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恶魔低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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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
绫子还在不停地打着哈欠，一副前天夜里没休息好的模样。
自从前两天从树上下来后，那堵墙上就多了一架梯子。
继国缘一没让搬走，说是怕以后有人会摔伤。
“你不是最怕疼了吗。”
她不光怕疼，更怕流血受伤。除了渐渐克服的对阳光的恐惧外，这两样依旧留存于心，但她却从未表露出分毫。
“你怎么知道？”
他又不作声了。只是架好了梯子道，“我不会再帮你下来了。”
缘一说完了这句话，她当时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绫子本身就不是一个寄希望于他人的性格，可这种想法投射到了潜意识中，就像是在梦中的一个flag。
她连续做了整整两个晚上的噩梦。
梦里她变成了一个三头身的小女孩，被困在树上动弹不得，树下犹如黑洞深渊一般看不见底，只能抱着树干瑟瑟发抖。
绫子原本小小的惧高被无限地放大了。
她的脑中不断浮现出自己摔下去脑浆迸裂变成一滩的模样，光想想都要疼死了。
比骨折可怕多了。
“你快下来啊。”
下面好像是个男孩的声音。
“我一点都不喜欢吃柿子。”
“胡说!”
她在上面大喊：“柿子这么好吃，怎么会有人不喜欢!”
她完全看不清树下漆黑一片中哪里有着人影，只听得男孩的声音越发焦急：“你先下来，我可以接你。”
可她一低头，衣兜中突然多了好多柿子，于是摇摇头道：“不行，你接不住的。”
绫子刚说完这句话，突然间膝盖被什么东西击中了，整个人脚底一滑，对着万丈深渊落了下去。
她惊醒了。
正是夜半，她冷汗惊出了一身，后半夜辗转反侧，却是如何都睡不着了。
第二日早绫子便黑着脸去上课。
缘一本是要教她基础，但绫子的状态明显不太行，在他眼中完全的就是气虚体弱的模样，精气不足。
如果继续修行的话，没有任何基础的普通人，心脏首先会受不了。
他刚要开口让绫子先回去休息，她忽然道：“你喜欢吃柿子吗？”
他一愣，像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绫子没有再问第二遍的意思。
“我一点都不喜欢吃柿子。”
绫子觉得有意思极了，这个人昨天还当着她的面啃完了一个他一点都不喜欢吃的东西。
“胡说。”
她道，“你昨天还……”
他如梦初醒般打断了绫子的话：“你送我的东西，如果不吃掉是你还想要收回的意思吗？”
强词夺理。
“随便你了，我也不喜欢吃柿子。”
绫子已经没有精力斗嘴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疲倦道：“算了，真是的，为什么非要选这个答案……”
缘一抿了抿唇，又忍不住笑了笑。
居然还笑。
她完全搞不懂这个人整天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前半段对话仿佛重回了夜半噩梦，令人浑身一冷。
回去休息的绫子挨过了午休时间也没有恢复精神，身体已经很累了，但感觉依旧是难以入眠，就这么一直拖到了夜里。
她又做梦了。
说时迟那时快，绫子一进入梦乡便发觉自己人在半空中飞舞，耳边的风声清晰可闻，呼呼地从她身旁刮过。
树下的深渊破开了迷雾，她反而更惊恐了。因为地面已经清晰可见，她要被摔死了。
绫子闭上了眼睛。
等了好久，却也没有等到脑海中反复模拟的彻骨剧痛，就连风声也消失了。
“接到你了。”
绫子睁开了眼睛。
梦境中忽然变成了鸟语花香的场景，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和深渊骤然消失了，原本她怀中的柿子散落了一地。
她好像压到人了。
明明是没有气味的梦境，她却闻到了像是清晨的阳光一样的味道。
“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想吃的话我可以去摘。”
“不需要。”
她只是想要爬树而已。
哎？她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但是绫子的心底是真的非常想要尝试这件事，就像是前两天翻上围墙那样。
因为不被允许。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你怎么了？”男孩的声音有点慌乱，以为她生气了，便改口道：“真想要上去的话，我给你扎个梯子吧。”
绫子一把推开了他，却没有见到他的模样。
她醒来了。
看似毫不艰险的梦，冷汗却比前一日晚上出得更多了些。
如同剥开了她潜藏在记忆中最不愿知晓的东西。
绫子的精神更差劲了。
缘一让她休息了整整三天。
加奈也见她精神不济，每天晚上都给绫子点了安神的香。
“这是什么香？”
加奈清理了一下周围的香灰，“是紫藤花香，通常是送给普通人驱鬼的，不过安神的效果也非常好。”
说罢，她不好意思道：“队里好像也只有这个了。”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原因，在点香过后，绫子终于在夜里睡熟了。
早起后的困倦一扫而空，人都变得轻便了不少，推迟了好几日的训练终于开始了。
