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景，唯你妙不可言》红途玫瑰

9、第九章

　　赵元景追出去的晚，已经找不到齐言的身影了，只有一个人在大街上游荡的小柱子。
　　“阿言呢？”赵元景过去问他
　　小柱子指了指城门的方向，“去城墙上了。”
　　“城墙？！他去那么高的地方干嘛？！”
　　“王爷跟南公子的话，我家公子都听见了，这会儿正生王爷气呢，王爷快去哄哄吧。”小柱子把手里的披风递给赵元景。
　　赵元景觉得小柱子此刻跟平时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但也没有太在意，接过披风转身去了城墙。

　　临安多风，城墙的风更大，虽说不冷，但吹得人心烦意乱。
　　赵元景到城墙上的时候，齐言正坐靠着城墙，屈膝手臂环着膝盖，头埋在臂弯里一动也不动。他放轻脚步过去坐在他身边，把披风给他披好，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头还疼吗？”
　　齐言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也不说话。
　　赵元景把他揽到怀里，双手握住他的手给他挡住风，“阿言，我跟那个南溪周什么都没有，是他自己自导自演的，我连他衣服都没碰一下，别生气了好不好？要是还生气，就打我一顿。然后跟我回家，好吗？”
　　齐言还是没理他。但是他隐隐约约听见了细微的啜泣声。
　　赵元景轻叹一声：“阿言，不管你是生气还是难过，要打还是要骂，总要说句话呀。你一直哭一句话都不说，会急死我的。”
　　齐言终于抬头了，眼里含着泪，望着他的眼神像只可怜的小猫：“为什么是我呢？”
　　看见他的眼神，赵元景心都疼化了，把人揽得更紧，“什么？”
　　“为什么要选我呢？”齐言声音轻轻的，裹夹着让人心碎的落寞。他低头敛眸：“为什么不娶别人，一定要娶我呢？娶别人不行吗？娶个姑娘不好吗？”
　　“别人又不是你，我喜欢的是你，不是别人。”赵元景道。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明明，我们都不认识。”齐言道：“而且……我胡闹任性，作妖捣乱，对你从来没有好脸色。你是王爷，不应该生气怪罪我吗？为什么……还要喜欢我呢。”是一时兴起吗？
　　赵元景笑笑：“我不是王爷，我是赵元景，要跟你成亲的赵元景。”
　　齐言看了看他，放下膝盖，伸直了腿儿，手搭在大腿上，低头绞着手指，“父亲不喜欢我，我从记事开始就知道了。他一直觉得我是齐家的拖累，只会给齐家添乱丢脸。每次我跟人打架吵嘴，他总是最先罚我，也不问缘由。"
　　“是他们先欺负我，我才还手的。我没有家里人护着，不闹不吵不还手的话，早就被他们打死了。可是父亲不关心这些，他看不见我身上被人打的伤，他只看得见我给齐家丢的脸。现如今，他觉得我嫁给一个男人，丢了他的脸，让齐家成了临安的笑话。又为了妹妹把我卖给了你，怕是再也不想要我了。”
　　“不是的。”赵元景道：“你不是旁人不要才卖给我的，你是我千辛万苦求来的。”求了好些年，才堪堪求来的。
　　齐言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你不要说这种话。”他静默半晌，又开口道：“我只是想说，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齐府那个大宅子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要是你变了主意，那王府，也没有我的位置了。那便又要回到无家可归的日子了。
　　“你不回王府，还想去哪儿？”赵元景道，而后笑了一声：“也无妨，你想去哪儿，我陪你去便是。”
　　齐言看着他，过了会儿眼里又蓄了泪，嘴巴一噘，“你是个笨蛋。”都听不懂我说的话。
　　赵元景无奈，笑道：“好~我是笨蛋。那笨蛋现在可以带聪明的阿言回家了吗？”
　　齐言点头，又摇头。
　　“嗯？”赵元景没懂他这什么意思。
　　“你跟，溪周哥……”齐言话说了一半。
　　赵元景举起右手三指指天，认真严肃：“我发誓，我跟他绝对没有任何关系。若是此话有假，那就让我爱而不得，孤独终老。”发完誓他又补充了一句：“我现在怀疑他是故意的，是在蓄意报复。”
　　齐言看着他：“他为什么蓄意报复？”
　　赵元景想了想，随口道：“可能是……我进门的时候，白了他一眼？”
　　齐言没忍住笑了出来。
　　赵元景见他笑了，彻底松了气，“那我们回家？”
　　“嗯。”齐言点点头。
　　赵元景起身想要 扶他起来，却被齐言拉住了。
　　“怎么了？”
　　“我腿麻了……头也有点疼。”齐言小声道：“你……你能不能背我回去？”
　　“好。”他把人背好，抬步下城墙：“回去我找程大夫再来看看，伤好之前，你绝对不能再乱跑了，听到没有？”
　　齐言趴在他背上，把披风帽子戴上盖住了脑袋，闷声嗯了一句。

