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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弹指一挥 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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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书人喜欢把十几年的光景化作一句弹指一挥间，在以前，阿清是要嗤之以鼻的，但到如今，阿清却是要大大赞同一番。
她这些年想来还真是弹指一挥间，她恍恍惚惚的经历了血洗不夜天后，到哪里都跟着江澄，然后却总是被他拒之门外。又懵懵懂懂的等到他们围剿完乱葬岗，被江澄把自己抱在怀里哭了好一顿，最后又莫名其妙在他清醒后被请出了莲花坞，等回了丰都才赫然发现自己侄子都出生了。浑浑噩噩的随堂兄们夜猎，却因为未开剑鞘便招呼妖兽被堂兄们认定心绪不定，送回玉龙洞，困在家里，不让出门。于是索性专心致志的和嫂嫂一起养孩子，到了孩子六七岁，哥哥给自己从小就朴儿朴儿的叫大的侄子取了字，称呼他为子真的时候，阿清才惊觉人生尚未结束。
欧阳清魔障一般的日子被欧阳子真四个字给了结了，跟阿娘哥哥再三的保证之下，才要回了灵剑莫离，又能下了山去。抛下了眼巴巴盼着自己的嘴甜的侄子，悄悄跑到了云梦，非要替人家养娇气的外甥。一进门就看着长相里三分像爹三分像娘还有三分像舅舅的小金凌被江澄喊着要打断腿。看江澄抽出紫电，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阿清人贩子一般的，抱上孩子扭头就跑。一月里只在云梦呆上半月的孩子，让他这么吼可还行。
六七年过去了，阿清在云梦还是像以前一样，无人阻拦，她抱着小金凌跑回自己之前住的客房门口，看着隔壁那间房门紧锁的屋子，却向那边迈不动步。半天才推开了自己的屋门，看着客舍如新，就带着小金凌躲到屋里，然后干巴巴的两人大眼瞪小眼。金凌比子真还要大半岁多，许是知道这阿清是从舅舅手里救下自己的，也不哭闹，两人互相看了好半天，阿清琢磨着第一次见孩子不好空手，就把手上新套上的驱兽镯摘下来又给金凌戴上了。只觉这一幕有点熟悉，奈何总是匆忙，自家拿得出手的也没多少东西。
金凌被生人搂在怀里也难得不怕，摸着花花绿绿写满咒文的镯子，还问“这镯子干嘛使的？”
阿清点了点那镯子，“不会驱使妖兽的，戴它可以驱避，会用的，可以加强训导，指挥自如。”
金凌又看看，“我小叔叔送了我只小灵犬，我能用来指挥它么？”
“可以是可以，我可以教你术法。”阿清手指刮了下金凌鼻梁，“不过你要喜欢它，你们自己交朋友就更好啦。”
金凌点点头又皱了下眉，“那这镯子有什么用？”
“外面的妖兽不会主动近你身！”
“本来也不太会吧？”
“那至少挺好看的吧！”
“你觉得好看吗？”
“哪里不好看了？小朋友明明都挺喜欢的！”
“你是送了多少小朋友？”
江澄进到阿清那间屋子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大一小较劲儿的对话，感觉自己本来看顾金凌一个人就时常头疼的脑子，变得更疼了。
看见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江澄，两人才一下子都蔫了，金凌难得坐在阿清怀里还更抱紧了她，一副确实怕挨打的样子。而阿清倒是不怕挨打，就是太久未见了，上一次还是被人家以要清净下的理由请出去的，不知道这次是不是打扰了人家清净。
“你还知道来？我以为你早忘了云梦还有个莲花坞了。”江澄站在原地，屋内没有外面亮堂，导致他背着光更像黑了脸一样。
被埋怨了似的阿清有点雾水，不是他让自己不要来扰清净的么，怎么听话还不对了？不是该问她，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的之类的么？“你不是要清净？”
江澄哼了一声，仿佛气笑了，“以往不见你哪回听过我的，这句倒是当了金牌令箭了。”
阿清一向犟不过他，飞了个白眼，“我来看看孩子不行…”
“你也知道有个孩子！”江澄想起当年阿清和阿姐要好，听金家人说，连最后那天，阿姐都是把孩子交给她看顾的。“我姐姐叫你帮她看顾，你看顾个什么了？”
金凌坐在阿清怀里左看看右看看，觉得两人对话怪里怪气的，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只好低头在阿清怀里装哑巴。
