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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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遇上了，就见上一面。”
被欧阳克阻断退路，完颜康心里顿时升起些被人算计的恼意，自己才与欧阳克在这里坐了多久，完颜洪烈便寻过来。若非欧阳克一手安排，试问天下间哪有这么巧的事！
“说什么遇上了，欧阳公子，这都是你一手安排的吧？多谢你的好意，可惜我承受不起。”
完颜康推开欧阳克就要走人，包惜弱的死，他只能怪自己，对完颜洪烈并无怨由。但现在就要他和完颜洪烈见面，他却没有勇气，也不知该怎样面对完颜洪烈。
欧阳克这么安排，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都无法坦然接受。
见完颜康要走，欧阳克伸手拉住他，将他带回来，道：“躲能有什么用？你就真打算躲王爷一辈子？”
“那是我的事，与你何干。”
这会完颜洪烈人已到了酒楼门前，他仰头见了楼上两人，急急下马进店。完颜康也忙着要走，为挣开欧阳克束缚，情急之下，这一格一挣竟用上武功，欧阳克防他不备，让他脱走，欧阳克忙又追上去。
就两人纠缠的这会功夫，完颜洪烈已独身上楼来。完颜康人才跨出雅间，迎头就撞上急忙找上来的完颜洪烈。
“康儿。”
相别多日，他两人乍见，一时间都愣住了，看着彼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完颜康看着完颜洪烈，只见他面容憔悴，眉宇间尽是愁色。短短几日，人就像老了几岁。他再想起完颜洪烈昔日爱护教诲，心头一酸，脚就这么跨在房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而完颜洪烈看着完颜康，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张口只唤了句‘康儿’，就再说不出话来。
他两人就这么僵在门口，最后，还是欧阳克站出来打了圆场。
“王爷有事同小王爷商量，我不便打扰，先去外面守着吧。”
欧阳克这么一说，完颜洪烈首先反应过来，看着完颜康，带了些询问的口气，“康儿，咱们进屋去谈？”
完颜康跨出门的脚又收回来，欧阳克则转身退出去，顺便替他二人带上门。
屋子里没了别人，完颜康站在屋中，只觉得全身僵硬，他垂头看着脚下，不知该说什么。完颜洪烈见他如此，也是沉默不语，久久才叹了口气，放软声音劝道：“康儿，随我回府吧。我已经失去你娘，不能再失去你。”
完颜康仍旧垂头说不出话来。他并非不想回去，只是有太多的东西横在他与完颜洪烈之间，他回不去，他们也做不回昔日那般心无芥蒂。
只听完颜洪烈又道，“康儿，过去的恩恩怨怨，是我们上一代的事情。我虽做了不少错事，可我对你对你娘，却是真心的，我只有你一个儿子……”
完颜洪烈一番话，只说得完颜康心痛难耐，酸胀的感觉从心底漫出，一路直冲，刺得眼角都有些湿润。
完颜洪烈对他和包惜弱的好，他从不质疑。过去的十来年，完颜洪烈待他，一直视如己出，从未有半分苛责怨怪。而对他而言，自己虽知完颜洪烈昔日在牛家村所犯的罪过，但以他的处境和他的立场来看，完颜洪烈更多的是一个养育他教诲他的父亲，而不是一个夺人妻的恶贼。
可就算是如此，那句愿意随完颜洪烈回府的话，他也怎样也说不出来。
完颜康只能继续垂头不说话，完颜洪烈久久等不到他的答复，屋里的气氛，也因为这无边的沉默而显得压抑。
最后，完颜洪烈叹了口气，口气很是落寞，“康儿，你是不愿意再认我这个父亲吗？”
听出完颜洪烈语气中的苍凉失落，完颜康急忙抬头争辩，“不是这样，我一直当你是我亲生父亲。我只是……只是……”
他只是还没有想好，该不该回到完颜洪烈身边，回去，又该如何面对已改变的一切。记不得原来听谁说过，‘物是人非’是这世上最残忍的词语，他原来不知这个词的残酷，直到今时今日，才深刻地体会出来。他虽然怀念往昔的父慈子孝，可事情的发展一旦偏离了轨迹，再想回复原位，就没那么容易了。
纵使表面上依旧如初，那心里呢？
完颜洪烈如何不知他心里的担忧顾虑。但从那晚完颜康知晓真相还愿意回护他，到今日亲口承认在意他这个父亲，他便知道这个儿子还愿意认他，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变故，完颜洪烈这么想来，心里略松了些。
