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尽春色》秦灵书

6、冻疮

　　南柚回府后，立即派公主府的人去牢里把姜燃提出来。过不多久，抱着手炉瘫在榻上嗑瓜子的南柚，脑海里响起积分到账的声音。

　　南柚直起身子，放下瓜子盒。

　　侍卫统领载素走了进来，拱手道：“公主，卫国质子已经入府，请问将其安置在何处？”

　　公主府大得离谱，南柚至今不知道有多少屋子多少院子，又分别叫什么，用来干嘛的。她揉揉眉心，说：“随意。”

　　又不放心地跟一句：“那位到底是皇子，别委屈了人家。”

　　她这句话说了，像是没说。载素与寒珠一样，都是跟着南柚一起长大的，对南柚的性子颇为了解，这回南柚执意接手这件案子，恐是为了这位质子。

　　只是她到底是要磋磨这位质子，还是看上他的美貌，载素就不得而知了。

　　载素想起那卫国质子的虚弱模样，默了默，唤来一人，低声吩咐：“把质子送进春园。”

　　见南柚没有反对，载素自忖，这是揣摩对自家主子的心思了。

　　他又道：“质子的那位手下，名叫五音的，在府外徘徊，似是有别的企图。”

　　“打发了。”

　　“是。”

　　“对了，那位质子据说是饿昏在林子里的，叫人做些好吃的，送进他屋里。他这些日子，挨饿的时候居多，油腻的怕是经受不住，记得做清淡些。”身为一国质子，饿昏在雪地里，这主角真是可怜见的。

　　载素略微惊讶，自家主子竟也有这般贴心的时候，愈发觉得自己猜测得没错，送进春园是送对了。

　　载素一走，南柚捞起瓜子，又躺下了。

　　系统看不下去了：“你天天这么躺，会胖成球的。”

　　“胡说，仙女怎么会发胖呢。”

　　系统：“……”

　　“春园是什么地方？”南柚记得，刚才载素把姜燃安排进春园了。

　　“宿主，您现在的身份是羲和公主，这不该是羲和公主该问出来的问题。”

　　“不说就不说，正好我去逛逛春园。”南柚躺够了，起身裹了件狐裘，揣着手炉出门。

　　这会儿已经开始化雪。化雪比下雪冷，好在今日艳阳高照，金灿灿的阳光铺了一地，营造出一种暖和的氛围，府里的下人都趁着天气好，出来活动筋骨。

　　梅花树下，有两个侍女在聊天，南柚悄悄走过去，借着花树遮挡，竖起耳朵。

　　两侍女东拉西扯，扯了半天，扯得南柚快没耐心时，终于提起今日入府的卫国质子。

　　她就说嘛，人都是八卦的，今日卫国质子入公主府这么大的事，怎么会没人提？

　　“听说卫国质子被送进春园了。”

　　“倒也没什么稀奇的，我远远瞟了一眼，哎呦，这世上怎么会有人生得如此模样。”

　　“快说说，生得是何模样？”

　　“人人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偏生这位质子生得比咱们精巧些，那五官好看得就跟画出来的似的。二皇子殿下是西京出了名的美男子，只怕往那卫国质子身边一站，也要被比了下去。”

　　“当真有如此好看？难怪咱们公主要让他进春园了。公主这座春园是为美人而建，纳的是天下百花，入了春园的美人，皆以花为名，如今已有了梅君，桃君，海棠君，梨花君……不知道那卫国质子，会以什么花为名？”

　　“以卫国质子那般美貌，当得起花中之王的名头。”

　　南柚乐了，想起姜燃那张脸，点点头，他确实当得起牡丹的名头。

　　有公主的吩咐，厨房不敢怠慢，很快将一份清淡的膳食做好，送到姜燃的屋里。

　　姜燃许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

　　在陈国的这些日子以来，吃不饱，穿不暖，似乎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他拿起筷子，尽管饿得前胸贴后背，还是保持着好教养，有条不紊地进食。

