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主角有了意识后》岩兮枣

8、第八章

　　为了带姜绥多了解一点宿舍区内部的设施，史宗旭等人没有坐直乘电梯，而是特意选择了绕路步行。一路上史宗旭都在兴致勃勃地和姜绥介绍，而姜绥也十分给史宗旭面子，看起来对什么都很感兴趣。虽然顾轩觉得大多数时候姜绥的兴趣都是装出来的，然而这也并不妨碍他毫无脾气地陪他们绕了这么久的路。

　　期间史宗旭甚至有些诧异，“我叨叨了这么久你竟然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耐烦？”

　　对此顾轩第一次觉得有一个如此熟悉自己脾性的朋友也不是什么好事......他在姜绥的目光下，保持着面无表情，通过转移话题的方式威胁着让他闭嘴：“你再和我多说几句，可能就能感觉到我的不耐烦了。”

　　史宗旭看出顾轩心情不差，于是嬉皮笑脸地做了一个胶带贴嘴的闭嘴表情，然后转头继续拉着姜绥给他介绍。

　　他们穿过细长的廊道来到尽头的餐饮区，餐饮区的双开大门看起来很像石膏材质，完全隔音。史宗旭一边推门一边对姜绥介绍道，“晚上的就餐环境一般都比较安静随意……”

　　史宗旭话音未落，一阵震耳欲聋的鬼哭狼嚎声从半开的门缝中传出，吓得史宗旭用力推门的手差点抽筋。

　　餐厅大门被推动后自动缓缓打开，暗红色的摇头光束灯跟随着鼓点不断晃动，门口站着两个巨大的虚拟仿真的牛头和马面，手持钢叉和钢斧，凶神恶煞地不断劈向来人。厅内四方墙壁仿佛无尽的刀山和火海，来来往往的人也都打扮成各种鬼怪的模样，中央巨大篝笼处幽红火光不断跳跃，不少打扮成鬼怪的人跟随着鼓点围绕着篝火蹦迪，气氛诡异中带着疯狂喧嚣。

　　姜绥四人一言难尽地站在门口，直到一声凄惨尖锐的特效叫声才让他们强行找回自己的语言能力。

　　顾轩微微挑眉：“安静随意？”

　　史宗旭干笑了两声，他也没有想到餐厅管理员今晚的风格会这么野：“......可能是为了欢迎新生，举办了个地狱主题的party？”

　　地狱主题的迎新party……
　　是觉得学校每年的退学率还不够高吗......
　　顾轩已经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嘲讽了……

　　姜绥在一旁好奇道：“你点的是什么？”

　　鬼哭狼嚎的地狱景象给史宗旭的冲击太大，他有些不确定地回道：“好像是，火锅？”

　　姜绥：“我们……在这种氛围里吃火锅？”

　　旁边开膛破肚，生离死别，他们在这里吭哧吭哧地吃火锅？当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啊。

　　史宗旭看了一眼自己预定的位置，只见那旁边正在播放死神阿努比斯审判血淋淋的心脏的3D投影......

　　史宗旭：“......”

　　史宗旭默默从门边的墙上拿下一个挂着的公用虚拟变装器往自己脖子上一带，顿时就从一个阳光开朗的少年变成了一只歪眼斜嘴的病痨鬼。

　　他们一行人一直站在门口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视，克洛斯最害怕的就是别人在他身上投入过多的注意力，见状他连忙有样学样地在墙上拿了一个设备给自己带好，直到他整个人都隐藏在虚拟数学变装器的效果下后，他才彻彻底底自在了起来。

　　姜绥虽然觉得制作者的品味实在是有些不敢恭维，但他对这装置的逼真程度却很有兴趣，在审美的考验和对科技的好奇中，姜绥果断选择了后者。

　　顾轩看着他们三个，好家伙，一个痨病鬼，一个饿死鬼，一个眼睛还掉了一个......顾轩顿时觉得自己的眼睛受到了惨绝人寰的伤害。

　　姜绥悠悠然然地从顾轩身边路过，他看见顾轩面有菜色的表情挑了挑眉：“你不戴？”

　　顾轩看见姜绥顶着鬼面的装置，表情一动眼睛就像是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一样，表情顿时更加一言难尽了起来，他木然地道：“我觉得你最好不要有表情，你知道你另一只眼睛也要从眶里掉出来了吗。”

　　姜绥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能感觉到一点，这装置还挺神奇的，没看出它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连接使用者五感的，不知道走的时候能不能带个回去拆了研究一下。”

　　“......”顾轩觉得姜绥这关注点真是绝了，他无言以对，并且也不想去“对”。

　　“不过......嗯，虽然这品味确实有些堪忧，但是我还是建议你最好戴上，”姜绥顿了顿，补充道，“如果不想受到过多注意的话。”

　　“？”顾轩不明所以，正想说谁爱注意就让谁注意啊，他又不是克洛斯，难得还会在乎旁人的关注吗？然而他满不在乎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余光就先一步自作主张地顺着姜绥的视线扫向餐厅内部......然后他就看见了乌泱泱一片的鬼怪，或皮肉腐烂，或奇形怪状，都偷偷地往他这个全程唯一一个用真脸的人身上瞄，还有不少人一边偷瞄一边掉落身上糜烂的肉块......

