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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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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宋沐卿觉得父亲对于自己似乎越发的不信任。
不仅唤她去书房的次数少了,连带着暗地里的一些事也不让她插手了,转而交给了别人去做。这是之前都没有过的。
自她懂事以来,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便一直是由她替父亲解决,从那时开始到现在,便是一直如此。除了刚开始的时候不习惯,故而出过些小岔子,之后都解决的十分干净,所以父亲才放心将那些全都交予自己。然而现在……
宋沐卿皱紧了眉头,父亲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怀疑她对他的忠心吗?
虽说她在站队的问题上对他有所隐瞒,但是无论如何,对于羽翼未丰的她来说,宋家繁盛,才能让她有下注的本钱。这事父亲应该比她更为清楚才是。
菡云端着晚膳进入内室,瞧见的便是小姐心事重重的样子。轻叹了口气将饭菜布置好,才走到宋沐卿身边轻唤了几声小姐。
“嗯,菡云?”
“小姐,该用膳了。”
宋沐卿闻言暂时放下了思虑,坐到饭桌前小口吃着,菡云则站在一旁伺候着。等宋沐卿吃完后便让人将桌上的东西撤下,自己则将漱盂巾帕端过去。见宋沐卿漱了口,盥手毕,将东西撤下后才开口。
“小姐,方才行风大人来过了,奴婢问了事后就又请他回去了。”说罢,将袖子里的纸团拿出来递给了宋沐卿,“大人过来就给了这个。”
宋沐卿垂眸展开,上面写的是近日父亲吩咐他去做的事,笔迹随意洒脱,倒不似他这个人。
纸上的内容不算多,但宋沐卿却看得很细,并在心中寻着这些事背后的蛛丝马迹。看完后,将东西都记在心里,宋沐卿便燃了根蜡烛将其点燃,余留下的灰烬放入小盆里,给了菡云让她去倒掉。
仅凭着上面所说,似是最近父亲的动作都与先前的青州城动乱一事有关。
青州叛军起兵造反,其中确是有许多奇怪之处,但于她而言,只需考虑这事能给六皇子带来多少利益便是,其余的并不需要她多费心思,故而也没有多加调查这事。
不过到底父亲最近是否在为此事烦忧,她的心中却依旧存疑。
宋清林心思缜密,宋沐卿身上诸多本事都是由他亲手教的,其中是否有所藏拙尚不可知。而他近日的那些举动明显就已说明,他对宋沐卿起了疑心,而这之后他又是否会怀疑到行风……
想起之前行风受罚的事,宋沐卿的眉心就不由得皱紧。
父亲若要借着行风,来给自己传递他所想要她晓得的事情,也并不是不可能的。
她下意识的用拇指摩挲食指末节,眉头紧锁着久久没有展开。
深夜,宋府鸿和院
一人拱手垂眸站在一边,看身形打扮,像是暗卫之类。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等待着主子的问话。
宋清林神色淡然地用茶盖撇着茶水上的沫子,温和出声:“你亲眼见着的?”
“是,奴才近日一直在暗中盯着行风,亲眼见到他进了二小姐的院子。不过只在庭心里待了会儿,然后就让菡云请离了。”
宋清林眼中划过一丝笑,心中明白行风是将自己故意让他看到的那些消息都传出去了,面上却依旧是原本的神色。
“你确定没有让他发现?”
那人平静回道:“奴才和行风身手差不多,又一直刻意隐匿,不会被发现。”
宋清林点点头:“你和行风是都是竹平交出来的,你又一直管着暗卫这块,我信你。这些日子,行风私下的动作是越发多,我知道他的心是早跑到我那女儿身上去了,只希望你不要也这般让我失望。”
停云闻言,身体立刻又矮下去了许多:“主子,奴才定不辱命。”
宋清林没有回应,只是淡淡看了他许久,而后才让他退下。
停云是他最满意的属下,冷血弑杀,最主要的便是忠心。虽然行风之前对他也很忠心,但可惜他太重情了,如今被宋沐卿诱惑过去为她卖命,倒也没有太让他意外。
但停云不一样,他从儿时被接到宋府与一众孩子训练开始,便一直都十分冷酷无情,训练中的种种表现几乎都不像个孩子,但这也注定了他会成为他最锋利的那把剑。
如今行风已经如他所料,将自己故意透露的事都告诉了他那二女儿。至于之后她会如何做,他倒不是十分关心,他只是想敲打下宋沐卿,让她明白,宋家才是她应该依附的存在,而不要去动些不该有的念头。
宋清林瞥向一旁的暗格方向,那里头正静静躺着一卷卷轴。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宋清林的眸色突然的沉了下来。如今圣上年迈,储君之位却一直空缺,这最后的棋子该找个时间布下了。