　　冰冷刺痛的胃里有了食物的填充，终于暖和起来。

　　他醒来时已经在牢中，降厄早已不见踪影。那只畜生与他结下血契，见他昏迷过去，无法趁机杀他，就把他丢在雪地里。

　　他要是冻死了，两人之间的契约自会解除。

　　姜燃唇角勾出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是不会轻易死的。

　　站在窗外，悄悄透过一条缝隙观察的南柚，目光停在姜燃指间。他的手指红通通的，已经肿了起来。本该是葱白如玉的一双手，看起来有些狰狞。

　　“那是冻疮吗？”南柚身体好，没生过冻疮，这玩意她只在别的小朋友手上见过，据说又痒又疼，十分煎熬。那少年握着筷子，居然能忍住不去挠。

　　“是的。”系统道，“这东西可难根治了。陈国冬天比卫国冷，主角连件暖和的袄子都没有。”

　　南柚步下台阶，走出春园。这一路上，有不少眼睛从窗户望过来，或是暗含期待，或是隐生埋怨，没有南柚的吩咐，没一个敢走出来。

　　这位公主很少露面，却积威甚重。

　　这让南柚少了很多烦恼。

　　她叫来寒珠，说：“送些冻疮膏给卫国质子。他那手看着挺严重的，捡药效最好价钱最贵的那种送。”

　　寒珠愣了愣，点头，说：“好。”

　　南柚自从知道府中亏损后，就在各处减少开支，对这位卫国质子倒是很大方。载素说的没错，公主真的看上卫国质子了。

　　【支线任务】羞辱

　　【任务描述】衔冤负屈，何以可证清白？请于七日内完成剧情——“强扒主角衣物”

　　【任务奖励】30积分

　　南柚正与寒珠说着话，脑海中突然接收到一则新的任务。

　　南柚：“……”

　　她忍不住向系统确认：“这位卫国质子真的是主角吗？”

　　系统：“所有的隐忍和蛰伏，都是为了最终惊艳世人的那一瞬。”

　　南柚瑟瑟发抖：“我有预感，他成为魔神的那日，我这个恶毒女配下场一定是最惨的。不知道主角亲手发的盒饭，好不好吃？”

　　系统：“……”

　　“这次的剧情是这样的，主角进入春园没多久，因羲和公主的另眼相待，引起其他公子的嫉妒。其中一位公子丢了块上好的玉璧，有人举报，乃是主角所偷，搜查无果，便断言玉璧藏在主角身上，请求羲和公主扒了主角的衣裳，证明他的清白。”

　　“搜查玉璧是假，羞辱主角才是真吧？”南柚连连感叹。男人之间吃起醋来，真可怕。

　　系统也承认了：“适当的羞辱，能激发主角的潜力。羲和公主囚禁主角，本来就存着几分羞辱的心思。”

　　南柚接手了姜燃的案子，就要负责查清这个案子。两日后，她派出去的人前来禀告：“公主，已经查清死者的身份。死者名叫沈千娇，是一家当铺老板的女儿，一年前失踪，家人报案后，搜寻无果，成了桩悬案。”

　　“验尸结果如何？”

　　“死于利器，现场并未发现凶器，死者身上有很多旧伤，可以推断出，生前曾长期遭受虐待，而且，还检测出死者曾多次遭人侵犯。”

　　“变态色魔杀人狂？”南柚顿了顿，“还有别的发现吗？”

　　“有。沈千娇失踪案不是个例，两年前起，西京陆陆续续有少女失踪，累计共有二十四人，此案曾惊动陛下，问责了不少官员，始终一无所获，那些少女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民间都在传，那些少女的失踪，跟妖魔有关。”

　　西京乃皇城，有真龙之气镇压，妖魔不敢随意进犯，这个流言很快就不攻自破。那些少女是怎么失踪的，失踪后去了哪里，至今都是未解之谜。

　　“我知道了，通知下去，我要提审卫国质子。”

　　“请问是在春园提审，还是……”

　　“就在春园。别挪了，挪来挪去，怪烦的。”南柚摆摆手，她又没打算对那卫国质子用刑。

　　开玩笑，那是主角，将来要成为魔神的，除系统任务以外，她还是尽量与这个家伙划清界限。

　　南柚提审姜燃的消息传进春园，住在春园里的那些公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底神色各异。

　　审问的地点是个四四方方的屋子，屋内只有一张椅子，没生炭火，窗户还是开的。南柚刚走进来，就见姜燃挺直着背脊，穿了件单薄的衣衫，跟个冷冰冰的雕塑似的，立着窗口，一动不动。

　　南柚注意到他穿的还是上元节那天的衣衫，颜色陈旧，袖口的地方打了补丁。

　　这卫国质子过的日子，还真是一穷二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