　　程大夫不想再见到齐言了。
　　不遵医嘱的病患他见得多了，但是像齐言这么能作的，他第一回见。以前只是听说这齐公子是个作天作地的作妖小能手，现如今可是见识到了。要不是赵元景在旁边，他就直接骂他一顿。
　　真是小小年纪，不知道身体康健的重要。
　　程大夫面色难看地给齐言检查完，语气不是很好：“虽说无大碍，但也不算好。还是麻烦王爷看好他，若是再出事，恐怕就要落下顽疾了。”
　　赵元景也知道是他太纵着齐言了，才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出事，自觉理亏：“先生放心，我定会看好他。”
　　“那老夫先告辞了。”
　　“先生慢走。”
　　徐叔把程大夫送出了门。
　　赵元景故意板着脸盯着齐言，盯得他有些发毛。
　　“你、你干嘛盯着我？”齐言弱弱道。
　　赵元景没有搭理他，正巧徐叔回来，他便吩咐道：“从现在开始，别让他出王府。要是想出房门透透气，就给他安排三个人跟着，少一个都不能放他出去。他要见什么人，想要什么，都要先来禀告我。明白了吗？”
　　“老奴明白了。”
　　“什么？！”齐言不乐意了，“我答应你不乱跑就是了，你干嘛限制我的自由啊？”
　　赵元景微笑：“想要自由啊？”
　　“嗯。”齐言点头。
　　“那就乖乖听话，等伤养好再说。”而后也不再听他争辩，转身就走。
　　“哎？哎！哎！”齐言看着他潇洒的背影，气哄哄地把脸埋在了枕头里。
　　哼，果然还是那个欠揍的赵元景。

　　赵元景虽然惯着他，但是在一些关乎他安危的事情上还是非常“狠心”的。他说不让齐言出王府，就真的没再让他出去过。憋得齐言只能把王府搅得天翻地覆，可是苦了王府一众奴仆。

　　进了六月中，暑气渐浓。齐言的伤是好了，只是外头挂着的大太阳，实在是灼的人眼晕。伤好了想出去蹦跶的齐大公子，一脚刚踏出房门就缩了回来。
　　赵元景倒是体贴的很，派人给他送了冰块，凉茶，冰粥这些解暑的玩意儿。就是他本人，不知道在忙什么，齐言养伤的这段时间，见他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嗯……不对，不太对。
　　自从他住进王府以来，赵元景除了处理公务，其他时间恨不能跟他长一块儿似的黏着，怎么现在几天也见不到人影了呢？
　　难不成……这还没成亲，他就外头有人，喜新厌旧了？
　　……
　　“哼！可恶！”齐言一拍桌子，吓了旁边打瞌睡的小柱子一跳。小柱子迷迷糊糊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懵懵道：“怎么了公子？谁惹你了吗？”
　　齐言又一拍桌子，“还能有谁？！”非常不爽道：“除了你们景大王爷，你见过你家公子被其他人气成过这样吗？！”
　　“可是，王爷已经好多天没来了呀。”小柱子眨眨眼：“又见不到，公子你烦什么？”
　　齐言：“……”我烦什么？我当然是烦……
　　“公子想王爷了吗？”小柱子问。
　　“你在胡说什么？！”齐言嗓门一高：“我怎么可能会想他？！他不来最好，我巴不得他永远别来！”
　　“是吗？”赵元景提了一包冰镇梅子，闲庭信步地进门，在他旁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外面日头这么大，奔波了一上午，本以为回来能得稍许安慰，没想到得来的竟然是如此厌恶之词。”他说着看了看手里的冰镇梅子，叹了口气：“罢了，既如此，那便把这梅子拿去喂狗吧。这大热天的，他们看家护院也不容易。”
　　“哎！”齐言一把拉住他，夺过他手里的冰镇梅子，哼哼道：“说归说，闹归闹，别拿梅子开玩笑。想喂狗，那你自己喂去。”说着，熟练无比地拆了外面的牛皮纸，捏起一个梅子塞进了嘴里。
　　嗯～～～冰冰甜甜的，这感觉……
　　甚好。
　　赵元景偷摸无声笑了笑，在他旁边坐下，给他倒了一杯凉茶，一手拄着桌子撑着下巴盯着他，“好吃吗？”
　　“嗯，还不错。”齐言毫不吝啬地夸奖。
　　赵元景笑笑，“有我好吃吗？”
　　齐言吃梅子的动作一僵，差点把嘴里的梅子核儿吐他脸上。
　　齐言面无表情：“狗喜欢吃。”
　　赵元景颇为无奈地摇头：“我这么金贵，怎么能给狗吃呢？”他又笑笑：“当然要留着给你吃了。”
　　“…………”这梅子是吃不下去了，有些倒胃口。
　　齐言木着脸把嘴里最后一颗梅子核儿朝着赵元景，吐在了他胸口上，“不要瞧不起狗，狗能吃你，是你的荣幸。”
　　赵元景也不介意，不管是挨了一记梅子核儿，还是被损了一通，他都只觉得他家阿言越来越可爱了。
　　“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赵元景道。
　　齐言睨了他一眼，别别扭扭道：“什么礼物？”
　　“那等下午天气凉一点儿了，我带你去看看。”
　　“还要出门？”
　　“嗯。”
　　齐言面上一凝，不是很想答应。
　　多热啊，这个天儿，凉能凉到哪儿去？但是转头瞥见赵元景期待的模样，心里叹了口气，认命道：“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