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豪门大佬的收割方式》吟柔

2、福利院生活

　　程洛作为被解救的被拐卖儿童，来到城郊的这家福利院已经一个多月了。

　　这家福利院由政府设立，专门收留被遗弃和被拐卖的儿童。为了方便孩子的亲人寻亲，早就建立了相应的程序，程洛一入院，他的容貌、年龄、解救地点等信息就被详细登记，并发布到福利院的网站上。

　　打骂程洛的女人叫李明花，是个组织儿童乞讨的乞丐头子。警方在她位于市区高档小区的家中搜出了一本笔记本，里面记录了几年她来买卖孩子的信息。

　　根据上面的记录，程洛是三年前被李明花用两千元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经过了三年乞讨，早就赚足了本钱。

　　同时被解救出来的还有几个更小的孩子，其中有一个被打断了双腿，落下残疾，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余生。

　　可笑的是，李明花犯罪的初衷竟然是挣钱给儿子看病。十年前，她儿子罹患肾功能衰竭，只能靠透析维持生命，为了买到合适的肾源，李明花铤而走险，跟着别人入了行。

　　后来钱挣够了，肾买到了，儿子救活了，她却利欲熏心，越陷越深，再也停不了手。

　　最初还有后悔、害怕，可是随着手上沾的血泪越来越多，那点良知早就不知道被遗忘到哪里去了，满眼只剩下钱、钱、钱。

　　随着案情进展，一张庞大的诱拐、贩卖儿童的利益链条浮出水面，相继落网的嫌疑人有十几个。他们中有的甚至背着人命官司，是穷凶极恶的歹徒，早已没有丝毫人性。

　　新闻报道出来，群情激奋，舆论沸腾，电视台收到无数群众来信，声称李明花和那些人贩子都应该判处死刑，电视里的谈话节目也拿这件事举例子，讨论如何防止孩子走失。

　　闹到最后，官方的报纸也报道了这件事，并且还有作家据此写成了长篇纪实小说，着重刻画李明花的心理历程。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程洛坐在福利院的电视机前看到了这些报道。说实话，他真没想到舆论反响会这么大，里面隐隐有重要人物推波助澜的影子，但这些内幕消息就不是现在的他能了解到的了。

　　也许，和那个坐在宝马车上，一直未曾露面的神秘男人有关？

　　虽然未曾见面，但真要算起来，这个男人才是程洛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他当机立断，也许警察就不会来得那么快，后来似乎因为他的叮嘱，这件案子被查得特别仔细，从立案到完全破案，不过短短十天，堪称神速。

　　程洛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他暗中记下了那辆宝马车的车牌号，决心等以后有了机会，一定会报答对方的救命之恩。

　　可惜那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没有出现过。

　　也许是习惯了做好事不留名吧。

　　在福利院的两个月，吃得饱穿得暖，程洛瘦弱的身体长了几斤肉，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对未来，他还是很乐观的。

　　他甚至已经规划好了自己的人生：按部就班地上小学、中学、大学，交几个知心朋友，大学毕业后进入IT公司，安安稳稳地渡过这来之不易的宝贵时光。

　　如果有条件的话，最好能继续他上辈子没完成的研究。

　　至于怎么赚钱，程洛并不担心。他对自己的学习能力有自信，哪怕将来不做人工智能了，要从陌生的行业从头干起，他也相信自己绝对能混出个人样来。

　　何况，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水平，发现自己很可能无意中拥有了一个金手指。

　　这个世界在历史、文化方面和前世很相似，但科技水平似乎并不发达。

　　上辈子林洛早已习惯了来公司上班扫描虹膜打卡，买东西用腕表式终端移动支付，开车开累了睡一会儿，启动自动驾驶，回家对着智能管家的接收器说一声“我要洗澡”，淋浴室的热水便会自动打开，感应到有脏衣服的洗衣机也会自行运转……而这里人们的生活似乎还停留“原始时代”。

