把抓住了店家的手。
“啊？那，那边。”
富冈义勇立马奔向店主指着的方向，没塞好的铜板叮叮当当的掉了一地。
“喂，喂，钱掉啦——”任凭店主怎么呐喊，富冈义勇的背影还是没入了黑暗中。
是这里。
与鬼作战经验丰富的富冈义勇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木栏的上方贴着一张摇摇欲坠的纸，上面画满了鲜红的符文。他敲了敲木栏，手透了过去。
他把缠着刀的羽织穿回了身上，右手拔剑出鞘，做好万分的准备。
一进去，便是一片樱花林，娇柔的粉色花朵慢慢悠悠的飘落。
很明显，这里是由鬼血术构建的结界，木栏上的符纸是使人错觉的幻象术，将这里用虚拟的场景隐藏起来。
富冈义勇谨慎的在这个不小的结界走了一圈，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中间的洋屋有半数是塌的，俨然变成一座危房，里面的器具都没有了。前院和后院都有被破坏的痕迹，土地被犁出一道道沟壑，好几颗樱花树上有刀砍和撞击的痕迹。
最令人瞩目的是前院那一大滩的血液痕迹，还有上面已经碎的不成样的女性和服，富冈义勇拿刀挑了挑。
这已经不是砍伐能够形成的血液喷溅，是大规模的撕裂，这种情况一般是鬼凶残的吃人现场。不过除了血这里没有留下一点残存的肉块，应该不是人，而是受到阳光照射后肉身焚烧殆尽的鬼。
还有后院的刀砍痕迹，别的流派富冈义勇有些尚不清楚，但水之呼吸的刀法他是最熟悉的。地面行云流水的沟壑，是叁之型-流舞，樱术上螺旋歪曲的刮痕，陆之型-旋涡，还有许多的水呼刀法痕迹。
看来这里经历了一场鬼灭队成员和鬼的打斗，并且胜利者是人类。
富冈义勇的心稍微松了些，队员的存活是件好事。
看来这里也没有线索了。
就在富冈义勇打算离开时，神经发出了高危险的警报。
身体做出快速的条件反射，刀芒一逝，一个飞驰过来的眼球就被打了下来。
“哦，还有两下子吗，希望这次的猎物能让我玩的尽兴。”
一个长着双角的白发女鬼从结界的门中现身，她饶有兴趣的定着富冈义勇，赤红的眼球里刻着格外显眼的字。
“下弦之……四”
富冈义勇一瞬间全身都绷了起来，微拱着背，右手不自觉的握紧了刀柄，水之呼吸用到了极致。
他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鬼月。
鬼月，是指鬼中除了初代的鬼舞辻无惨以外，最强的鬼，分为上下弦，排六名，合计十二。
虽然眼前这个女鬼是鬼月，但却是下弦，以自己的实力，未尝不可一战，而且胜率七成。
“哈，我喜欢你这张脸，尤其是眼睛，少见的蓝色呢，就把你的眼睛收做我的藏品吧。”
女鬼有些雀跃，她的周围出现了数十双漂浮着的眼球，看起来猎奇又恐怖。眼珠子都在凝视着富冈义勇，眼球尾部牵连的神经像水里的海藻一样浮动。
眼球的瞳孔释放出曈炎，二十多道细长的紫色火焰喷射而出。
富冈义勇躲开了大部分的攻击，躲不掉的就拿刀击溃，空气弥漫着一股灼烧的气味。
见这波攻势没有成功解决敌人，女鬼又增加了十双眼睛，曈炎的攻势又密集了一倍。
富冈义勇挥舞着水刃抵挡。
在第四波攻击的时候，女鬼也收了些玩弄的心态，富冈义勇的周围突然出现了一双眼睛。
“开！”
眼球膨胀爆炸，随后一股紫烟弥漫。
一些眩晕感袭来，富冈义勇恍惚的看见眼前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对，是幻术。他收住了心神。
他也观察到了女鬼的眼球运动的规律，而且女鬼没有选择和他近身战，那一定是相对于鬼血术而言，女鬼的肉搏要差一些。