……
星幕低垂,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四皇子府里,裴毓真正坐在书房中,对着宣纸上的西南寺庙几个字陷入了沉思。旁边烛火闪烁,映入他的眸子里,明暗不定的火光就如他此时翻涌的思绪一般。
一切的一切,都是自那次西南之行之后,才被慢慢打开的。
当年他明面上是去西南剿匪,暗地里父皇却又另行吩咐了件事,让他找个时机独自去一寺庙,向那里的住持讨要一样东西。也没说要什么,只说仅需对其说是故人之物,住持便能懂得。
当时的他心中也曾为父皇私下吩咐自己而感到喜悦,以为这是得到了父皇真正的赏识,故而才会让他触碰到这秘密之事。但冷静下来之后,却更多的是想那寺庙之中藏着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他也不能免俗。尤其是他当时对于这事还完全是一知半解。
后来,西南剿匪很顺利,让他能够提前半个多月返回宣阳。临行前,他没忘了去那寺庙见住持一面。
虽说听到他的来意,住持明显的一愣,但也不过片刻就去替他取了东西来。
出乎预料的,取来的东西是一个卷轴,只是其上满是斑斑血迹,哪怕上面撒上的血早已干涸渗入竹简,但也不难想象它曾被放在什么地方。
裴毓真看到卷轴的时候,眸色不由一沉。说不清是为什么,但他总觉得这上面所含的东西不会是什么寻常之事。
果不出所料,在接过卷轴回都的路上,他不止遭遇过一次伏击,虽说都有惊无险,但到底是拖累了队伍的行进速度,也让众人的精神到了一个临界点。最后在快到宣阳之时,卷轴还是被抢了。虽然后来又让他夺了回来,但看着明明没什么两样的卷轴,裴毓真总觉得这东西被人掉包了。
带着检查的意思,他还是打开了卷轴,然而上面却只是两句让他完全看不懂的话。
“以血祭之。”
“无错也。”
这是什么意思?
后来,在进宣阳城前,他还是让心腹以最快的速度仿制了一个卷轴出来。
重新夺回的卷轴最终呈予父皇,而仿制的那个则被他放在了皇子府中。
在那之后他思索了许久,以至于一个月后属下回报,说那些埋伏他们的人似乎来自于宋府之时,他也并未感到多么意外,甚至有些理所应当。
如此奇怪却又无从查起的一件事,里头有那只老狐狸插手,似乎也是正常的。
而后来,又通过一些模糊不清的线索查到了大皇子夭折那日的一些事,顺藤摸瓜找到了桃夭和秦先生。又发现这些事,似与王家倾覆有关……已是好一段时间之后的事了。
当年王家的事背后,到底还牵扯了多少阴谋诡计?
究竟还有多少,是他所不知道的。
一时间思绪万千,裴毓真不禁皱紧了眉头,疲惫地抬手捏着眉心。
……
“主子。”
门口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裴毓真放下手往那边望去,却没想到是楚瑾。
裴毓真语含疲倦地开口:“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是秦先生刚传来的消息,正巧属下睡不着,便想着给主子送过来。没想到路过书房,却见里头还亮着灯。属下猜想,这个点还在里头的,也就只有您了。”
说话间,楚瑾已是走到了桌旁,将手中的细竹筒递到了裴毓真的面前。竹筒的盖子口上隐秘的打了个府里的标记,如今印记完好,也意味着这竹筒先前都未被打开过。
裴毓真接过东西,将盖子打开,取出里面的情报。
避免中途被人拦截,上面只有寥寥几行字,而且是用暗语写的,若是不知道相对应的字句将会看的一头雾水。
裴毓真看完后,将纸又递还给楚瑾,示意他看。
“大皇子居然没有夭折?”这个消息哪怕是楚瑾看来也觉得十分诧异。
当年先皇后心思歹毒,害死了无数皇子龙孙,甚至之后后宫一连几年都无宫妃怀孕。故而当年玉妃有喜时圣上十分激动,甚至让两名太医丞住到宣曲宫偏殿,以便更好伺候玉妃。如此隆恩浩荡,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然而就算是这样,玉妃生产时还是出现了意外。大皇子降生后不久,玉妃便开始大出血,用各种名贵药材吊了好久最后仍旧是撒手离世。大皇子也因为玉妃怀孕时吃了药性相克的东西,而导致身子过于虚弱,没多久也随着母妃一起去了。
圣上悲痛不已,下令彻查后宫,先皇后正是因为此事而彻底倒台,最后被送入了长门宫。圣上本是想让她用余下的所有日子来静思己过,却不成想,太多人因为先皇后之前的所作所为对其恨之入骨,在她被送入冷宫后的第七天,便被宫人发现死在了长门宫内。至此,所有的事都尘埃落定。
然而如今秦先生查出来的消息却是,大皇子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