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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亓官现真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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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亓官离开慈安院后,也不知慕如兰到底和她们说了什么,反正她最近过得很是安生。
整个慕府对她非常恭敬,有时,她甚至会错觉自己待在地府。
不过,亓官现在没心思想慕府里的事情。
对她来说,上一次在慈安院发了通火,让全府的人安静下来,目的达到,她已不用再管。
她还有另外的事情要做。
城外,两个男人,一胖一瘦走在路上。
胖的那个叫阿木,瘦的那个叫阿奇,两人都是北戎人。
“阿木,”阿奇突然叫了他一声,“你看前面是什么?”
“哪有什么?”顺着阿奇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陡然发现,他们两人正前方有一小堆黄金。
阿木哈哈一笑,看看四下无人,快步走过去,两人把黄金一下子捡起来塞进衣裳里。
阿木说,“你说我们两,还真是走运,这两天逢赌必赢,走路上都能捡到金子。老天爷这是要我们发财啊。”
“那可不,”阿奇也高兴,“要说上次没有抓到慕如兰还被还一阵训斥,没想到老天爷看我们可怜,还给我们送金子来了。”
“走走走,你不是说,一直想去月柳阁逛逛吗?今儿个,我们就去一趟!”阿木搂过阿奇的肩膀。
“老天爷赏金子,当然得花!哈哈哈……”阿奇大笑。
“要说月柳阁,总是这上京的达官贵人去,我们这些穷人连门都进不了,那里面的姑娘可是没的说啊……”
声音渐渐远去,暗处,亓官走了出来。
也真亏他们现在才开始花钱,要是早花钱,亓官早就收了他们。
她冷冷一笑,身形消散在日光下。
是夜。
月柳阁跌跌撞撞走出两个人来,一胖一瘦,正是阿木和阿奇。
两人早已喝的醉醺醺的,一身酒气。不过月柳阁的妈妈和姑娘们丝毫没有嫌弃,反而是搂搂抱抱的,笑嘻嘻的对他们说,“公子,下次再来啊。”
几人在月柳阁门口缠缠绵绵,腻歪了好一阵才离开。
她们走后,月柳阁妈妈一甩手中小帕,高兴的尾音上扬,“姑娘们,快看看,收了多少金子?”
“妈妈,你看。”一个蓝衣姑娘手里攥了一把小金块。
“哎哟哟,瞧瞧,真是大方啊。这么大块的金子,随手就给人了。”妈妈在指点姑娘们,“所以我早就告诉你们,上了门的客人,先打量打量腰包再看看,到底该怎么对待人家。”
“瞅瞅刚才来的那两个人,穿的一副穷酸样,可出手,倒是大方的紧啊。”
妈妈和姑娘们笑作一团。
阿奇和阿木两人走在街道上,此时已是深夜,两人走路踉踉跄跄,东倒西歪,还沉浸在刚才在月柳阁的快乐里。
经过一个拐角,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来。
是亓官。
他们二人本是北戎的暗卫,一见到人来,下意识的以为是上级的指令到来。一下跪倒在地请罪,无奈醉酒严重,跪下的那一刻,一个趔趄,没站稳。
这一趔趄,反倒叫他们脑子瞬间清醒。冷汗刹时浸透全身。
要是被上级知道他们不务正业,反而是去寻花问柳,他们就是死罪。
战战兢兢的,连头都不敢抬在等上面的人发话。谁知,竟听到了一声女子银铃似的笑声。
他们这才拿余光瞥眼前人的衣角,看到的,是一身白色的纱裙。
阿奇阿木这才抬头,一看,竟是上次他们掳走的慕如兰的女人。
两人出于惯性,即刻就要抓捕亓官。
等到站起来,还没等他们动作,亓官勾魂索一勾,直接把来两人的魂魄勾走。
这样直接被勾走魂魄死去的人,浑身会呈现黑紫色,身体干瘪,像被人抽空似的。
亓官就这么大刺刺的留了两具尸体在街上,兀自离开。
她一向是没有扫尾的意识的,于她而言,能让自己高兴就行。剩下的事情,与她无关,哪怕别人闹翻天,那也不关她的事。
亓官一走,本地的黑白无常马上赶到。
黑无常阴着脸对白无常道:“怎么办?突然死了两个人,魂魄还不是被地府勾走。”
白无常道:“还能怎么办?如实上报,刚才你也看见了,是亓官山把人的魂魄勾走的。剩下的事情,让阎王老爷去处理,我们这些小喽啰,操心个什么劲?”