富冈义勇沉住气，准备蓄力一击。
在第五波攻击要来的时候，抓住间隙——
玖之型-水流飞沫-乱
在眼球发射曈炎之前，富冈义勇借着奇异的步伐，穿梭于路上的眼球障碍，所到之处流窜着难以捕捉的逐浪。
流水是无法被拦截的。
他在几个呼吸间就来到了女鬼面前，这让女鬼还来不及做出反应。
要在她未使出全力前斩杀她！
画面一帧帧的放慢，惊恐的表情爬满她的脸颊，刻着字的眼睛颤动。
“不可能，普通的猎鬼人不会是——你是柱？！”
女鬼厉声质问道。
从水之呼吸的十招用在鬼月身上还是有困难，所以用那个吧。
富冈义勇吐纳出一口气，刀身持平，右手快速的一挥。
脚底下涌现出一片的海面，它的远处翻滚着汹涌的浪花，但在富冈义勇所在的那一片，海静的像是冬天结冰的样子，如同被抛光的镜面上，倒映着他和女鬼的身影。
拾壹之型-风平浪静
水是川流不息的，是涌动的，但动到极致物极必反，则为静。奔腾的水是靠庞大的洪流冲垮对方，而不动的水则是靠极细的锋利一分为二。
富冈义勇和女鬼擦肩而过，日轮刀没有激起漫天水花，仅仅是扯出一根简单纤细的水线。
下弦之四的颈部喷溅出大量的赤色，她张着嘴，头颅和身躯慢慢的分离。
还不能掉以轻心！鬼不会因为被切下头而立马死去！
富冈义勇转过身，果不其然，女鬼逐渐掉落的头，表情由惊恐转为怨恨，她闭合的嘴即将要吐出一个词——【爆】。
捌之型-滝壶！
自上而下的瀑布一涌而下，威力强大的斩击彻底隔绝了下弦之四说话的机会。
随着头颅的支离破碎，下弦之四的身躯马上就消散了。
富冈义勇住着刀，表情不似以前那般冷静，深沉的深蓝眼睛里有了几分动容。
刚才压制住的幻术反噬如浪潮般，层层叠叠的入侵到意识中。
若刚才的下弦鬼月是力量型或是别的能力，富冈义勇都不会像现在这样狼狈，但偏偏她是幻术型。若不是在中眼球幻术的早期，还没被影响的时候冒险快速解决，女鬼就有机会使用更强的幻术，到时候任人宰割的就是富冈义勇。
至于原因？因为他心中有愧。
富冈义勇勉强站着的身体终于挺不住了，住着刀的手无力松开。
他软软的跪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下弦之四剩下的那件羽织。
下弦之四的瞳术是扩大受害者的共感，并将自身幻化成受害者最想见到的人。
富冈义勇睁大眼睛，有些茫然看着地上那块残破的羽织，还有鬼逐渐化作灰烬的身躯。他抓着的那些灰烬，想挽回什么，但都是徒劳。
活着的人又岂能抓得住亡魂的留影？
捞到最后，连灰烬都散了，只抓得住那半片的羽织，富冈义勇小心翼翼的将其揽入怀里。
死沉沉的深蓝眼睛终于染上了些感情，剔透而有光泽，像沉闷的石头变成了宝石，很漂亮。
只是这样的美丽是要痛苦换来的，就像产出珍珠的蚌，需要让柔软的软体去抹平尖锐的沙子。富冈义勇的注满情绪的眼睛，是需要咸涩的泪灌溉，还要让痛苦和愧疚的肥料助其成长。
那孤独落寞的背影，像极了他十三岁的那年，被紫藤花包围的山上。少年也是这么无力，这么的难过，手里能够抓住的，不过是半片绿色的方格子羽织。
过了许久，富冈义勇才从这种深度恍惚的状态清醒了些，他发愣的看着怀里女鬼的羽织，终究还是没有像珍宝一样抓在怀里。
真丢脸啊，这样哭哭啼啼的还算是男子汉吗？连师兄和鬼都能搞错，丢人。
他站起了身，收回还插在地面的刀。
富冈义勇强行的收回了心思，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可那怅然失措的感觉一直在脑海里徘徊。
天际翻出了些鱼肚白，黎明将至。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