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可爱的小饼干

41、将军令（肆拾一）

　　肃其羽，燕昭借着厉北月的陌刀平安落地后，厉北月抬手，腕上韧丝飞出缠在了陌刀上，她使劲一扯，陌刀落回手中，为了不伤手腕，她借势甩了一个剑花。

　　燕昭挥刀，墙壁再次被劈开，映入眼帘是一处石洞，三人一路追。巨石滚来，三人同时抬掌，巨石扬灰。

　　三人出了石洞，看见阳光，低头是一汪绿水，他们竟被引到了琊山半腰峭壁边。

　　燕昭举目四望，道：“她从何处逃脱？”

　　肃其羽道：“山洞里还有别的路，我们回去找。”

　　厉北月扬起脸看向了峭壁，道：“顺着这里爬上去。”

　　燕昭道：“这太危险了，一旦失手，下面江水湍急，会没命的。”

　　厉北月依旧仰着脸，她道：“为何会失手？”

　　肃其羽眉头拧在了一起，他道：“这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去山洞里再找找。”

　　厉北月沉声道：“你们俩去里面找，我在这里守着。”

　　燕昭道：“好。”

　　两人重回山洞，厉北月举刀立在原地，她静听周遭的声音，头顶突然落下一颗碎石头，她扬起脸，唤道：“刘恬。”

　　只有江水怒吼声。

　　厉北月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碎石，捏在指尖搓了搓，眼中含上了笑，她高声道：“肃其羽，燕昭，快出来。”

　　四面八方传来轰隆声，尘土扬起。

　　是刘恬炸了山。

　　厉北月心中着急，她转身往内跑，喝道：“快出来！”

　　上方传来冷笑声，刘恬高声道：“赠你们一场镜花水月。”

　　两人在山洞塌方之前赶了出来，厉北月低头看看下面湍流的水，道：“跳。”

　　燕昭道：“这么急的水，会没命的。”

　　厉北月道：“埋在这里会有命吗？把手给我，解了腰带，将手绑在一起，快！”

　　三人的手紧紧绑在一起后，牵手跳了江。

　　江水湍急，三人顺流而下，一路磕磕撞撞，三人努力滑水，日头将落时，三人爬上了岸。

　　躺在岸边，三人谁也没比谁好多少，身上全是暗石撞的伤，衣服上到处都是殷红，解开了绑手的腰带，系在腰上后，三人相互搀扶着往前去了。

　　远离了江水，靠着树歇下时，三人都力竭了，他们看着彼此都笑了起来。

　　是劫后重生的喜悦，也是携手度难的欢欣。

　　燕昭道：“活下来了，不算太坏。”

　　厉北月道：“不只是活下来，而且还找到了逍遥宝藏。”

　　两人齐齐转头看向了她。

　　她笑着道：“琊山是一座矿山，山上有红石，可以炼铁……逍遥宝藏根本不是钱银，而是铁矿。”

　　三人再次笑了，笑的张扬。

　　歇了片刻，肃其羽率先站起，道：“走吧。”

　　厉北月笑着伸出了手，肃其羽伸手将她拉起了。

　　燕昭也笑着伸出了手，道：“拉我一把。”

　　肃其羽伸手也将他拉起了。

　　三人走走歇歇，相互搀扶。

　　太阳落了，又升起，翌日清晨，三人下了雁山，沿着大路前行，看见客栈就抬脚走了进去。

　　肃其羽将令牌递给小厮，派他去府衙找昌城太守带三百兵过来。

　　三人落座后，狼吞虎咽一番，坐在椅子里打盹的功夫，门外车马声就响起了。

　　一位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跨进门后，急忙快走了两步，跪地后，道：“昌城太守周奇行参见三位大人。”

　　肃其羽衣盖血渍，脸覆灰泥，本是狼狈不堪的模样，可开口威压却压得人透不过气，一双寒潭目落在来人的身上，轻启唇齿，冷声道：“你可知罪！”

　　周奇行趴倒在地，颤抖着身子，忐忑道：“下官不知。”

　　“水月山庄几百人惨遭屠戮，你身为一州太守竟还不知情，该当何罪！”

　　周奇行额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他打起了摆子，吞吞吐吐道：“下官，下官……”

　　“本官本欲带明威将军，安华君上山买剑，却险遭暗算，幸好我们三人武艺高强，不仅没让贼人得逞，反而诛杀所有乱党……此乃大幸。”肃其羽的语气软了下来。

　　周奇奉承道：“大人洪福齐天。”

　　“非但如此，我们还在琊山发现了铁矿。本官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可愿意要？”

　　“下官万死不辞。”

　　“很好，我会给你矿石位置，采矿的事，不用我教你吧？”

　　“下官知晓该如何做。”

　　“水月山庄惨死的人太多，你带人上去给帮他们收个尸，多撒点纸钱，别让怨气坏了风水。”

　　“遵命。”

　　“我们三个都受了伤，府衙可方便住人？”

　　“方便的，方便的，我来时已经安排过了，房子已经给三位大人备好了。”

　　“拿笔墨来。”

　　随从急忙拿来了笔墨，肃其羽将笔递给了厉北月，笑着道：“有劳安华君。”

