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优姬yoki

1、楔子

　　是冬。
　　樊麟派白絮纷飞，雪色银装裹着凛冽的寒风，簌簌而下。
　　整个樊麟山一派冬景，除却那西山顶的上元天宫。
　　皑皑白雪的山间，唯有那西山顶绿意盎然，温暖如春。
　　石道上，几名侍婢身着仙纱，手中端着托盘，垂首向殿门迈去，步伐轻快，小心翼翼。
　　行至宫门，领头的姑姑停下，眉眼锐利，转身朝身后的人发话，却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多余的话也不必我再多言，你们虽是新人，却也听过这上元天宫的事。不该看的东西别看，不该说的话也给我咽着，出了一点差错，上一班宫婢就是你们的下场！＂
　　＂是。＂几人低声应着，只是声线轻颤。
　　＂吱呀。＂朱色殿门缓缓推开，热气裹着舒缓的桔梗香扑鼻而来。
　　几人鱼贯而入，径直走向正厅中的香炉，目不斜视。
　　其中一女将一人高的香炉揭开，取出里面燃尽的香料，欲把托盘中所有备好的香料投入。
　　＂等等！＂一绿衣侍女轻呼。
　　＂怎么了？＂
　　＂太多了，五支便足矣。＂
　　＂你怎可知？＂另一侍女迟疑。桔梗现已是整个仙界的禁花，除却上元天宫，任何人不得栽种使用。
　　绿衣侍女低垂着眼，看不清神情，：＂有旧友在天宫侍奉过，我有幸略知一二。＂
　　那人点头了然，感激地朝绿衣侍女道谢：＂多谢姐姐提醒。＂说着，挑了五支放入。
　　门外有低语身响起，一宫婢站在姑姑身旁说了什么，只见姑姑抬步随那宫婢离开。
　　几人仍旧小心地做着事。
　　绿衣侍女抬眼，状似不经意间望见了姑姑远去的背影。
　　她向前一步，却不小心撞上了身旁婢女的手臂，顿时，托盘中的瓷瓶飞出，重重的摔在了铺着狐皮的地毯上。
　　瓶中香薰洒出，濡湿了一方小地。
　　几人霎时顿住，那摔了托盘的婢女惊恐地扑在地上，想用袖子擦拭，却于事无补。
　　＂怎么会这样！＂
　　＂这可怎么办啊，姑姑呢？如果她看见了，那我们......＂
　　＂听说上一轮的人就是因为不小心把炉盖摔在了地上，发出了声响，就...就被...＂
　　＂此事是我造成的...＂绿衣出声，目光恐惧却又坚定，＂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万不能连累了你们。＂
　　＂那你说怎么办！＂跪坐在地上的侍女已经吓得掉下了眼泪，听到绿衣的话，立即推脱，＂此事，此事本就是你推我才造成的，与我无关！＂
　　绿衣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点头，＂你们先行离开，待姑姑回来，我就说是我自己好奇一人潜入内殿，不小心打翻了香薰。＂
　　其他几人楞住，几秒后立即带着自己的东西逃也似的奔出了宫门。
　　绿衣看着她们都走出了视线，才上前将门关好，然后从袖中取出一颗碧蓝色的珠子，向偏殿弹去。
　　珠子遇门化水，洒在门上，而那门竟随之而开。
　　偌大的偏殿，一张九尺冰床立于中央，而一名身着浅蓝纱裙的女子，正躺在那寒气缭绕的冰玉上。
　　那女子肤若凝脂，却略显苍白，三千青丝被人小心地铺于枕上，以免扯痛。她眉眼如媚，却带着毫不违和的净冷。额上一抹蓝色花瓣印记，此刻却已浅淡无比。
　　她双目微阖，似是陷入了沉睡之中。
　　绿衣看见那床上熟悉的面孔，眼眶微红。
　　她上前，跪坐在床前，闭了闭眼。
　　＂主仙，我来了。您一定要快快苏醒。＂顿了顿，声音略有哽咽，＂只是今日可能是唯青最后一次执行您的命令了。尤梵那个孽障...＂
　　唯青哽咽着站起身，伸出手来，一颗弹丸大的蓝色晶球立于手心。＂今日，唯青便将水魂丹归还于您！＂
　　蓝色晶球一出现，似有感应般，自主向床上的女子飞去，最终没于额头。一阵蓝光闪现，褪去后，那印记的颜色竟加深了几分。
　　唯青握住女子的手，解脱般的笑了。
　　＂唯青。＂
　　一道温润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如流水般低哑舒缓，撩拨人心，此时却如一把利刃，令唯青浑身一颤。