　　福利院的米面油粮都存在仓库里，用铁锁锁着，每天早上由厨房阿姨领钥匙开门去拿。

　　大黑铁锁，黄铜钥匙！

　　在他印象里，连住在小镇上的姥姥家，进门都是用指纹解锁的，更别提程洛居住的大城市了，初见的时候还惊讶了一阵子，觉得有种复古的年代感。

　　电视好歹是彩色的，不过显示屏后面带着个笨重的“大背头”，屏幕也小得可怜。至于电脑，他们是见不到的，听说福利院的院长办公室里有一台，轻易不让人碰。

　　程洛接触不到网络，没法评估这个世界的互联网技术，不过从福利院老师使用的翻盖手机来看，估计比前世落后了三十年不止。程洛觉得这甚至不能被称为手机，叫“通话及短信接收器”更合适一些。

　　也许是福利院里条件比较差，跟不上外面的步伐？

　　这个可能性程洛不是没想到，好在福利院里的孩子是可以看电视的，或者说看电视是他们最喜欢的娱乐活动。为了让孩子们增加知识，福利院的老师会选择性地播放一些新闻报道和正能量电视剧。

　　看着电视里的白领精英掏出滑盖手机，一脸自信、雷厉风行地向下属布置工作，顺便对着面前的“大背头”电脑敲打几下……程洛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什么表情。

　　失落，肯定是有的，不适应，也是有的。

　　但更多的是一股跃跃欲试的冲动。

　　甚至觉得，这辈子他虽然出身凄惨了点儿，但只要把握机会，说不定能活得比上辈子更精彩。

　　那个男人心里没有藏着一个改变世界的英雄梦？程洛脑子里冒出无数天马行空的想法，似乎已经看到不久之后随着电脑的普及，互联网时代来临，科技革命的浪潮风起云涌的壮观景象。上辈子没赶上，这辈子说不定能亲身经历、亲眼见证，说不定还能亲手缔造，怎不让人心潮澎湃顿生豪情？

　　有了希望，生活也就有了滋味。

　　程洛在福利院交到了这辈子第一个朋友，一个叫柳菲菲的十岁小女孩。

　　两人的友谊源于一场“英雄救美”。

　　圣诞节，老师给每个孩子发了一块巧克力。对福利院里的孩子来说，这是极为珍贵的东西，当自己手中的巧克力吃光的时候，瘦瘦小小的程洛就成了某些人下手抢夺的目标。

　　于是某个寒冷的傍晚，程洛在从图书室回房间的路上，被一个高高壮壮的小胖子堵在楼梯角落里。

　　“你的巧克力呢，交出来！”小胖子在程洛眼前挥了挥拳头，很有几分□□大哥的架势。

　　程洛慢悠悠地说：“我已经吃完了。”

　　“骗人，我看到你藏抽屉里了！”

　　“那只是包装纸，里面没有巧克力。”

　　小胖子当然不相信，他明明看到程洛拿到巧克力之后根本没吃，直接放起来了。

　　“你给不给？”小胖子不耐烦的猛推了程洛一把。

　　程洛被推得向后趔趄两步，差点跌倒。

　　“武孟达，你干什么呢？！”小胖子身后传来一声娇喝，冒出个扎小辫儿的小姑娘。

　　小胖子心虚，“菲菲，你怎么来了？”

　　叫菲菲的小女孩个头比两人都小，但她此刻掐着腰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瞪着小胖子，好看的大眼睛带着极为严肃的质问的神色。

　　“武孟达，你又欺负新来的，我要告诉院长阿姨，让她打你的屁股！”

　　“唉，别，我开玩笑的嘛！”武孟达脸红了一下，在新来的面前被说打屁股什么的，有点丢人。而且，菲菲长得很漂亮，是福利院里好多男孩的暗恋对象，他可不想惹菲菲不高兴。

　　菲菲哼了一声，指着程洛说：“那你得给他道歉，你刚才差点把他推到了，我都看见啦。”

　　武孟达挠挠头，小声说了声“对不起”。

　　“没关系。”程洛觉得小朋友之间这种程度的“欺负”真的无所谓，对他来说不痛不痒的，就算遇到真打人的，他也有办法应付。

　　这个叫武孟达的小胖子见形式比人强，一点儿不含糊，很干脆地就道歉了，无师自通了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可见情商不低。

　　其实福利院里的孩子大多都这样，从小就学会看人眼色，争夺资源的同时还要学会保护自己避免受伤。柳菲菲这样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反而是少数。

　　“我叫柳菲菲，杨柳的柳，芳菲的菲。他叫武孟达，外号武胖子。你叫什么？”小女孩小大人似的，煞有介事地伸出右手。

　　程洛忍笑，伸出手握了握，说：“我叫程洛，程序……嗯，方程式的程，洛水的洛。初来乍到，请多关照。”

