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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36 ...

  •   “哟哟哟~让孤瞧瞧,这是谁家的小可怜儿~”

      这天地下能这么说话的只有一个人,敢自称孤的也只有一个人。关明太低头擦了把眼泪,这才起身行礼:“见过帝下。”

      下巴被一根白皙的手指挑起,关明太瞧见启帝那张雌雄莫辩美的能勾人魂魄的脸就是一哆嗦,连忙把眼睑垂下。

      “这小眼儿哭的红彤彤的,可真勾人。”路上白捡一个小孩儿,启帝心情挺好,“跟孤走吧,保你吃香喝辣的。”

      关明太没什么地方可去的,再说启帝让他跟着他也不能拒绝,所以他只能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衣服,跟启帝一起坐在了一个路边草棚里。草棚里?直到面前被放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小馄饨,他也还是没反应过来。

      他看看对面熟门熟路找小碟,加调料,还蹭了王婆一小碟点心的启帝,眼睛发直。哦,忘了介绍了,王婆就是这家小摊的老板兼主厨,是个五十多岁的丧偶大娘,家里还有一个当兵的儿子,两个孙女——这是启帝告诉他的——为什么启帝要告诉他这些?

      “吃吧。”

      他拿勺子舀了一个小馄饨塞进嘴里,嘴里那股苦意被鲜香代替,将他一瞬间又拉回了人间烟火。这样的烟火真实又浓烈,混着遥遥的梆子声,和深夜寒风送来的麻油香气,让关明太憋着的眼泪,又吧嗒吧嗒掉下来了。

      他低着头捧着碗往嘴里送小馄饨,任由眼泪肆意流淌。

      可能是这碗小馄饨太好吃,也可能是今夜的风太温柔,让关明太的脑子有点不大好使,他一路跟着启帝回了帝宫,又一次躺在了启帝寝殿里,才终于回了魂:“帝···帝下。”

      他不敢看启帝的脸,生怕自己看了那张脸后坚持不住自己的立场,只面红耳赤地揪着自己衣领,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他现在只想回到过去,把刚刚那个自己给打一顿清醒清醒。

      啊呀呀,真可惜,刚把人推上|床就回魂了,便宜都没占到几分。启帝捏了他一缕发丝,轻轻扫着关明太的手:“多脏啊,孤今晚还要睡呢,脱了嗯?”

      您说这话您信吗?您刚刚把我摁在床榻上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脏了?但是想归想,这话关明太说不出来,只能坑坑巴巴地讨饶:“那,那臣去换一身干净的···”

      “哎呀呀,看来小明太很嫌弃孤啊。”

      “帝,帝下说笑了···帝下乃人中龙凤,臣···臣仰慕都还来不及呢。”

      小东西,嘴巴真甜。启帝松了捏头发丝的手,一根手指快准狠地按在了那颗不停上下滑动的喉结上,引得身下之人浑身一颤。“净知道骗孤,你仰慕孤···为何连看都不看孤一眼呢?”

      关明太喉结被人按着,整个人都在细细颤动,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听话地把眼抬起来,望进一双深黑的眼里。那双眼很沉静,无一丝波澜,无一毫别想。关明太原先抓着锦被的手,慢慢松掉了,人也不抖了。

      “要沐浴吗?”他听见启帝这么问他。

      “听帝下的。”他这么回答,中规中矩。

      帝下又碾了碾他的喉结,然后发话到:“还是洗一洗吧。”

      然后他就这么进了帝下的汤池里面,被宫人们翻来覆去地搓了一顿,泡的腿脚发软提不起劲,横着又被送到了床榻上。关明太:···

      看吧!误会的不止他一个!

      “别折腾了,睡吧。”

      本来还想起来穿身衣服跪下跟启帝认错的关明太,僵了几秒,还是乖乖缩进了被子里面。但是错还是要认得,用那么险恶龌龊的心思去猜测帝下的用意后,这会还能躺在床上,关明太第一次认识到了自己的受宠程度:“臣知罪。”

      想想也是,帝下长得那么好看,身份又高贵,若是真的喜欢男子,又何必藏着掖着委屈自己那么多年?再说了,他···他也不好看啊。关明太抿了一下唇,又想起那双眼,沉静的,毫无波澜的,看他就像是一只···连存在都微渺的蝼蚁。

      他那一脑袋的肮脏心思在望进对方眼中后,便好似有一盆凉水兜头而下,全都被冲的干干净净,还浑身泛冷。

      启帝伸过手来揉了他脑袋一把,眼睛都没有挪开书卷。“你乖。”

      关明太:果然,我在帝下眼中就跟小狗似的,再怎么样,那也只是一只狗。

      一晚上都没敢怎么睡着的关明太,在晨钟敲响之后就睁开了眼睛,小动物似的伸出爪子,把衣服勾进被子里窸窸窣窣地穿。他也不想吵到帝下啊,但是他再不穿衣服的话,总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虽然穿了也挡不住那些流言。