绫子并不是自小学习剑术的人，想要快速达到队士的水准，缘一决定用自己的办法，也是他认为最适合的方法。
他挑选了一名新入队的剑士，作为陪练。两人都使用的木剑，绫子仍不免有些紧张。
而对面的队士看上去比她还要紧张，脸色也不太好看，像是他才是好几日没睡好觉的那个。
这位倒霉的队士正是亚美的哥哥直也，在欢欣鼓舞入选了预备战斗队伍后，他面临了史上最大的危机。
这究竟是要认真打还是随便过招，既然是木剑应该不会有问题吧。还有绫子小姐拜托你不要那样看我了啊！
这时缘一道：“开始吧。”
直也的内心山呼海啸，手上的木剑越攥越紧，却未成想对面的绫子出手的速度比他还要快。
太快了，实在是太快了。
他对绫子的记忆还停留在刚入队的时候，美丽而柔弱的少女，肩膀部位的伤导致她连端茶倒水都很难独自完成。
而现在，她手上的剑已然接近了他的脖颈，就在顷刻间，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挥出了自己最快的一剑。不过是恰好打断了她的攻势，弹开了她这一剑。
就这么差一点，直也就要刷新对战最快结束的记录了，还是面对毫无基础的人。
他觉得自己被开除出预备队也就差那么一点。
然后下一剑又如期而至，绫子意识到了自己的力量并不足以压制住直也这种青年男子，于是她调整了呼吸，再度对他的肋下刺了过去。
这样的对战实在是诡异，对方的招式像是提前看破了他的动作一样，但是身体却跟不上，只能在最后一刻刚好止住他的进攻，但给直也一种重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她完全不像一个没有任何剑术基础的人。
绫子的每一剑像是都在抵挡他的攻击，但就在匆忙之中，她会挥出致命的一击。
如同和毒蛇在缠斗。
这令年轻的直也非常难受。
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根本没有耐心这样耗下去，他决定速战速决，一旦再拖下去，直也隐约觉得自己的情况并不妙。
绫子敏锐地觉察到了对方更换了目标，她瞬间将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手上，奋力击向了他的木剑。
恰巧对方也是这么想的。
直也的剑断了。
“绫子小姐居然会呼吸法。”
直也并没有学会呼吸法，使用的依旧是鬼杀队最原始的不同属性的剑术，他是一名雷属性的剑士。
鬼杀队也并不像亚美说得那样，其实他们的阶级之分更多的是为了方便执行任务，而各属性剑士中最强的便被称为柱，只是继国缘一很少有人这么称呼过他罢了。
“你这几天一直在练习这个？”缘一问道。
绫子眨眨眼，“因为睡不着，我发现这样呼吸可以睡得香一点。”
旁边的直也窒息了。
绫子并不晓得自己发出了怎样的暴言，只觉得很累，想要下课。
“绫子小姐看上去不是毫无基础的人。”直也道，“好像之前并没有看到你来修行过……”说到这里，他忽然记起身旁的缘一，觉得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她确实没有修炼过。”
继国缘一道。
“只是记忆力很好罢了。”
绫子看了近一个月他们的训练过程，虽然没有参与过，却牢牢记住了他们所有的动作。
可这并不是记忆力很好可以解释的，他的动作即使被记忆，凭借反应也不足以完全识破。
“用心观察对手的话是可以做到的。”绫子用木剑比划了一下，“你如果从右向左挥剑，那一瞬间会产生微弱的气流，你的血液的流动速度，肌肉的张力，都会在你动作完全结束前就发生改变。”
“当然，这些点都更多地体现在了你的脸上。”
话说于此，绫子又接着道，“你的眼神和小动作实在是太多了，我想不知道你的下一步动作都不行。”
这究竟是什么完全听不懂的言论，即使是观察对手也无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发现如此多的问题吧。
她拍拍直也的肩膀道，“不过任何事情只要专注，没有做不到的。”
不，他完全做不到。
直也决定先回去让亚美做点好吃的压压惊。
绫子清楚自己是依靠呼吸法提升了肌肉和力量才勉强和直也一战，她在开战前和继国缘一的对话，如同张三丰教张无忌学习太极剑，临时抱佛脚。
可张无忌忘了招式，她记得清清楚楚。
即便是动作不够标准，也无法圆转如意，她全是凭借本能在和对方对战，可结果还是好的。
于是她膨胀道：“我可以正式加入鬼杀队了吗？”
继国缘一在捡拾地上的木剑碎片，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你先回去休息吧。”
绫子不解，鬼杀队的普通队员严格来说和她半斤八两，缘一却没有给她肯定的答复。
“直也只是预备队员，他通过的只是第一轮的选拔。”
“成为正式队员居然这么麻烦。”绫子揉了揉眉心，“如果只是可以斩杀恶鬼的话，你看我大概还需要多久。”
听到了绫子的话，缘一突然停下了动作。
“一般的队员，只需要在预备队伍中斩杀一只鬼就可以完成入队。”绫子道：“我没记错吧。”
“没错。”他道，“但如果是你的话。”
这后面的话语，是存在于绫子记忆中永远挥之不去的恶魔低语。
“你的入队仪式，是需要接下我一式。”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恶魔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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