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春水》镜渺

5、第 5 章

　　岑澄盯着桌子上的饭团，下意识地捧起热茶往嘴边送了一口，愈发得饱。

　　“乐姐，我现在不是很饿，晚点我再吃吧。”

　　刚吃完一大盘寿司的岑澄睁着眼睛开始说瞎话，“我平时在家里面饭量就不是很大，今天早上猛地一下吃的有点多，现在还没饿。”

　　林乐疑惑地看向岑澄，见对方一脸真诚，一时间也不好再说什么。

　　难不成这世界上真就有小鸟胃？今天早上那点东西平时林乐一个人就能搞定，多了一个岑澄跟她分享，反而饿着了她。

　　林乐也没有继续追问，将桌子上面的饭团拆开一个，捏在手里面咬，另一手熟练地从书架上面抽出一个浅蓝色的文件夹，文件夹的封面有一张标签纸，写着人名——闵念秋。

　　好奇小朋友岑澄眨巴眨巴眼，视线落在那标签人名上，不由感慨自己的视力太好了，好到现在给自己多填几分郁闷。

　　气闷在胸，岑澄愤愤地想要拿着笔敲几下桌子泄愤。

　　闵念秋是林乐待过比较早的一位艺人，也是林乐说的堪堪带到四线边缘的那位，不过在四线边缘的时候，闵念秋被狗仔曝光隐婚多年，中间发展的种种经历先撇开不论，唯一让岑澄记住她的，是闵年秋与林乐的绯闻。

　　那是林乐第一次从幕后被推到幕前，也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明德娱乐还有林乐这么一个经纪人存在。

　　而这个经纪人，跟自己的艺人在一起了。

　　“……”

　　好气啊，为什么忧愁它总是围绕着我？

　　岑澄鼓着腮帮坐在一边，视线牢牢跟随着林乐，尽管清楚对方并不知道自己心里面的想法。

　　但还是好难过啊。

　　许是岑澄的目光太过于哀怨，原本正在看闵念秋最近这段时间的行程的林乐，忽地背后发凉，不自觉地一抖索，一抬头，就正好与岑澄的目光对视上，疑惑的表情还能表现出来，只见在办公桌后面坐着的人站起身来，径直走到她面前。

　　“乐姐……”

　　“嗯？”

　　“要一起去上厕所吗？”

　　“……”

　　林乐合上手中的文件夹，上下瞌眸便将面前高上自己几分的岑澄给打量了一番，伸手帮人理了下领子，像是哄孩子般，“厕所就在出门左转，乖，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要学会自己去厕所。”

　　“……”岑澄没动作，故技重施挽上林乐的臂膀，“女生都喜欢一起去厕所。”

　　言下之意是你得陪着我。

　　“你是没拿到高中文凭吗？”

　　林乐温婉一笑，“我初中以后就不喜欢跟人结伴去厕所了。”

　　吸引注意力失败的岑澄挫败感无敌地强，垂着眸不说话，挽着林乐的手臂却没有松开分毫。

　　不知怎么地，林乐竟觉得自己如若不陪着岑澄去厕所，对方连带着头发丝都透露着委屈。

　　鼻翼间偶尔传来的薄荷香气开始缓缓变淡，再次呼吸换气时，空气中便弥漫起了一股甜腻的桂花香，像是酒酿出罐的桂花蜜，被浇在以薄荷为底的白糯米团上，又甜又腻。

　　“你香水……是桂花吗？”

　　林乐僵硬地转移着话题，深呼吸一口，入鼻又是那股桂花香，闻着有些上瘾。

　　倒是勾起了她别的想法。

　　本来只是一句客套话，谁知道竟然引得岑澄眼眸微亮，水润明亮的眼眸中像是点缀着细碎的光芒，看得林乐面上轻热，还没来得及扭头将自己往旁边地方带上几分，就见岑澄与她更加亲近。

　　许是她的错觉，对方的话语中，还带上了几分试探和小心翼翼。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味道很熟悉？”

　　岑澄看着林乐，在等她的下文。

　　林乐微微蹙眉，似乎是被这个问题难到了，好一会儿，岑澄才听到林乐的回答，“这个香水味，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桂花好像还蛮常见的吧？”

　　林乐一愣，细细想了下，面上的神情略微有些僵硬，尔后又很快调整过来，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笑道：“我以前带的一个艺人，也挺喜欢用这个桂花味香水的，没钱的时候她天天在网上面找那些自制桂花香水的教程，有钱以后，无论是大牌子还是小牌子，只要有桂花味香水的，她都喜欢买。买完还非要让我闻。”

　　“……”

　　岑澄挽着林乐的手微微松开。

　　两人之间的气氛忽地尴尬起来。

　　林乐却没有注意到这个，反而自顾自地怀念起了往昔，轻笑道：“说起来，这个人你应该也认识吧？”

