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影子》今汐何汐

11、夜宿

　　亓录被覃渊黎闹得没了睡意，掀了半个车窗帘子数外头的树，数到一百二十七被覃渊黎打断了，他丢了个话本过来，说是新的，让亓录读给他听。
　　亓录翻了一下，人名倒是新的，可故事却很熟悉，他也算看了好些话本，越看越觉得奇怪，难道这天底下的事都一个样，要不这话本里的人和事怎么总是差不多呢？
　　可主子说了让念，他就捧了书一字一句的给他念，他是没什么说书的天赋了，用着今天吃什么的平淡语气，念完了一整个的悲欢离合，覃渊黎原是不困的，教他的故事听得眼皮子打架，没念完就睡着了。
　　亓录念完一抬头，才发现覃渊黎倚在马车上睡着了，只是睡得不大舒服，头总是往下滑。亓录放下话本，坐到他身旁，伸手将覃渊黎的头挪到自己肩上，见他睡得安稳了，才伸出一根手指在覃渊黎脸上轻轻戳了下，也没觉得有什么好玩的啊，他又伸手在自己面颊上戳了一下，恰好戳到了被覃渊黎捏红的地方，这下不但不好玩，还有点疼……
　　覃渊黎难得睡得这么沉，还是被亓录喊醒的，少年早就下了马车，从外头掀开车帘子喊他。
　　“到青柏镇了，晚上要住客栈，可是店家说只有一间房和通铺了。”马夫去店里安排住宿的事情了，亓录原是跟在他后面的，听说只有一间房了，就跑来问覃渊黎。
　　覃渊黎倒不怎么在意，有一间房就够了，他将包袱丢给亓录，自己从马车上跳下来，进了那间小小的客栈。
　　马夫已经安排了住宿，还让店家准备了饭菜和热水送到房里。
　　掌柜的是个年轻人，没那么多客套话，只说饭菜和热水要晚一点，就领了覃渊黎和亓录上楼去了。
　　客栈有两层，底下摆了几张半新不旧的桌子，楼上只有三间房，一间是掌柜自己住的，一间是厨子和他老婆住的，只有一间是供给客住的，通铺在后院，也不算大，挤挤能睡七、八个人，通风敞亮，就是窗子有点旧了，不大关得上。
　　楼上的房间倒还好，瞧着也干净，就是小了点，只放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贴着墙角放了个矮橱，连张硬榻都没。
　　“小店就这一间房，您二位挤挤，凑合一晚上。”掌柜的从橱里抱出一床被子又拿了两个枕头出来。
　　覃渊黎朝他点点头，让掌柜的出去了，亓录走到橱子边，打开往里一瞧，空了。
　　他走到床边，替覃渊黎铺了被子，只放了一个枕头，还有个枕头他随手放在了椅子上，想着一会可以趴着睡觉。
　　过了一会儿，有人敲门，是个三十出头的胖女人来送热水了，她进门瞧见两位俊俏的小公子，咧着嘴笑道，“两位小公子先来洗个脸吧，饭菜已经在准备了，我家那口子手艺还不错。”
　　亓录说了声谢谢，用热水拧了帕子拿给覃渊黎擦脸，女人总归要心细些，瞧出他们是主仆的关系，想到这屋里只有一张床一条被子，就去自个儿屋里拿了块干净的毯子给亓录。
　　等到饭菜送过来，两人都饿了，就着几个家常小菜，覃渊黎居然吃了一碗饭，亓录比他吃得还多，又添了半碗。
　　覃渊黎吃完倒了杯白水喝，可他都喝了两杯水，亓录还在吃着，他伸手夺了他的筷子，“还有没有点规矩了，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亓录还剩了一口饭，他其实也饱了，就是不想浪费，就拿了喝汤的勺子把饭塞到嘴里，有些含糊不清地道，“吃完了。”
　　覃渊黎拿筷子敲了他一下，“快去收拾了。”
　　亓录点点头，用托盘端了碗碟下楼，掌柜的瞧见替他接下了，还让他早点回屋休息。
　　回到屋里，关好了门，覃渊黎已经脱了鞋袜，垂着两条腿坐在床边上，亓录倒了水端给他洗脚，覃渊黎让人伺候惯了，也不知道提一下裤腿，就这么直直地往水里伸，亓录“哎”了一声，想提醒他已经晚了。
　　好不容易把覃渊黎伺候睡了，亓录趴在桌子上却睡不着了，可屋子就这么大，他就是不睡，也不能起来走动，否则，主子就要被吵醒了，他就闭了眼睛在心里数星星，一颗星星，两颗星星……
　　数着数着，终于有了睡意，亓录将身上盖的毯子裹紧了些，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就要睡着，覃渊黎却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喊亓录给他倒水。
　　亓录几乎都要睡着了，被他一喊顿时又清醒了，倒了杯水塞到覃渊黎手里，半晌也不见他喝一口，亓录有点不高兴了，他觉得覃渊黎可能是故意的，白天在马车里也是这样。
　　覃渊黎一杯水捧了很久，最后喝了一小口，就要递给亓录放回去，亓录扭过头去，假装没看到，覃渊黎喊了他好几声，才不情不愿地接过杯子，还朝他翻了个白眼。
　　覃渊黎也很烦啊，他躺在床上就是睡不着，一会儿想着亓录只盖了个毯子会不会冷，一会儿又担心他趴着睡胳膊发麻，好容易止住了这些念头，又想起了白天马车上捏亓录脸，想起他白嫩的面颊上四个明显的红印子，意识到自己满脑子想的都是关于亓录的事，他就一股脑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为了掩饰自己的胡思乱想，还让亓录给自己倒了杯水，可他睡前已经喝饱了，根本一点也不想喝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