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非风动》陌音墨引

15、魂兮归来

　　“没想到你还会治病疗伤。”无心勾唇一笑，“此种功法身手，你这样倒像个世外仙人一般。”

　　风卿听了心里一突，只能说果然机敏，这是随口一说还是试探自己？她只能生硬地转开话题：“你这还是怀疑我？什么仙人不仙人，人生在世，不过都在老天眼皮子底下。”

　　无心垂着眼轻笑一声，“你说得对，是我狭隘了，毕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风卿正不知道该如何回他，耳边突然响起雷无桀的声音。

　　“快看，他们来了。”

　　她闻言望过去 ，是专门来给忘忧做法事的僧人，此刻他们在殿外念着往生咒。

　　他们如今在大梵音寺旧址，据无心所说，这间寺庙便是忘忧出生的地方，在这里做法事，刚刚好。

　　见无心神色一肃，整了整袈裟走向旧址大殿，风卿低头看了看有些华丽的衣袍，皱眉转身离开。

　　还是要穿的庄重些。

　　等她换了一身金线玄色长袍回到大殿，看到的便是无心跪倒在地，哭的不能自已的样子，还有他旁边的……

　　忘忧。

　　这么久了，神魂竟然还未转世。

　　她一眼便看见大殿高台上放着的玉盒，是昔日她给无心用来装舍利的。

　　果然是得道高僧，凭着一颗舍利还能在人世停留如此之久。

　　忘忧也注意到她：“善哉，小友竟也在。”

　　雷无桀惊呼一声：“小友？那我们岂不是降了一辈。”

　　“你此刻，坚持不了多久，还是与他好好说说话。”

　　忘忧慈悲一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他需自己想通该走一条什么样的路。还未多谢小友，遵守诺言，一路相护。”

　　风卿抿了抿唇，她惭愧。

　　当初答应是答应的，后来却是暗暗肖想他的宝贝徒弟。她的神色僵了一瞬，不自然道：“无事，我也不过权当历练。”

　　此刻无心的神情已经平静下来，他明白，死生无常，天道法则，强求不得。

　　“师父是与风卿有约定吗？”

　　忘忧望着这个聪慧的小徒弟，如今看一眼便少一眼：“从初见便觉得风卿小友是个值得信任之人，如今看来我还并没有老眼昏花。”

　　原来只是与师父有约定而已。无心半阖着眼，淡淡地想。

　　忘忧的神魂已经开始渐渐消散，风卿瞧着，小和尚又要绷不住哭出来。

　　女人果然都是天生母性的，她实在瞧不得他哭。

　　想了想还是从储物戒里拿出来一张符篆。十指连心，从指尖逼出精血，以指作笔，画出一张怪异的符。

　　这个符篆在修真界也非常珍贵，盖因它的作用是保护元婴与神识。

　　如今用来护这老和尚的神魂，说实在的 ，着实有些浪费。

　　忘忧有些惊讶，看着符篆隐入他神魂中，效果自然能感觉出来：“小友……”

　　精血画符，风卿的脸与唇瞬时白了下来，不过对她来说还能撑得住。她又想起来，忘忧护着无心整整十二年，最后还因此事将自己逼死。

　　本不该这样的。

　　“君心素善，必当厚报。”

　　*
　　修士精血珍贵，画符已经不是只失了几滴的事了。

　　风卿将剑撑在地上，低叹了一声。师尊说她早晚会被美色所误，果真应验了。

　　无心不知道那张符的作用，只是看她脸色有些难看，本想过去扶住，脑海里突然想起师父的话。

　　“多谢小友，遵守诺言，一路相护。”

　　脚步一顿，无心转身，隐在袖子中的手紧紧攥了攥，随即松开，擦去脸上的泪水，广袖一挥，又变成了那个风华绝代的和尚，完全没有刚刚哭的如同一般稚童的样子。

　　他暗自看了她一眼，沉声道：“走吧。”

　　“这个时候，就别装出那副白衣胜雪的样子了。刚才，我们可都看到了。”萧瑟靠着柱子调笑着。

　　“唉！本想做一个玩世不恭却又孤傲于世的神仙和尚，可没想到一个老和尚，我竟然都舍不得了，失策失策啊。”无心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但老和尚不是说了么，前面的路，还得我自己走。”

　　“忘忧大师佛法奥妙，但有句话，说的不对。”

　　无心朝他挑眉看去。

　　“剩下的路，倒也不是你一个人走。”

　　“哦？”无心若有所思地一笑。

　　“还有我们一起走。”雷无桀大笑认真看着他的眼睛。

　　三个少年人，各有不同，但眼里却同样燃着一团火。

　　风卿看着他们，走上前将殿门一下打开。

　　有光。

　　“我说……”风卿持剑倚在门上，微微转头看向他们，见三人望过来，脸上也少有地出现一抹惊艳的笑，“你们识路吗就一起走，三个路痴闯荡江湖？还是让我带着以免走丢了。”

　　*
　　四人看着外面的情形。

　　“就是他们了？”萧瑟毫不在意地坐在台阶上，懒懒往后一靠，看着外面的僧人。

　　“就是他们了。”无心如往常一般笑着，嘴角还喊着一抹嘲讽。

　　殿外，七个僧人正端坐在那里，有的慈眉善目，笑而不言，有的却如怒目金刚，有的又垂首闭目似在假寐。

　　愤怒相与慈悲相相互交错。

　　本相罗汉阵！

　　风卿抱着剑看了一眼便没了兴趣：“不过一群还未进逍遥天境的和尚。”

　　她见过的苍冥界的佛修，比这凶残得多！

　　如今想想，还是忍不住哆嗦一下。

　　她的合欢宗小姐妹以前也看上过一个和尚，后来……后来太惨了！自那以后，小姐妹都禁欲了，到她来到这个地界还在清心寡欲中。

　　唉！

　　雷无桀听见她这句算得上狂傲的话，问道：“不过是？风卿如今你是什么境界！”

　　她吗？金丹大圆满，按照这里的叫法，应该是……

　　“大致是半步神游吧。”

　　因为牵扯到域外因果，风卿一路没怎么出过手，当初档了白发仙一剑，高崖之上舞过一场风衍十三剑，今日顿悟了一场。

　　三个少年知道她很厉害，却没想到她竟然与上一辈的翘楚是一个境界的人！

　　半步神游，当今天下又有几人！

　　雷无桀好像被刺激到了，握了握拳朝前踏出一步：“我来破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