　　“……”岑澄瘪嘴。

　　如果不是捂住耳朵是不礼貌的行为，她恨不得现在就把自己的耳朵捂起来，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闵念秋，她最喜欢的就是桂花。”林乐一顿，“啊，如果你也喜欢桂花味的话，下次我问问她最好闻的是哪个牌子的，让她推荐一下。”

　　“……”谢谢您的好意，倒也不必。

　　拒绝的话在岑澄嘴边没法说出口，良好的家庭教养让她没办法对着一个笑脸人说出伤人的话，因此一切挑起话头失败的苦都让她一个人承担住了。

　　岑澄忽地松开林乐的臂膀，闷嗯一声便埋头往外面走，愤愤地扯着自己的衣边，越想越觉得委屈。

　　她回家就要把那瓶桂花香水给扔垃圾桶里面！

　　反正这人是个破鼻子，也闻不出来差别！心里越想越气，想要对林乐生闷气，又忍不住在心里面为对方辩论几句。

　　自己现在还啥都没跟人家说，她认不出来也是应该的，扯别人也是应该的。

　　自己不应该生林乐的气。

　　绕来绕去，所有的错都念在闵念秋身上。

　　可恶！为什么她也要喜欢桂花味香水啊！

　　岑澄气得在心里面只挠墙。

　　林乐拿着东西站在原地，见岑澄往外走，一时摸不着头脑，出声问道：“你去哪？”

　　“厕所！”岑澄没忍住，顶嘴，“毕竟我是一个有高中文凭的人了。”

　　没资格跟人手挽手一同去厕所。

　　林乐在后头笑出了声，先前调侃的话语这会被人回敬在了自己身上，倒是学得挺快的。
　　-

　　下午的拍摄岑澄特别的熟悉，因为长得好看，大学的时候没少被摄影系的同学拉去做模特，有的混出名头的同学还会按照市场价给钱。

　　虽然岑澄不缺钱，但对方叫多了不收点东西，总会觉得心里面愧疚，岑澄便笑着说要校外的柠檬茶大杯，没一会儿便有好几个常找她拍照的同学点外卖送她宿舍楼底下。

　　按曾经帮岑澄拍过照的同学的话——“岑澄这人可塑性极高，明明模样充满着风情妩媚，千百人中你一眼便能看穿，可一旦入了角色，便不太像她。眉似，唇似，眼似，但神不似。是岑澄，又不完全是。”

　　她融进角色里面，成了另一个人。

　　岑澄高中读得是重高，却很少去上学，经常混迹于校外的老牌的艺术学校，十几年打下的基础在大学被各路神仙老师同学激发引导下，早就超同龄年人的功夫，也使得在毕业大戏上，岑澄因为《黄昏》精湛的表演被老师称赞为大有可为。

　　而如今，曾在老师嘴中大有可为的学生，甘愿低头从这个行业最低端爬起。

　　只是为了能够站在那人身边，如同曾在单薄几张报纸上看的那样——闵念秋和林乐并肩而站，亦友非友。

　　林乐身边站着的，必定得是她。

　　照片拍摄的过程十分的简单，岑澄工作效率高，推着整个拍摄过程往前走，工作结束的时候，摄影师还招呼林乐去看照片。

　　今天这个杂志的主题是欲。

　　给岑澄穿的红色紧身裙从上到下能遮住的地方甚少，偏生如白玉般的肌肤衬得红如烈火般灼眼。照片中的发丝被随意笼扎在耳畔，垂落在锁骨边，重瓣的白花髻于墨发，手中红色丝带缠绕着落在左眸上，右眼微敛，腿轻抬柔顺的裙边顺着腿缓缓垂在地上，红唇轻张，望向镜头似乎是在诉说着什么。

　　控诉着，看到我为什么还不过来？

　　向后微仰的幅度带着柔软的红裙在照片中留下一道漂亮的“桥”影。

　　每一张拿出去都没有埋没那张漂亮的脸颊。

　　林乐不得不承认，自己捡到了个宝贝。

　　如果自己的资源再好一点，岑澄不说大红大紫，二线边缘自己绝对能够送她上去。

　　可惜了……

　　也不知道怎么就看上了自己，非要跟着自己混。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混出个头。

　　摄影棚有不少工作人员，中央空调开的很低，工作人员都穿着外套，岑澄拍摄的时候只有一件薄如轻纱般的衣服，那几块布料拿回家给她妈做抹布都嫌弃勒手。

　　因此一拍摄完，她就自顾自地去找工作人员要了件外套，先将就套上，然后便满场地寻找自己的想要找的人。

　　走到林乐身边的时候，对方正在跟摄影师拿照片的电子备份，看到她，便笑道：“要不要我发给你？”

　　“不用。”岑澄摇头，她相册里面的自拍他拍多了去了，就算做成日历，每张不重复用个三四年都不成问题。

---

作者有话要说：　　岑澄：可恶，她竟然当着我的面夸我的情敌！
林乐：谁？谁这么直女？
闵念秋：谢谢让我活在台词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