“康儿，我知道你心中难过，我也不逼你现在做决定。但你要记住，无论你什么时候愿意回来，你都是我完颜洪烈的儿子，是我大金国的小王爷。”
完颜洪烈终还是带着人回去了，完颜康所能给他的答复，也仅仅是考虑而已。现在，他真的没有想好，回去与否，同样为难。
看着完颜洪烈一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完颜康后知后觉地发现，那行人中，并没有灵智上人。不知他是未与完颜洪烈同行，还是……看了眼身边的欧阳克，完颜康忍了忍，终耐不住心中疑惑，还是问出口。
“灵智上人他……”
欧阳克手里折扇哗啦一收，淡淡吐出两个字，“死了。”
完颜康微怔，有些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但看欧阳克神色并不像作假，他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做的？”
“你想报仇，我便帮你。”
完颜康怔住，再醒悟时只觉眼前身形一晃，欧阳克人已到他面前，揽了他的腰，暧昧地笑了贴近他耳边说道：“小王爷可是感动了，不如以身相许？”
完颜康耳朵唰地红了，他很想一巴掌推到欧阳克笑脸上。他发现，欧阳克这个人有种特别的本事，如果说上一刻谁对他怀有一丝感激抑或什么的话，这个人总是有办法在下一刻将这些东西扼杀在摇篮里。
他拉开欧阳克搁在他腰间的手，退开几步，与欧阳克保持安全距离，“不管你的话真或假，灵智上人的事都多谢你。至于刚才冲你发火，我很抱歉……”
同欧阳克道谢或道歉，完颜康都觉得很不习惯，短短几句话还没说完，就已经窘迫不已。但他刚才冲欧阳克发火的态度实在太差，不管欧阳克是另有算计也好，还是单纯助他也好，这些日子都帮了他不少，而他刚才的态度，根本就是迁怒……
完颜康道歉道得很尴尬，欧阳克心情却很好，完颜康退开，他却故意欺上前，笑道：“小王爷就这么嘴上道歉，是不是太没诚意？”
完颜康心里一点愧疚，再度被欧阳克这话扫得荡然无存，他忍不住抬眼瞪他，“那你想怎样？”
欧阳克弯唇轻笑，扇子敲打着手心，眼中满是算计的光芒，“这样好了，反正我们这酒也没喝好，不如小王爷去我那里，再陪我喝上几杯。”
完颜康瞪他一眼，又退，道：“不去。”
哪有一而再再而三逼着人家要谢礼的道理。
被欧阳克再三撩拨，完颜康因心情低落收起的爪子，不自觉自己亮了出来，含怒瞪向欧阳克的一双眸子极黑极亮，盈盈照人影。
欧阳克笑笑，不疾不徐缓步过去，“小王爷难道就不想知道，这些日子王爷过得怎么样吗？那晚你走了之后，那姓郭的傻小子可又回来过。”
闻言，完颜康急忙问道，“郭靖又回过王府，他想怎样？父王有没有受伤？”
完颜康先前与完颜洪烈独处，越是在意越是心乱，明明是满腹关怀却问不出口，此刻听欧阳克说郭靖有回返王府，心下不免担忧。却未注意到，欧阳克看着他笑得正奸诈，眼中光芒闪耀，就只差在脑门上刻‘我就等你着急’几个大字了。
欧阳克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在西郊有处小院，小王爷不如同我去坐坐，我也好将那晚的事详细说给你听。”
听欧阳克这么说，完颜康只差没骂出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那你能安排我与完颜洪烈在这里见面！奈何嘴长在对方身上，爱说不说是欧阳克的自由，他没办法，只好受人家威胁。
“小王爷，考虑得怎样？”
“……”
完颜康去了才发现，欧阳克口中那在西郊的小院，正是那日他醒来后所呆的院子。一进去，完颜康脸就红了一半，热辣辣的似火烧，好在只是喝酒闲聊，两人径直去了偏厅，并未到欧阳克的起居处。
想到那日的事，完颜康不由想到欧阳锋，赶紧问欧阳克，“你叔叔呢？”
“叔父有事，先往江南去了，你问这做什么？”说到这，欧阳克微一挑眉，暧昧笑了，扇子一搭一搭地旋着，“小王爷莫不是担心，我叔叔像那日那样，打扰咱们？”
听闻欧阳锋不在，完颜康才松了口气，他可不想欧阳锋再撞见他，误以为他和欧阳克有什么苟且，再一联想，想到绝后之类的隐患，又起杀心要一掌毙了他。但再听欧阳克后面的话，不由气得狠狠白了欧阳克一眼。
只不过，说到那掌，他却想起件事，他看了欧阳克一阵，挺不自在地犹豫了半天，才问道：“你……身上的伤……可好了？”