　　武孟达在一旁挠头：“方程式是啥？”

　　“笨蛋，方程式赛车啦，电视上演的那种跑得超快的扁扁车，这都不知道！”

　　扁扁车，好形象的描述。程洛觉得这小姑娘挺有意思。

　　柳菲菲鄙视完武孟达，问程洛：“你几岁了？”

　　“……十岁。”

　　其实程洛也不知道自己具体多大了，十岁是工作人员根据骨龄测算的年龄，登记在警方的资料上。

　　柳菲菲点点头：“我十一，比你大！你以后当我的马仔吧，保护你不受欺负！”

　　马仔……

　　程洛哭笑不得，心想，这孩子一定是香港电视剧看多了。

　　不过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真的不坏。程洛历经磨难之后，越加觉得这般纯粹真挚的感情弥足珍贵，所以对柳菲菲给予的一丝温暖报以感激的微笑，哪怕对方只是个十一岁的小女孩。

　　柳菲菲则顶着他的侧脸，瞪大了眼睛：“哇，你刚才笑起来，好像那个‘贫穷贵公子’小时候！”

　　程洛：what？

　　“就是那个电视里的贵公子啦！”

　　被柳菲菲科普了一下，程洛才知道原来这是一部由漫画改编成的偶像剧，最近半年风靡全国。主角是个被贫民家庭收养的贵族少爷，头脑聪明又帅气，收割了无数少女心。

　　柳菲菲还拿出自己珍藏的杂志给他欣赏，一个劲儿追问：“帅不帅，帅不帅？”

　　程洛看着杂志封面上那个雌雄莫辨的葬爱家族成员，真心觉得柳菲菲应该去看看眼科。显然小胖子武孟达也这样觉得，两人相视一眼，达成无声的共识：哪里帅了，一点都不帅好不好？

　　程洛生活的时代推崇健美，美男子除了看脸，更重要的是坚实的腹肌和挺拔的胸线，这样才算性感，才能引得女孩子尖叫。

　　那时候当红的男星都是身材绝佳、眉眼冷峻的。比如代言他们公司旗下一款手机的某某影帝，最初就是半裸出演武打加枪战的“肉戏”走红的，把公司里的年轻小姑娘迷得不行，整天老公老公地叫唤。

　　就是程洛这种直男，也不能不承认对方身材完美，长得英气好看。这种娘里娘气的阴柔长相，早就不流行了。

　　虽然审美存在差异，两人还是成了好朋友。

　　程洛后来才知道，菲菲刚出生不久，就因为有先天性心脏病，被父母扔在了福利院门口的柳树下。院长阿姨捡起她的时候说，这孩子是大柳树带来的，就姓柳吧，随口给起了个名字叫柳菲菲。

　　菲菲是个坚强的女孩，把瘦小的程洛当弟弟一样保护。

　　她教给程洛在学校学习的拼音和汉字，还把省下来的糖分给他吃。

　　程洛则经常给菲菲画画，和她一起聊天，说说外面的世界，畅想未来的生活，有时候就是漫无边际的吹牛，似乎说的越多离梦想就越近。

　　福利院里的生活贫瘠而平静，不知不觉间一个月就这样过去了。

　　与此同时，在千里外的京城，城郊幽静的别墅区。

　　身着黑色西装的干练男人坐在沙发上，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位年轻的美丽妇人。她面色苍白，带着希望和焦虑的双眼紧盯着对面男人手中的文件夹。

　　“虞夫人，这是最新找到的几个孩子的资料和照片。”

　　妇人翻开资料看了一会儿，眼中露出失望的神色。突然，她紧紧地盯住一张照片，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这个孩子是谁？”

　　男人看了一眼照片说：“程洛，骨龄十岁，一个月前被送入东山市的儿童福利院，父母身份不祥。虞夫人，是否需要进一步确认一下信息？”

　　有水渍滴落在照片上。

　　妇人惊讶地抚过脸颊，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竟泪流满面。

　　“嗯，麻烦您了。”妇人对男人点点头，低头看着手中的照片。瘦小苍白的孩子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对着镜头微笑，澄澈的眼睛里没有一丝阴霾。

　　妇人双手合十，虔诚祈祷。

　　“但愿佛祖保佑，这次真的是小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