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明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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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在太后宫门前跪了几天，终于是找回了点脑子，知道自己在这儿继续跪下去，可能等到父皇下旨的那天，太后都不一定会见自己。幸得当晚一场大雨倾盆而下，硬是狠下心咬牙在雨里淋了一整夜，第二天早上风一吹就装晕被送回了五皇子府。
回到府里，裴毓林就坐在床上唉声叹气，也不知怎得自己今年就如此流年不利。明明先前几年都是好好的，就偏偏到了今年不知道被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捅到了父皇面前。这下他不仅一半的产业被查封，还不知道父皇会如何处置自己。先前三哥也似乎就是犯了个小错，就被发配去了西凉，和蛮人为伍，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自己从小受母妃宠爱，又无心朝政挡不到几个哥哥的道，所以几乎是被娇养着长大的，就没吃过什么苦头。要是自己也被发配去了边疆，那以他的性子，恐是熬不过几天。
正在急着呢，突然有一好心人往他府里递了封信，给他指了条明路——延平长公主。
裴毓林眼睛一转，这路行得通！姑母向来心软又温和，在父皇面前也能说上几句话，若是能求得她出面，自己应该就不需去边疆磋磨了。
想到这，裴毓林便立即起身前去姑母的府里递帖拜见。虽姑母向来不乐意见人，但对于他们这些侄子侄女们还是会碍于关系见一见。
裴毓林被长公主府里的奴婢领到延平长公主面前，还未看清姑母的面容，裴毓林便直接跪了下来嚎啕大哭。
“姑母！求求您救救侄子吧！”
延平暗暗皱了下眉头，立刻使了眼色让旁边的管家将其扶起来，而后才开口问道：“五皇子殿下这是怎么了，怎什么都没说呢，就先哭上了？”
“姑、姑母，侄儿先前被猪油蒙了心，也不知怎的，就在鄣郡开起了秦楼楚馆。后面、后面还出了人命官司……可侄儿确实是无心之失啊！底下人刚开始怕事瞒着我，等我发觉都已经无挽救的余地了……”
延平闻言，眉头皱的更紧。前面几日发生的事她也偶有耳闻，但也没过多的过问，如今见裴毓林上门来求的是这件事，当即便要赶人。
裴毓林在宫里这么多年，别的可能不会，察言观色却是一流，否则也不会有后面那么大的产业。
他见状立即哭着说道：“姑母！侄儿明白自己罪不可恕，理应受到父皇责罚。但是求姑母念在侄儿是无心之失的份上，去求求父皇，侄儿真不想被发配去边疆啊！您也晓得，以侄儿的这身子骨，到了边疆不出几日，便就会死在那了啊！”
延平轻叹了口气，也确实明白裴毓林所说便是事实。虽这事确实有不对之处，但他若是真不知晓内情，倒也确实是罪不至死……
……
“我可以替你去求求圣上，但是最后如何，我无法保证。”
“谢谢姑母！谢谢姑母！”
“先别急着谢我。我替你去劝圣上，也仅是觉得你罪不至死，如若让我知道你所言有假，我即刻便会禀明圣上。”延平的眼神冷淡地扫在裴毓林的身上，“枉顾礼法道义，外加上欺君之罪，虽念在你是皇子不会赐死，但你这一辈子，就都得在边疆度过了。”
“可明白了？”
“侄、侄儿明白。”
裴毓林都不知自个是怎么走出长公主府的。
无心之失、无心之失，怎么可能是无心之失！自愿卖身给秦楼楚馆的女子少之又少，大多都是被自己的父亲夫君给卖掉的。要想将这些苗子调教成摇钱树，那这其中的辛苦则不足为外人道也。常常有熬不过来的，便成了那地上的一捧白骨。
他也是用钱买的苗子，他也不是什么大善人，总不能一直入不敷出地养着，所以那些人命官司里有一大半都是自己默许的。这要是被姑母查出来，那他不仅最后一条路都被堵死了，而且不可能再有转机。
自己这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窝啊。
*
宣阳城一家茶馆的二楼雅座内，宋沐卿静静地喝着茶，而在她对面坐着的正是六皇子裴毓清。
宋沐卿放下茶盏，静静地抬眸望向前面：“事情都办好了？”
“信我已经派人送进五皇府了，五哥刚看到信，就立即去了姑母府里。”
“应该没有留下痕迹吧。”