      启帝是个爱赖床的,他不管家国大事,只负责吃喝玩乐,所以睁开眼看了关明太一眼后,就闭眼朝他挥挥手,翻个身继续睡自己的回笼觉了。

      能在帝下面前伺候的都是人精,见关明太受宠,无论心里怎么想,面上都要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样来。所以关明太这个早上过得浑身都不是劲,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细致地伺候过。穿衣洗漱洁面什么的也就罢了,连···连他想出个恭都有人跪着给他扶···

      关明太把自己的尿意憋了回去,他还能忍,他还是回去自己解决吧。

      好在他运气好,没憋太久,长庚踏着晨光来叫启帝这个重度赖床患者的时候看见了他,看他眼下那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做主让他回去休息去了。

      本来还想着解释一下的关明太:解释什么的等晚些再说吧,他现在还是麻溜滚蛋比较好!

      本来脸色就不好的李长庚,在关明太一瘸一拐走了之后,脸更黑了,他顾不得身上的伤口快步上前,一把拉开了层层叠叠的轻纱床幔:“避水!你想做什么!”

      真名是不可能告诉别人的,对启帝来说,他愿意费心想个假名出来糊弄面前这个男人,已经算是他看得起对方了。不过因为假名实在太多,他现在又是帝下,十天半月也听不见人喊他一回,早就忘得差不多了。他睁开眼起身,纯粹只是因为长庚拉床幔的动作太大,打扰到他了而已。

      启帝靠在床头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眼皮又开始往下耷拉。这才三月呢,虽然殿内有炭盆,但是他也舍不得暖洋洋的被窝啊。

      “避水!”

      几个跟在启帝身边,昨晚值夜的宫人已经在哆嗦了,这···这无良大人发那么大的火做什么?他与帝下又无甚关系,帝下召寝个亲卫招他惹他了?

      启帝不搭理他,长庚只得找了昨晚值夜的宫人问:“昨夜发生了何事,一五一十禀来!”

      为什么要问他?他现在要怎么办?他毕竟是帝下的人啊!那宫人大着胆子去看启帝的脸色,什么也没看到,心里泪流成河。说吧,启帝事后肯定找他麻烦,不说吧,这位无良大人把持朝政,要弄死他一个宫人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都退下吧。”启帝比较好心,毕竟是伺候他那么多天的人,要是死了,背后的主子还得再费心挑。他是个好帝下,才不会让人那么头疼。

      偌大的宫室只余他们二人,长庚正想上前两步质问,启帝的一个问题就让他停在了原地。他问:“关家嫡子因宫变而亡,你知道吗?”

      关家嫡子死了?长庚没怎么注意这一号人物,对他而言,关家只分关明太和其他人,关明太与关家的关系并不算亲近,他自然不会给太多关注。如今启帝问他这个,他也是一脸的平淡:“这不是你深夜召他的理由。”

      “我可没有召他,我不过是夜里寂|寞难|耐,出门逛了一圈罢了。是那傻小子自己,眼巴巴地跟着我回来的哦,哎呀呀,长得好看就是苦恼,出去随便走一走,就能勾地人家小孩儿魂不守舍呢~”启帝捧着脸,今天也是为自己的盛世美颜而苦恼的一天呢。

      “休要胡说八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启帝从床榻上起身,也不披衣,就这么一身中衣站在长庚面前:“你不能帮我,亦不能阻我,我想做什么,又与你何干?”

      “···我说过,有什么冲着我来!”

      启帝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伸手去摸长庚衣领上的绣花,被人后退一步避了过去,没摸着。“我在后街遇上了他,可怜巴巴的,抱着膝盖缩在墙根,哭的可惨了,哭的我这颗善心呐,一抽一抽儿疼。李慧,你不是在意他么?你没听见他缘何而泣吗?”

      长庚又后退了一步,他昨晚的确,什么消息也没有听到,是谁,截了他的消息?“你可以寻人唤我。而不是···你可知昨夜之事过后,世人将置他于何处?”

      “我为何要唤你?一碗热汤就能骗到手的小朋友,忠心耿耿的狗,孤为何要让给你?”启帝笑语晏晏,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恨得牙痒痒:“你就算凑上去了又能怎样?他迟早有一日会知道,你就是那个下令的人,就是害他无家可归的那个恶人,你就是别有用心。”

      “···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关系不好,受尽磋磨,这样的家人,留着又能如何?

      “无关紧要?你才是那个无关紧要的人。李慧,你要记着,如今他叫关明太,他流着关家的血,吃关家的米穿关家的衣长大,不是你那个被千刀万剐的娇娇大公子。”

      “···”

      “你亲缘浅薄,可有些人啊···偏偏就渴望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启帝终于伸手摸住了长庚的衣领,笑颜如花,“我更正一点,这场游戏,你也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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