欧阳克听完颜康问起他伤势，微有恍惚，随即拿扇子拍着手心笑得粲然，“小王爷是在关心我吗，我可真是受宠若惊……”
完颜康再度白了欧阳克一眼，见对方依旧笑得宛若桃花开，也知这人脸皮厚得没话说，自己同他计较只有空受气，认命地不再计较，找张椅子坐下。
“那晚郭靖返回王府的事可以告诉我了吧？”
欧阳克笑咪咪在他对面坐了，“小王爷不用着急，长夜漫漫，我们有的是时间说话。”
“不说我走了。”
完颜康起身作势要走，欧阳克却拉住他，“我说便是。”一面又叫人进来摆酒。
进来的是几个面目生疏的女子，却不见平日跟在欧阳克身边那火辣美人。完颜康心里疑惑，就多看了她们几眼。
欧阳克眉微蹙，待酒宴摆好，挥手便让那几个女子退下，“小王爷，你这样看她们，就不怕我多想？”
“啊？”完颜康觉得自己说不出的冤枉，他不过好奇多看了两眼，小毒蛇想得也太多了。“欧阳公子你尽管放心，我对你的姬妾绝对没觊觎之心。”
“……”欧阳克嘴角抽搐了下，终还是将手中扇子摇了摇，“她们只是普通侍女。”
完颜康一心记挂着完颜洪烈的事，也不在意这些事，又出言催促欧阳克。欧阳克眸光微闪，却将酒杯斟满递给他，劝着他喝了几杯酒，才慢腾腾说话。
原来那晚完颜康走之后，郭靖与那白衫子小姑娘又回去过王府。他两人原本是去寻完颜洪烈报仇，可中途被梁子翁等人发现行藏。他们为躲避王府众人搜寻，走迷了路，最后竟遇到藏身在王府中的梅超风。梅超风认出郭靖是杀害他丈夫的人，与郭靖动上了手。
而那白衫子小姑娘正是黄蓉，她为救郭靖，以劝说黄药师原谅梅超风为条件，诱骗梅超风为他们抵挡王府众高手，最后江南七怪也追踪至王府，情势更乱。黄蓉为摆脱追兵，说出《九阴真经》在梅超风身上，趁着王府中众高手围攻梅超风，自己则和郭靖等人趁乱脱身。
欧阳克一面在说话，一面又在给完颜康倒酒。完颜康知晓完颜洪烈未受伤，心里放宽了许多，不知不觉间也被欧阳克劝着喝了不少杯酒。酒意上脸，完颜康两颊飞红，眼睛也浮了层迷蒙水雾，人软软伏在桌案上。他正觉头昏脑胀，又听欧阳克问道：“小王爷，你今日不同王爷回府，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完颜康觉得头很沉，他努力撑起身子，看了眼欧阳克，说道：“我想先把我娘送回临安牛家村安葬，至于别的，等以后再说……”
“小王爷可是同穆姑娘一起回去？”
欧阳克提到穆念慈，完颜康头再昏沉，心里也多了些警惕，这小毒蛇不是已经见了黄蓉，怎么不追着黄蓉去，这会还在这打穆念慈的主意！他含怒瞪着欧阳克，“你又想做什么？”
完颜康此时已醉了七分，俊秀的容颜浮满红霞，眸中浮了水雾，瞪圆眼喝人的模样，并无半点威严，反倒像小孩子赌气般可爱得紧。
欧阳克眼益见深邃，道：“随口问问。”
见完颜康面前的酒杯空了，欧阳克举手又替他斟满，完颜康端起来喝了，闷声道：“你别打穆念慈主意。她虽不是我亲妹子，但我也不能让你动她……你要是碰了她，我……”
“你怎么样？”
欧阳克眯眼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完颜康想了想，摇摇头道：“我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不过，你要动她，我跟你没完……”昏昏噩噩间，完颜康觉得欧阳克的脸近了几分，他看着欧阳克益发靠近的脸，又记起那日欧阳克护在他身上的情形，忍不住问道：“欧阳克……那天你……你叔叔想杀我，你是不是想躲……躲错了地方才扑到我身上了？”
面前欧阳克的脸好像扭曲了下，声音也有些冷。
“小王爷真这么觉得？”
“恩！”完颜康晕乎乎点点头，伸了个手指在欧阳克面前乱晃，“舍身救我，你可没那么好心……”晃完，他懒洋洋地往桌上一趴，却不小心碰洒了酒壶，壶中的酒淌出来，顺着桌子往下淌，洒了他一身。
他伸手要去扶酒壶，可酒壶没扶起来，下一刻，整个人却被拉起来，跌进个温暖的怀抱。紧贴着脸颊的白缎子绣了金线，线脚纹路在眼前绕来绕去，绕得他眼花。过一会，欧阳克的脸也凑近来，鼻尖几乎点着他的鼻尖，手扶在他腰上，湿热的鼻息带了淡淡的酒味喷在他面上。
“小王爷醉了，我带你去休息吧。”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二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