“宋姑娘放心，我做的很隐蔽，不会有人发现的。”
宋沐卿微微一笑。
皇宫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她并不关心这个历来一直都小心隐藏自己存在感的六皇子，到底是如何把信送过去的，她只要知道结果。
裴毓清看向宋沐卿，有些疑惑地开口：“宋姑娘……为何要我去提醒五哥？”
宋沐卿瞧了他一眼：“怎么？六皇子殿下是觉得此事不值得？”
裴毓清没有接话，但是看他的神色，其心中所想确是和宋沐卿所说的差不了多少。
宋沐卿笑了声：“五皇子其人对于权势无半分贪恋，反倒是对于经商颇感兴趣。殿下将信送过去帮了他一把，也无甚么损失不是？”
“可万一五哥他是装作如此……”
话还未说完，裴毓清便见宋沐卿看了他一眼，虽眼神还似平常那般温和平静，但却莫名让他心中感到一凉。裴毓清一愣，突然就停住了话不再说下去。
宋沐卿用盖子撩拨了下茶碗之中的白沫，才慢慢开口：“殿下放心，哪怕五皇子先前确有想法，这次他那些事情败露后，也会使其在圣上面前的印象低到极点。殿下此番出手，非但不会有任何的隐患，还能得些好处。”
“什么好处？”
“五皇子的把柄不多，却也是最致命的。如今用掉了，不得再抓一个么？殿下送去的这信便是一把上好的双刃剑。若是他不去求长公主，那么便只有被下放到边疆一种选择，不过其中还有些许转机，但他若是去求了——”
宋沐卿微微一笑：“长公主虽心软，但是对于这些事情最是厌恶，故而当时圣上继承皇位后，推行的那一系列措施后面也有长公主的帮忙。所以五皇子若是要求得长公主出面，那就一定得让她相信自己是无辜的。所以在他踏进长公主府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他不再有退路。”
裴毓清将事情顺着宋沐婉所说的想了一遍，点了点头：“如此甚好。不过宋姑娘是如何确定五哥一定会顺着你想的去做？万一他就是不去求长公主呢？”
“殿下，您只需知道结果不是么？一封信换一个把柄，虽说五皇子于才干谋略上不如其余众位皇子，但其对于经商之道自有心得，殿下之后若想要招兵买马，钱是万万缺不得的。这笔买卖不算亏吧？”
见六皇子眼中闪过一丝情绪，宋沐卿便继续说了下去：“不过在此之前，殿下还需再做一事。五皇子在鄣郡所做之事，需得有人替他隐瞒才是。”
六皇子笑了声：“这是自然。”
等六皇子从雅座里走出，过了好长一会儿，宋沐卿才戴上帷帽从旁边一隐蔽的小门走了出去。
她自是知道六皇子的能力不如四皇子，但是锦上添花向来是不如雪中送炭来的让人印象深刻。况且选择也就只有那么几个，由不得她多多挑选。
不过她想要的，也只是一个可以控制住的傀儡，在这一点上，裴毓清很合格。
*
第二日上朝时，五皇子裴毓林的事有了结果，不过定安帝的决定却是有点出乎预料。
这事先前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众人都猜测五皇子这是有苦头吃了。但谁也没想到，最后却只是罚月俸五个月，闭门思过半年，如此结果不免让人觉得有种“巴掌高高扬起却又轻轻落下”之感。但是皇家的事谁敢私下议论，只得都闭嘴不谈。
裴毓真听到这事也觉得有些好笑：“这是有高人在五弟身后指点呐。不过父皇这么做，倒是不怕自己的面子掉个干净。”
李泰在一旁也不禁笑了下：“也不知是谁在帮扶着。”
“还能是谁呢。这剩下的皇子也就只有那么几个，想想便知道了。宋沐卿这是要将裴毓林的价值给榨干啊，还真是足够狠心。”
“不过她这么做，倒是让朝中这几日的态势都围着五弟一人转了，连带着楚瑾身上的风头都过去了不少，相信不久便能回宣阳了。”
裴毓真瞥了眼一旁站着的李泰：“先前楚瑾在时不觉得，现在他去了幽州，我是愈发能感觉到他的重要性了。”
李泰闻言不禁一噎，随即面露无奈。看得出来，五皇子殿下的事还是让主子的心情不太好。
“那丫头如何了？”
李泰拱手回道：“最近宋姑娘很是勤奋，自行要求属下加大训练量。”
裴毓真挑了下眉头：“是么？有上进心也是好事，你也多督促督促。”
“属下明白。”
“行了，下去吧。五弟的事情结束了，想来接下去也会有一段时间的平静日子了。”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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