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宠》银鱼的天空

4、第 4 章

　　北瑶长年习武，耳力非比常人，即使是众人声音压得极低，仍是一字不漏地听到了。

　　拔出腰间佩剑，随手一掷。只见明晃晃的寒影一过，众人心突地一紧，原本大伙围着的火堆上被架烤的沙蛇掉进了火堆，发出噼里啪啦的滋声，吓得大家散开退远。

　　北瑶从容擦拭佩剑上沾染到的蛇油，她坐的毯子周围也散乱着烤到一半的蛇，每条变成了几段，发出些许肉香。

　　说了北瑶的人皆都心虚捂嘴。

　　“该赶路了。”

　　因为受袭耽搁了一日，行程比往日计划的又要紧俏一些。这条路是绕过了风国走的，位置靠近楼兰，处于沙漠地带，一路上也没碰上个绿洲。

　　沙漠酷热难耐，风暴异常，比寻常道路要费事许多。楼兰又和匈奴地界交接，往南是中原，朝北便是匈奴。

　　“争取早点到长安吧，这是本王首次出使周国，绝不能出岔子。”

　　“可是王爷，您的毒才刚解，还是再休息半日吧。”李彦上前劝阻。

　　许是夜露深重，李彦身上的盔甲都沾了些许，额发尖也有些湿，眉间有些疲倦，显然昨夜没休息好。

　　“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昨夜并没有什么收获？”若是换了平常，李彦定事无巨细地向自己汇报，今日却是并未报。

　　李彦低头恭声道。“对不起王爷，召回的侍卫们说，皆无发现，周围都勘察过了，并无刺客的痕迹。”

　　北瑶皱眉。

　　她中伤后，轻功比较好的侍卫们都追上了。却并未发现，难道是对方精明在她之上？

　　嘴角浮现一丝细笑。

　　如果是捉迷藏，那可比在战场杀人来得有趣多了。

　　“走吧，赶路要紧。这种连正脸都不敢露的鼠辈，量他也不敢再出来和本王较量，不必在意了。”还特意把声音拖得极重，极为不屑。

　　众人懵，瞅着北瑶毫无波澜的脸容，不明所以。

　　北瑶命人牵来她的马，翻身就坐了上去，抓紧缰绳。“童医师，本王这毒彻底解了没？”

　　童英白了她一眼，一副你不是怀疑我的医术。

　　北瑶递给童英一个眼神自行体会，他立马换了个态度，扯着嗓子道。“王爷，自是解了。像那种学艺不精的半路吊子，解毒跟喝水一样简单。”

　　“不是，姓童的，你昨天不是跟王爷说，王爷这个毒很难解吗？还苦恼了很久。”李彦一头雾水，凑过去低声问。

　　童英嫌弃地走开。“姓李的，你以为本神医跟你那猪脑袋一样，刺客在眼皮底下都能揪不住个影儿。本神医看你还是别在王爷身边做事了，是该换个侍卫统领了，本神医瞅着陈侍卫就不错。”

　　“你……”李彦脸皮通红，却也反驳不了。

　　被点名的陈悦目光扫了过来。

　　虽然北国女子为将为兵多，但北瑶身边的近身侍卫是有一半男子，以李彦居于侍卫统领一职。李彦自小习武，幼年随北瑶出征，可谓是其身边红半天边的人。这受宠的程度，谁也比不上，引得很多人嫉妒。

　　甚至有人怀疑，李彦是不是北瑶私下有关系。

　　陈悦提枪指着李彦，隔了二丈余。“到了长安必须打一架。”秀眉间一抹冷冽，直盯着懵了的李彦，“输了就让出侍卫统领的位置，让我做。”

　　“又打？”李彦哭笑不得。“这次换个方式吧？”

　　“不行。”陈悦说罢就收回长/枪，走回原来的位置，正眼都没扔给李彦一个。

　　陈悦比北瑶小上一岁，从小不爱女工打扮，只喜欢舞刀弄枪。凭着良好的武功底子，很早开始在江湖行侠仗义。十五岁那年家乡闹饥荒，又碰到外族入寝，父母都死在了外族之手。誓要为家人寻个公道，便从了军。

　　北瑶朝陈悦看了一眼，这个女子虽然生得花容月貌，却几乎是没有生气，无论是看什么都是茫然，像是被人取走七情六欲。

　　除了仇恨，一无所惜。

　　“走吧。”

　　“是。”

　　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月亮也升起来了。夜风吹得众人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刚解了毒，元气还未补足。北瑶身体还是有些发冷，照旧披了斗篷。为了预防北瑶再次受到袭击。随行侍卫格外注意，将其保护得密不透风。

　　一行人走远，整个车队的身影没入了黑夜之中。

　　刚才北瑶停留的那个沙丘旁冒出一个头，吐掉嘴里的沙子，扒拉着沙子，费力朝上爬。

　　取下罩头的黑纱，少年打了个喷嚏，埋怨单。“死女人，害小爷在沙子里埋了一天一夜，没差点憋死。”

　　“大哥，你快出来吧，他们已经走远了。”少年解下身上的黑袍，丢掉，朝另一个沙丘轻吼了一句。

　　只见不远处的沙丘后走出一白衣人，幕离的纱幔几乎垂向地面，看不清样貌。他步子极轻极快，并不受沙漠影响。仔细一看，他的脚是浮于地面半寸距离。

　　“大哥，你平日里爱干净也就算了，在沙漠里也能把自己弄得这么一尘不染。”少年显然是被他走路的样子吓到，俨然是飘过来的，若不是知道这是自己大哥，不然还以为是鬼在移动。