阿清和金凌掰持完，又和江澄两人掰持了好几句，感觉自己这点脑子累的不行，跟江澄厚着脸皮说要住一个月之后，便把江澄气的黑着脸走了。阿清看看本就没什么特殊之处的客房，也没变什么样子，便收拾好东西，叫阿凌自己玩儿一会儿，便去了厨房，准备做点东西给阿凌吃。
折腾好半天回了房间却没见到阿凌，想来是他不知道跑哪里玩儿去了，想着饭不好吃凉的，阿清便拿了个食盒装好，拎着食盒满莲花坞的找那只小猴子。
溜溜哒哒的自己就走到了议事堂，门正开着，里面这时候却只有江澄一个人在看些什么卷宗。阿清看江澄闻声抬头看了眼自己，又看向了食盒，知道他也许误会了这是给他准备的，不禁有些尴尬，这时候要是说不是给你的，是给你侄子的，阿清觉得自己牙酸也是说不出来。只好硬着头皮索性抬脚进了议事堂。
江澄见阿清抬脚进来也没训她，反而觉得不知道眼睛该看去哪里一般，盯盯桌子角，然后再盯盯案卷，但事实上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阿清见他不拦自己，便走到了几案前，把食盒放在一旁，就推开了点卷宗腾出一片地方来，开始打开食盒往桌上放吃食。桂花糕，小春卷，糯米红糖汤圆，切成小兔子的苹果，南瓜甜羹，珍珠丸子…
江澄见她一碟碟往外拿，看到小兔子苹果的时候，就觉得还是脑壳疼。“你这是要撑死我还是气死我，你当我是个孩子么…”
然后他看见阿清端出了一个汤盅，开盖之后，里面是一碗莲藕排骨汤，顿时脸色有些发青。“谁让你做这个了！”
阿清不去看他，低着头摆动下盘子的位子，然后再从食盒里掏出两套碗筷来，一套放在江澄那边，一套放在自己这边，拉了个蒲团，坐在了他对面。
“我问你话呢，谁允许你做这个了！你这是在云梦，不是你们丰都，你给我回话！”江澄声音发颤，仿佛在强忍着怒气一般。
阿清被凶到头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怂了这么多年，都这么久没见了，江澄还凶自己，做个饭还做错了，脸上也有些愠色。“江姐姐教了我，让我做的，爱吃不吃，不吃我自己吃，给你做个饭还做出错来了。”
“你！”江澄被阿清噎了一句。瞪着她仿佛不相信她会反过来凶自己。
阿清把那盅莲藕汤推到他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这般胆小吗，还怕我下毒不成？”
江澄最受不得别人激他，又瞪了阿清一眼，鼻子重重哼了声，看着那碗汤愣了愣，才颤了下手，拿起汤勺，舀了一勺送到嘴里。
“还好么？”阿清手指摸着自己碗边摩擦，“你要是说不对，我也没辙儿了，就学会这一个，还算像的…”抬头偷瞧江澄，看他举着拿空勺子，微微手颤。
“还好…”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阿清看江澄放下了勺子，端起了汤盅，仰头将汤喝了个净。等他把汤盅再放下，阿清就听到了一声，轻微带颤的声音。“谢谢…”
“谢个屁…”阿清慌乱的胡言，“吃饭吧，一会儿凉了。”
两人默默，对坐无言，把一几案的餐点全吃了下去。等吃好了，阿清把碗碟收回食盒，便转身准备离开，江澄看她要走，微张了张嘴，但又没说出话来。倒是阿清走了两步，又转身停住了，别别扭扭的说道“我只管晚饭的，白天，我也是要吃你家饭菜的，我没那个性子能做一整天，要是来吃饭，便去我那院儿，我一天到晚拎个食盒子满莲花坞找你可不行。”
“嗯…”江澄低下头拿起手里就没翻过页的卷宗，低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走了。”
等阿清提着空食盒回了厨房，又闲闲的拿了颗未切的苹果，闻着果香回到卧房的时候，一推门就看见了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盯着自己，一时间愣住了。
金凌乖乖巧巧的坐在罗汉榻上甩着小脚，看了看阿清手里只一个苹果，微微歪了头，问道“我的饭呢？你不是说给我做好吃的了么？”
阿清有些尴尬，想起他刚才确实不在，问道，“你刚才哪去了？”
金凌看上去略有些不好意思，“去了趟溷轩。”
“啊，这样啊…”阿清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把手中的苹果举起来，“要不吃个苹果？”
金凌“……”
后来阿清哄了老半天，金凌才愿意理人，又约定好，只要这些日子他在，每天晚上阿清都在这儿给他做好吃，金凌才肯罢休。
于是乎这么多年再回莲花坞的第一天，阿清就莫名其妙的承担上了江家甥舅晚餐厨娘的职位，真是劳碌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