　　厉北月提笔后，细细描画，递给周太守时，她嘱咐道：“水月山庄机关无数，收尸时只将外面的尸体下葬。”

　　“遵命。”

　　“琊山地势险峻，注意安全。”

　　“谢大人。”

　　“去做吧。”

　　“软轿就在门外，下官送三位大人。”

　　“好。”

　　三人到达府衙，大夫问过诊后，三人关了房门，皆是倒头就睡。

　　临近傍晚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声音吵醒了厉北月，她睁眼后，只觉得全身散架般的疼。江中礁石太多，她被撞得太惨，身上的乌青数都数不清，腰上更是被刮破了皮，血肉模糊，衣物和皮肉粘在了一起。

　　跳江是一场豪赌，她赌赢了，赢回了一条命。

　　运气不错。

　　厉北月笑着坐起了身，命小厮备了热水，她简单擦洗过身子后，仔细洗过头发。

　　太守周奇行倒也仔细，生怕三位上京来的大人无聊，还备了歌舞。厉北月也不客气，举一把伞就到了大厅，坐在主位，唤来歌舞后，用起了晚膳。

　　婢女见她湿着发很是贴心的上前，用干毛巾仔细帮她擦过后，又用了手炉一点点地烘。八月的雨落下来，有了凉意，暖炉烤着，很是舒服。

　　厉北月心情大好，她从怀中摸出了玉埙，道：“《长情赋》可有听过？”

　　歌姬中领舞道：“禀大人，排过的。”

　　“那我来伴奏，你们跳。”

　　肃其羽来时，大厅里美姬们摇曳着如水的腰肢，厉北月眉眼含笑，身后丫鬟一点点拂过她墨发。

　　好不热闹。

　　肃其羽袖中的手慢慢握紧，薄唇抿在了一起，随后他掐在自己的手上，脸上一点点绽开了笑，等到一张脸明媚至极时，他迈开长腿走向了厉北月。

　　厉北月瞧见他一张艳如朝阳的脸，心中小鹿乱撞，差点吹错音。

　　一曲终了，她笑着看向坐在侧位吃酒的肃其羽，道：“你想看什么，她们的舞排的很不错。”

　　肃其羽伸手揉着太阳穴，道“我大概伤得太重了，这么多人站在这里，吵得人我头疼。”

　　厉北月挥挥手，道：“都退下。”

　　“喏。”

　　等到众人都退下了，厉北月关切道：“你伤哪了，要不要请大夫再来看看？”

　　“我伤这了。”肃其羽伸手戳戳自己的胸口。

　　厉北月急忙站起了身，快步走向了他，道：“这可不是小伤，让我看看……大夫怎么说？”

　　厉北月跪坐在他面前，伸手去扯他的衣领。

　　肃其羽握住了她的手，道：“这么关心我？”他有点生气又有点撒娇的意味。

　　厉北月丢了他一个眼刀子，道：“你竟敢诳我。”

　　肃其羽拉着她的手放在了他的心口，委屈道：“为什么醒了不来看我？”

　　瞧着他一脸委屈的样子，厉北月笑弯了眼睛，她嗔道：“小心眼子。”

　　肃其羽的眼眶却在一瞬间红了，他压低了声音吼道：“对，我就是小心眼，我就是善妒，我就是爱吃醋，我就是不讲理……我要你心里只有我，我想要你心里只有我。”

　　他不想再演了，他演不下去了。

　　他自私重欲，他贪得无厌，他野心勃勃，他思想龌龊，他恨不能将她用铁链锁起来，藏在一个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地方。

　　他一次次对她撒谎，甚至不惜给她下药。

　　可她太聪明，太自制。

　　匕首搭在他脖子上那一刻，他彻底慌了，他不敢看她，他怕极了。

　　他编了一个漏洞百出的答案，可她信了，甚至还对他撒娇，还允许他留下，还给他说了许多许多情话。

　　厉北月爱肃其羽。

　　一整夜，他的脑子里都是这句话在打转。

　　厉北月爱肃其羽。

　　厉北月爱肃其羽。

　　她一遍遍地重复给他听，他信以为真。可是出了房间，她于他又成了陌路，她从不肯多分半点眼神给他。

　　悬崖峭壁，湍流怒江。

　　她拿命赌。

　　燕昭怕，他也怕，他们都是凡夫俗子，可她不是。

　　他不敢奢望他不幸亡故后，她会随他而去。他只敢想，她会不会为他流泪？

　　厉北月看着垂眸哭泣的肃其羽，整个人都慌了，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可她急忙道歉，她道：“是我不好，我错了，我混蛋，我不可救药……别哭，求你。”

　　肃其羽抬手抹去了眼泪，他看向她，带着哭腔，问出了一句幼稚至极的话，他道：“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厉北月微微一怔，随后嘴角又不可抑制的上扬，他怎么这么可爱。可这种场合明显是不可以笑的，厉北月努力压下嘴角，保持认真，她真挚道：“我心里只有你。”

　　他吸吸鼻子，红着眼眶，道：“不骗我？”

　　“我要是骗你，我就……一辈子没糖吃。”

　　肃其羽虽还红着眼，可眼睛却笑了，他撒娇似的哼了一声。

　　厉北月伸手虚虚点点他的眉心，道：“小心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