　　“怎么，有意见？”白衣人声音极轻极淡，听不出喜乐。

　　少年连连摆手，后退，脸上些许汗珠朝下掉。“没有，我怎么敢对大哥有意见。不过就是好奇，为何大哥还是不回去？我都跟你走了一个多月了，越走越远了？”

　　白衣人背负手，朝前走去。“回去？回去又被扶乐算计一次？你还记得我上次是怎么被父亲大人扔出家门的吗？”

　　“记得，二哥说，大哥偷了父亲大人的心爱之物。”

　　少年一脸懵逼。“大哥，你不是不喜欢女人吗？为何会去诱拐父亲的宠妃慧娴夫人呢？”

　　“什么？”白衣人转身。

　　“大家都这么说，说你跟那个谁……有一腿来着。我又不是瞎说。二哥也真是的，明明知道大哥有隐疾，还偷鸡不成蚀把米。”

　　“隐疾？”白衣人恍然大悟，阔袖翻飞间，明晃晃的银针向少年袭去。

　　“长得俊俏是我的错吗？招蜂引蝶是我的错吗？你才有隐疾，你全家都有隐疾！”

　　少年更懵了，一边躲。“大哥，我全家不就包括你吗？你干嘛把自己也骂进去呢？”

　　“风扶青！”背后一声怒吼，少年拔腿就溜。

　　“大哥，你那副温润如玉的公子样，也就我知道是假的。而且我还知道，你小时候还被一小姑娘吓得跑出舅舅家，后来再也不敢去找她了。别打我！我会抖出你更多的缺点的！比如你老是欺负我，还有上次把丞相家的千金劝得出家为尼，把李尚书家的二姑娘劝得离家出走，说什么行侠仗义？

　　哎呀，大哥，我可是你亲弟弟啊，不要打脸！我这脸要是坏了，今后还有哪个姑娘肯嫁我呢？都说别打脸了，你还打！”

　　最后，少年捧着张肿青的脸，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哭丧着抱着白衣人的大腿，“大哥～”

　　“滚。”白衣人嫌弃地抽回了脚。

　　四周冷风突起，沙尘漫天。白衣人回头，方圆五丈之内，被一群黑衣人围住。

　　他扶了扶幕离，“你们终于肯出来了？为何要刺杀那位姑娘？”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姑娘？那可是女阎王。也就太子殿下才会把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看做寻常女子。”

　　“看来你们也知道本宫的身份，既然如此，本宫也清楚明白地告诉你们，此处和我风国地界相近，还是识时务一些，把追杀姑娘的人给撤回来，也给本宫——让道！”

　　风扶玉话音一落，幕离随即从头顶散成几片，随风拂去，手指缝间一排明晃晃的银针。

　　他抬眼，殷红的唇上一抹清笑，虽处于沙尘之中，却无丝毫狼狈。极为清淡的眉目，似揽尽世间明华，给人一种陌上公子如玉的感觉。但同时，

　　他身上有股阴寒，靠近同时，亦是血尽之时。

　　“头，让道不？”一黑衣人歪头问老大。

　　老大瞅得眼睛都发直了。

　　都特么说风国太子风扶玉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果然是名不虚传。他身为一个男人，瞅一眼都快把持不住了。

　　“大哥，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走哪都要戴幕离的原因了。”风扶青自愧不如，他这个大哥走哪里都是太受欢迎了。

　　瞅瞅，刚才一副要把大哥宰了的刺客都全部丢了兵器，眼睛都瞅得移不开了。

　　“大哥，你偷偷告诉我，你真没有隐疾吗？我听说书的人讲过，男子相貌过于俊美，要么折寿，要么就是有隐疾。”

　　风扶玉揪住风扶青的衣领，咬牙切齿地低声道。“说了多少遍了，不是！我已经有心上人了，就是上次你见过那个姑娘。”

　　“啊？”不说还好，一说风扶青都吓得跌在地上了，低声嘟囔。“完了完了，这下不止大哥揍我了，以后还有个母老虎。”

　　被念叨的母老虎北瑶连打两个喷嚏。“怎么又有人骂我？”

　　朝后瞄了一眼，众侍卫一副惊恐状。

　　“没有，我们都没说话！”还记得北瑶拿蛇出气的事呢，大伙哪敢在背后说北瑶的坏话。

　　“行了，本王又没说什么，一副胆小如鼠的样子，还真该扔你们去军营历练一下。”

　　“不，属下们跟着王爷挺好的，保护王爷的安全，是属下们的职责！”

　　众侍卫纷纷立马表示忠心。

　　历练？开什么玩笑，北瑶历练兵士的方式极为残酷，就连七尺大汉一天下来，都得脱层皮。好不容易有个清闲的活不做，跑去军营操练，不是得少二十斤肉吗？

　　只有陈悦一声不吭，默默随北瑶身后走。

　　“还不动手吗？老大，那女人又不是什么天神！你怎么那么忌惮呢。都跟了这么远了！还是不让兄弟们动手。”

　　扶公子是个傲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