　　顾轩忍住胃中的翻腾，看也没看就从墙上随便摘了个装置给自己戴上，从誓死抵触到立马屈服只差这四面八方的数百双腐烂的鬼眼，他脚下生风地离开显眼的大门走向角落的餐桌，丝毫没有理会身后笑乐了的姜绥。

　　装扮成夜叉的餐厅侍者“飘”着将预定的火锅食材给端了上来，他点好火后客气又带着些兴致勃勃的问道：“四位请慢用，是否需要为你们开启沉浸模式？”

　　“？”姜绥等人望向史宗旭。

　　史宗旭也露出同款疑惑的表情望向餐厅侍者：“什么叫沉浸模式？”

　　餐厅侍者指向不远处那一桌正在用刀叉切割滴血肉块的罗刹，解释道：“他们预定的其实是牛排。”

　　史宗旭和顾轩看了眼餐桌上新鲜的肉卷和嫩得滴水的蔬菜拼盘，抬头，坚定地摇头道：“不用了！谢谢！”

　　餐厅侍者耸了耸肩：“好吧，祝你们用餐愉快。”

　　史宗旭看见举着三叉戟飘走的夜叉，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顾轩：“我怎么感觉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失望？！真的会有人对体验这种事情好奇吗？”

　　“不用怀疑，”顾轩面无表情地扬了扬下巴指向姜绥，“你旁边就有一个。”

　　姜绥微微挑眉，他觉得他明明已经表现得很克制了。

　　史宗旭张了张嘴，脸色划过一系列复杂的表情，最终拿起筷子，自动跳过这个危险的话题：“来来来，吃饭吧。”

　　姜绥乐了乐，他十分应景地看了一眼隔壁桌，念念不舍的表情充满了遗憾......

　　十八九岁正是男生精力充沛新陈代谢旺盛的时候，再加上吃饭这种事情人一多就容易互相带起胃口，四个人连涮带捞几乎吃光了六个人的分量，过程简直能用风卷残云来形容，就连一向用营养片来对付自己胃的姜绥都难得吃撑了。

　　顾轩和史宗旭歇了会儿后打算去休闲区玩个“桌上足球”消消食，姜绥难得吃多，胃撑得有些发懒，再加上比起这种体力游戏他还是对拆装置更感兴趣一点，于是便谢绝了史宗旭的邀请，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克洛斯竟然也留了下来。

　　克洛斯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姜绥在桌上拆装置他就默默地把桌上的盘子收拾起来，姜绥拆了装置研究他就默默在旁边看着时不时还递个工具，弄到最后本来想一心一意研究装置的姜绥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然而姜绥不是史宗旭，能够源源不断地寻找话题不冷场，他在找了几个初次见面社交常用寒暄话题后就“败下阵”来，于是只能操起“老本行”，一边拆装置一边和克洛斯介绍这种虚拟变装器的内部结构。

　　“这种小于2纳米的传感器竟然就放在公用娱乐设置里，啧啧啧，军部不愧是最财大气粗的部门。”

　　姜绥一边感慨一边抬头，在第N次对上克洛斯努力在听但却不明所以的脸后，姜绥笑了。

　　克洛斯有些局促和不好意思：“抱歉，我对这些装置实在是不太了解。”

　　姜绥被克洛斯这一句道歉整得哭笑不得：“你道什么歉啊我的天啊，他们说要去玩‘桌上足球’的时候我看你也是想去的吧，你之所以留下来是担心我一个人会孤单吧。”

　　克洛斯点了点头。

　　姜绥笑了起来，正想和他解释他不在意这些，让他去玩就好不用陪他，然后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克洛斯结结巴巴地道。

　　“我，我刚来的时候因为是虫兽人的原因一直没有什么人愿意和我玩，去做什么走到哪里都是一个人，当时我就觉得自己和整个学校格格不入，大家的世界我也都融入不进去。再加上开学后日渐繁重的训练任务，很多次我都感觉自己要坚持不下去了。后来还是因为和顾轩史宗旭他们换到了同一个寝室。他们做什么都会叫上我，虽然他们说得很多话我也不懂，但即使这样他们带着我和大家一起的时间多了后我还是觉得舒服了很多，就像是慢慢融入了学校，和大家成为了一个集体。”

　　“额，”克洛斯顿了顿，连忙局促地解释道，“我知道你和我不一样，你这么厉害，会的东西也很多，我，我就是觉得，我在这里和你一起可能也能让你、稍稍微微地、就，适应一点点学校和集体。”

　　姜绥看见克洛斯局促中带着诚恳的眼神，收起客套和敷衍，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起克洛斯。他见过这世间形形色色的人，所以就格外知道这种自己淋过雨就总想给别人撑一把伞的善良有多么罕见和稀少。他沉默了片刻，笑容多了几分真诚，“感谢你如此为我着想。”

　　克洛斯受宠若惊，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应该是我要谢谢你。”

　　姜绥不明所以：“嗯？”

　　“就，就今天下午，在宿舍，和杜特，谢谢你及时出现，也没有因为我是虫兽人而疏远我，还给我吃的，很好吃，”克洛斯一边说着一边腼腆地笑了起来，“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怪不得顾轩史宗旭他们都这么喜欢你。”

　　“顾轩？”姜绥想起那报告内容，翻了个白眼，心想算了吧，你那是没看见。

　　“是真的，”克洛斯认真地想了想后道，“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反正他对你真的很照顾。”

　　姜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