　　她有些僵硬的转过头，即使已经做好了受尽折磨的准备，但见到眼前这个如玉般温润翩翩的人，又想到他那杀伐凌厉的手段，仍是忍不住心惊胆战。
　　那是缘于内心的畏服与恐惧。尽管唯青不愿承认。
　　＂唯青姐姐，几日不见，你怎么换了一幅容貌？＂
　　唯青镇定心神，努力压下心中的惧意，冷哼一声：＂我可担不起你一声姐姐。＂
　　男子一袭月牙白袍，眉眼似星辰般温和淡然，他站在那儿，温文尔雅。他好似没听到唯青厌恶的语气，嘴角仍勾着一抹浅笑：＂涂浮山的换容果何时变得如此好摘了？那涂浮山主也太失职了，该罚。＂他顿了顿，眉眼中仍是笑意，＂只是，唯青姐姐，你不要再握着灵儿的手了，本座，不喜欢。＂
　　＂尤梵！你这丧心病狂之徒！真是枉费主仙一番教导你的苦心！你竟罔顾恩情，反噬师父，妄想主仙！当初主仙在樊麟山下捡到你时，我真恨自己没有把你杀了！＂
　　＂嗯。＂男子点头，＂没错，是该杀了。＂
　　＂但是，唯青，本座说，把你的手拿开。＂
　　他站在那儿，笑意不减，而地上的唯青却突然放手，捂住胸口，一口腥甜涌出。
　　来自六界之君威压。
　　门口突然传来响动，婧姑姑匆忙赶来，见到此情形，吓得猛地跪在了地上，双膝撞地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奴婢该死！＂
　　尤梵好似没看见她般，径直朝冰床走去。
　　他跨过趴在地上的唯青，撩袍坐在了床上。
　　＂把她拿开。＂
　　淡淡一句，婧姑姑立刻会意，右手发出红色光绳，一把将唯青拉了过去。
　　尤梵也不再看下面两人，从袖中掏出一叠白色方巾，长袖一挥，一盆泉水出现在眼前。
　　他拿方巾沾了水，执起床上女子的手，认真地擦拭，每一根手指都细细擦着，动作温柔而又轻缓。
　　＂尤梵，你真令人恶心。＂
　　唯青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婧姑姑猝不及防，同时也心惊肉跳。她连忙点了唯青的哑穴，只恨不得让她永世不能开口。
　　尤梵好像没听见，仿佛沉醉于自己的世界，一遍又一遍地擦着，待女子的双手微微泛红，他才停下，俯身在女子唇上轻轻啃咬着。
　　下面的唯青看得怒目圆睁，却被制住无法动弹发声。
　　唯青眼眶通红。如今主仙被困折辱，她却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空气中有暧昧的水渍声响起。尤梵两手撑着床，舌尖勾勒着女子的唇形。
　　半晌，从女子唇间离开，却已是气息稍乱，微微喘息。
　　几秒后，他平复气息，手指摩挲着女子微肿的唇。
　　＂婧瓷，你在我身边多久了。＂
　　＂回主君，三年零五个月有余。＂
　　＂是么，已经这么久了。我原以为你是有几分机敏的。现下看来，却是我看错人了。＂
　　＂奴婢该死！＂婧瓷羞愧地垂下了头。
　　＂自去领雷鞭二十。下次再犯，你也无需再来见我。＂
　　雷鞭，是仙界为惩戒犯错的仙籍之人所设惩罚，每一遍都是抽打在灵魂之上，鞭鞭泣血。普通仙人十鞭已是极限。
　　但婧瓷却立即磕头谢恩。
　　＂主君，这个女人如何处置？＂婧瓷一把拽起地上的唯青。
　　＂永淀池的几尾金鱼是否太久不曾投喂饲料了？＂他轻抚着女子的发丝，目光缱绻，语调柔和，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饮食。
　　＂是！＂婧瓷应下。
　　＂呜....＂唯青突然挣扎起来，似乎要说些什么。
　　尤梵指尖微动，解开了唯青的哑穴。
　　＂咳咳咳....＂
　　擦了擦嘴角的血水，唯青朝尤梵冷笑一声：＂尤梵，你那点龌龊心思谁不知道。喜欢上自己的师父，呵......＂
　　＂灵儿曾是我的师父，但这并不妨碍我爱灵儿。＂尤梵轻笑着，＂况且，若我要明媒正娶灵儿，这天下人，谁敢说半个不字？＂
　　＂尤梵。＂唯青看着他，突然大笑：＂你知道你最大的失败在那里吗？主仙不会爱上你的，她只会厌恶你，恶心你，憎恨...呃......＂
　　唯青瞪大眼睛，目光下移。一把雕刻符文的匕首正插在自己的胸口。
　　尤梵冷冷的看着她。
　　＂有些话说了，只会死的更快。＂
　　＂哦对了。涂浮山也该换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