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于练静江澄[魔道江澄BG]》延年ady

45、没有来生 45

　　把心儿安置在屏风之后，阿清便推门出去唤了蓝家门人，去请泽芜君前来一叙。

　　等她在室内又等了半柱香的功夫，刚听到声音，门便开了，见蓝曦臣在门口顿了顿，才走了进来。

　　“有些年月不见泽芜君了，泽芜君风采依旧…”阿清起身施了一礼。

　　蓝曦臣亦回礼，苦笑道，“雾华仙子说笑了。”看了看空着的上位，思虑了片刻，却坐到下位阿清对面的位子上。

　　“到底是曦臣之过，叫仙子难堪了…”刚坐了下来，蓝曦臣便开口道出了缘由，倒是比之前那三个长不大的要知事的多。

　　“若泽芜君这般说，倒叫我脸上挂不住了，原是我教女无方，让泽芜君平添困扰，怎么能是君子之过。”蓝曦臣是客气，阿清自然不会拎不清，摆了摆手，不知该哭该笑。

　　“心儿那孩子，是个好孩子，只不过年纪太小，还没有是非，虽是胡闹，但没有坏心…仙子带回后，莫要太过严厉…”蓝曦臣想起那孩子，不禁微微笑了笑，忍不住还是叮嘱了一句。

　　“泽芜君就因为总是这样，才会失去前人的…”阿清看他那副有些许熟悉的云淡风轻，开口道。

　　“仙子这话…又是何意…”明明听到失去前人时手抖了一下，蓝曦臣却装作若无其事。

　　“泽芜君就是总这样…接受了别人的好意…放纵了别人的好意…才会让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有希望…又觉得自己与旁人没有什么不同，又失了希望的…”阿清看蓝曦臣提起心儿时，明明眼中未有半分喜爱，明明是长者心态，可话中却给那屏风后的留了太多可以期待。虽他不知人在帘后，但阿清却不得不帮他把话说绝。

　　“曦臣不知…自己在仙子眼里这样的…一个…”话未说完，想起了什么…蓝曦臣先微微摇了摇头，又似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低低苦笑了声。

　　“我这次来，并非要把心儿带回云梦…”阿清看蓝曦臣听这话眼神有几分疑惑，继续道，“本来见了心儿，发现她确实喜欢你。还想着待我这次见了泽芜君，若能发现泽芜君对心儿也有半分男女之情的话，我自然要把小女先带回云梦的！毕竟她年纪尚幼，一是不知天高地厚，二是太过懵懂，若做了什么错事，自然贻笑大方，不如先带回家去，待过几年再任她选择。可我刚才见泽芜君提起小女时，却最多是有几分舔犊之念，若我此时把心儿带回去，反而叫她心生叛逆，徒增幻想。如此我便不想带她回去了，若蓝家没有必辞她之意，我倒是希望她能好好学学道理，待课业结束，再自行和她兄长们一道回家去。”

　　“若这般…也好…”蓝曦臣点点头，觉得阿清此言也不无道理。

　　“我自会规劝心儿叫她不要再做些出格的事…”阿清又补了句。

　　“不过是个孩子…我并不介意…”蓝曦臣微摇了摇头。

　　“但我还是有些介意的…”阿清总觉得这事并不算说清了，为了自家孩子，她却少不得在别人心上开口子。心中暗道，欧阳清呀欧阳清！你可真是个狠毒妇人。“为了消除我这份做娘的介意，泽芜君可愿告诉她，你有喜欢的人，好断了她的念想…”

　　“我喜欢何人…”蓝曦臣微微有些颤抖，却挺直着身子，努力保持着笑容。

　　“泽芜君骗的了别人，可骗的了自己么？”阿清并未直说，说不清是不是因那一丝不忍。

　　“也对…”蓝曦臣惨然一笑，“我是骗不了自己…其实有时候，我还是会想起仙子当年的那句话来，［喜欢一个人，还是要早看透自己的心，不说与他知，若此生留憾，便只能再盼来生了。］”

　　“你…听到了…”听到这句有些耳熟的话，阿清再三回忆，才大约记得是那年观音庙外，尘埃落定之后，自己那句不知是说给谁听的胡言。

　　“仙子点给了我，我若没听到，不也是可惜么…”蓝曦臣言语间算是默认了那个人的意义。“只可惜…他没有来生了…”

　　阿清一时沉默，那封印确实永世不得翻身，无论过上多少年，金光瑶连个转世都求不的了…

　　“自小…我总是认为忘机不善言辞，所以有时候，我常帮他向外人解释意图…”蓝曦臣许是很久没别人戳到心里，此时反而对着阿清袒露起心声了。“可忘机虽然不善言辞，但是却很了解自己，明白自己想做什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十分执拗。这一点上，我不如他…”

　　看阿清眉头微簇，知她许是担忧自己状态，蓝曦臣摆摆手，示意她无妨，“当年得知忘机和魏公子在一起时，我心里并非没有起过一丝捉不清的念头，但那念头刚起便被事态搅乱，而后…待心里终于静了，再想清楚那念头，却已经没有意义了。”蓝曦臣看向阿清，一字字道，“若仙子想让我告诉心儿，我之所以并非良配，不只因世俗礼教，还是因我心中早有亡人，我一直爱慕阿瑶的话，我愿与她说。但是我并不愿除此之外，旁人因我提起他，再有争论了。阿瑶虽对世人来说，并非良善之人，但他一直未曾对不起我，反而是我…一直对不起他。阿瑶没有来世，所以我便想今生多记记他，总是想着他，便没时间想着别的。这样的我，确实不必再拖累他人了…”

　　待阿清送蓝曦臣离了雅室，才绕到屏风之后去，看到了抱着膝盖，蹲在地上无声流泪的心儿，阿清看着她这个样子，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说的阿瑶…便是书里的那个陷害大伯的金光瑶么？不是说三尊结拜…是遇人不淑么？那敛芳尊不是坏人么？”每一句都抽抽泣泣的，心儿不知是在问阿清还是在问自己。

　　“他…不过也是个可怜人罢了…也许赤锋尊是遇人不淑…但泽芜君不是…”阿清也蹲下身去，一下下摸着心儿的头发。

　　“那让他喜欢吧…我以后不烦他就是了…管他开不开心！我才不会再像个傻子了！”心儿这句话听着实在嘴硬。

　　“喜欢的人，你总盼着他好的，盼他开心，不是错处。只不过是没缘分而已，没有谁是傻子，两相情愿固然好，一厢情愿的，便待时日久了，熄了心思，总会有遇见那个对的人的时候。”阿清擦擦心儿的泪珠儿，拉她起身，“虽然阿娘总说心儿是个大姑娘了，但心儿确实还小呢，阿娘只想告诉你，你知道这人一生啊，真的没有那么邪乎，除了死别的因为无解反而坚贞外，生离的人啊，一生可不只一次心动呢，阿娘这话虽听着不舒服，但道理是千真万确，就看心儿信不信阿娘了！”

　　“那阿娘也不只心动一次么？”心儿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弄的白校服袖子湿湿皱皱的。

　　阿清看着自己刚刚失恋的可怜女孩儿，还是没忍住虐狗的话。“阿娘不一样…阿娘此生虽然动心不只一次，但是却次次都是你爹爹，只能说是巧了，巧了而已。”

　　心儿憋了憋嘴，又没忍住眼泪，“阿娘！你太欺负人了！”

　　看着又哭起来的女儿，阿清不仅有些尴尬，连忙哄着，却一时半会儿哄不好了。

　　哎…谁叫她秀恩爱秀到失恋少女头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