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的雪》黄星池

3、第3章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然接近正午，余皓使劲伸了个懒腰，慢腾腾地用手支起身子爬将起来，推开门走了出来，在冰箱前收住脚步，打开冰箱门拿了一瓶可乐，然后咕噜咕噜的使劲往肚子里灌。仲夏的时令刚睡醒的人普遍会感到口干舌燥，余皓也难例外，因而哪管刷牙净面与否，先解渴再说。
　　“儿子，去凫水不？今天天气有点燥热，正好是凫水的好时机。而且这几天没进茶青，不用忙活。”
　　“‘凫水’是什么意思？”
　　“就是游泳啊，你怎么连这都不懂，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大学生。”
　　“哦哦，原来如此，你还跟我拽文？那好，等我一下，我先换身衣衫，再寻一寻泳裤......”
　　镇上的泳池离余皓家不远，十五分钟摩托车程就抵至了。他们陆续下了车，走进门去，用刷卡的方式交完钱后勾上一个游泳圈就走到泳池旁坐定，双脚泡在水里，过了几分钟余父率先下水，余母也弓起躯体，伸直双臂，跃下水去，好久才浮上水面透口气。余皓并不着急下水，他举目四望，发现四周人还挺多的，有孩童，有老叟，更多的是些中年人。他望见一个小女孩正用标准的狗刨式在游泳，他自忖道，兴许她刚学会游泳，不过怎么样都比我好，我还得依赖游泳圈才敢下水，而且姿势也没夯定。
　　他又想了一会，然后套上泳圈下了水，水面模模糊糊的漾起了一层涟漪。
　　余父余母已然游到了深水区，余皓则没胆靠临，即使他套着泳圈。
　　我还是老老实实在浅水区待着吧，余皓心里想。
　　“过来，孩子，我教你，你该摆脱对泳圈的依赖了。”
　　“不行，我还是不过去了，我先在浅水区练练。”
　　“好，那我过来帮你。”余父朝余皓游了过去。
　　“来，把泳圈褪了，我托着你。”
　　“好的，我试试。”余皓于是拿掉泳圈，脚踩在池底。
　　余母也过来帮忙了。他们用粗壮的手臂托住余皓的腰前，让余皓像趴在水面一般，然后说道，“现在你试着用你习惯的姿势拨弄几下，然后我们再慢慢移开双臂。”
　　“好的，我试试。”余皓说完用自由泳的姿势折腾了一会，溅起了不少水花。
　　余父余母慢慢地松开了双手，余皓一下子适应不了，身体失去控制，一头栽进水里，猛喝了几口水，鼻子也被呛得红通通的。余父见状立马拉了儿子一把，心中不免吓了一跳。
　　“不行，你们这是教我喝水啊！”余皓直摆手。
　　“这可不好，男人就该迎难而上，不能狼狈地退缩。”余父厉声道，“来，我们再托你一回，你再试一次。”
　　“好吧。”
　　四周人群嘈杂，天穹掠过一只麻雀。
　　“不行啊，真不行，我鼻子被呛到了，眼眸也进水了，怪难受的，今天就先练到这吧，肚子有点胀，我回去消化一下，下回再来喝水。”
　　“那好吧，欲速则不达，那今儿就到这，下次再练。”余父见儿子一脸痛苦的样子，只好作罢。反正来日方长，一步一步来。
　　又游了一会儿，天色开始四合，馆里的人少了许多，四周变得死一般沉寂，这座露天泳池后面靠着山峦，正在池边休息的人都能听见林中虫鸣鸟叫的声音。余皓又望了望对面的山峰，黑魃魃，显得异常空旷。余皓于是游到泳池边角上坐了起来，倏忽间感到一股刺凉，不禁打了个哆嗦。
　　“我们回去吧，天色不早了。”余母提议道，“你妹妹估计早饿了，我该回家准备晚膳了，我想你们肚子也瘪了吧。”
　　“好的，咱们走吧。”
　　回到家时，余婷正趴在床上摆动着俩脚丫盯着笔记本电脑看着最新的韩剧。
　　“你就这么喜欢看韩剧么？你不知道那些韩国男星都是娘炮么？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小女生，韩剧有什么好看的。”余皓对妹妹说，“有那时间不如多看看书，培养培养气质。”
　　“这个男星不是很娘炮啊，我蛮喜欢他的。”余婷微微弯起嘴角说道。
　　“不是很娘炮？还是娘炮啊，你不就是因为他帅才这么迷他的么。我告诉你，那些韩国的明星百分之九十都是整容整出来的。你知道韩国人民的成人礼是什么吗？就是做父母的在孩子十八岁那年给他们一大笔钱让他们去整容。”
　　“管他整不整容，看着顺眼就行。”余婷还是一脸的花痴相。
　　“怎么不看看我，纯天然不整容......算了，多说无益，你慢慢欣赏吧。”余皓说着走出了妹妹的闺房，来到冰箱前，拿了瓶矿泉水，转身步入自己的房间，带上门，在书桌上摊开一张稿纸，准备写一篇散文投给《意林》。他坐了下来，拧开瓶盖喝了几口，就开始动起笔。他文思敏捷而清晰，很快一篇还算合格的文章就洋洋洒洒的跃然纸上。
　　这篇散文是很有亮点的，它从细微之处探讨了人类生存的意义，比如一个乞丐为什么会成为乞丐。其实，余皓是一个很有思想的学生，只是平日里习惯了装疯卖傻，故而总让身边人误以为其肤浅无知。余皓是一个爱好文学的孩子，不求以后成为一位闻名遐迩、受人敬仰的作家，只求能坚持自己写文章的这个小爱好。他最近正利用暑假期间写一部长篇小说，写的是有关自己初中生活的半自传体小说，头开得蛮顺利的，已经写完了两章。余皓的初中是在离老家不远的一个村落度过的，那里挨山的地方建有一所职校，学校的主体建筑建在半山腰上，学校除了开有职专外，还有小学、初中以及高中。这所学校名声不是很好，教学设备也不前卫，读过这所学校的人大多怨声载道，不过余皓倒认为他在这里度过了最美好的时光，所以为了纪念那段岁月，余皓便着手写这部小说。
　　写完这篇散文，余皓又拧开了瓶盖灌了几口，眼睛朝窗外望了几次，黑乎乎的一片，期间间或夹杂有几丝光亮，房间里没有空调，余皓耐着燥热又写了一篇文章。
　　风扇挂在墙上，不辞辛劳地为主人服务着，只不过吹出来的风也是热的，没有起到驱暑的功用。
　　写罢文章，余皓站起身走到书架前挑了本大文豪鲁迅写的《朝花夕拾》，然后回到座位上津津有味的看着。此时门外传来几声细细的敲门声，“我可以进来吗？”是余母的声音。
　　“进来吧。”
　　“你要吃宵夜吗？”余母转动门把，推门走了进来。
　　“要。”
　　“那要吃什么？”
　　“你问过老爸和老妹没？”
　　“他们说随便。”
　　“那就煮面线吧，你觉得怎样？”
　　“那就这样。我这就去。”说完余母离开了房间，顺带拉上了门。
　　余皓继续看他的书，半开的窗户外面风突然大作，一股股热风肆意地掠袭所到过的每一处角落，树叶被吹得簌簌作响，不远处也突然传来几声犬吠，大概是叫这股怪风给骇到了。
　　吃过夜宵，余皓又看了一会儿书，最后实在困倦极了，就趴在书桌上睡着了。余母发现后轻手轻脚地把他抬到了床上，并帮他盖好了被单，尔后便关掉灯盏，退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