街道短暂的涌起一阵黑云,很快就随着黑白无常的离去消散。
这时,出现两个黑衣人,他们将地上阿木阿奇的尸体抬走。
北戎探子府
“世子,阿木阿奇两人已死,死状诡异。”
呼延庭手中的扇子一下一下的拍打,漫不经心道:“可阿真和我说,他们两人是从青楼出来之后,才死的。”
“的确如此,在出来之后,便遭到了人的堵截。浑身青紫干瘪,像……”探子欲言又止。
“像什么?”呼延庭问。
“像是中毒之后,被人抽干烘烤过一般,只剩下一张干枯的皮子。”
扇子折起的声音传来,呼延庭像是感兴趣了一点,“带我去看!”
阿木阿奇的身体,果然如描述的一般干枯青紫,呼延庭绕着这两具尸体走了几圈,手上的扇子在不停的拍打。
他一身异域服饰,因样貌风流,拿着一把扇子,也不觉突兀。
“有点意思。”他笑。
探子壮着胆子道:“世子,我们在京城里遇到一位天师,他愿为我们所用。这两人死状诡异,说不定是被平昭发现,这才布下诅咒,咒死了他们。”
“而且杀死他们的,就是上次我们要抓来的慕如兰的女人。”
手上的扇子挑了一下阿木的手臂,“不是说自己在京城里找了个天师吗?叫他来看看啊。”
呼延庭一见探子口中的天师,眉头皱了皱。这个男人太过邋遢了点。不过他也曾听闻,平昭国的大能者,大多都是邋里邋遢疯疯癫癫的,可……
他总觉得,这个老疯子身上并没有所谓的天师的气场,反倒浑身阴沉的紧。
这个天师穿了一身玄色衣裳,头发散乱的垂在肩上,拖得老长。嘴角下拉,脸色沉沉,活像别人欠了他钱似的不高兴。
呼延庭不喜欢他,他觉得这不是位天师,这男人看着,更像是个从地狱里来讨债的恶鬼。
他合拢了扇子,周身警惕起来。
下人给他介绍,“世子,这位是画牢天师。”
话痨?呼延庭奇怪的看了随从一眼。
随从马上就知呼延庭是误会了,“画地为牢的画牢天师。”
原是如此。呼延庭心下了然,冲天师点了点头。
不了画牢完全不曾理他,冷漠的看了他一眼,而后走到阿木阿奇的尸体前,道:“他们是被地府的鬼差平白收走了魂魄,下次再遇到,能用桃木将她打回原形,让她丧失灵力。”
这句话说的咬牙切齿,让呼延庭忍不住怀疑,这画牢是不是和那个鬼差有仇啊。
“你们可知道是谁做的?”画牢的声音阴冷。
随从忙道:“知道,知道。”
“那就好,下一次抓她的时候,直接拿桃木棍打她。我就不信,在桃木之下,她还不现身?”
画牢冷冷说完这句话,转身要走。
呼延庭叫住了他,试探性的问问,“画牢天师,可要……换一身衣裳?”
画牢极为阴冷的看了他一眼,居然看的呼延庭浑身起了一小阵鸡皮疙瘩,“不用。”
他扔下两个字,满脸阴沉的离开。
呼延庭看着他走开的方向,沉思良久。
直到随从叫他,“世子,我们……可要按照画牢天师所说的做?”
“做啊,为什么不做?这个天师虽然古怪了些,但只要不坏我们的大事,他就算藏点小心思,也无妨。”呼延庭又恢复了他漫不经心的笑意。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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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官平日在慕府无事,便是整日的在街上乱逛,有时也会走到城外的小树林,那里兔子良多,非常适合打猎。
打上一只兔子,就地剥皮洗净,涂上一层油开始烤炙,鲜美非常。
这也算是一种别样的乐趣。
今日,刚和慕省身约好一同前行,却在出门的前一刻,慕省身被他母亲叫走。
遂两人做好约定,亓官先去抓兔子等他,然后他再来集合。
慕省身还不忘信誓旦旦的和她保证,今日慕如兰轮休,并未上朝,届时带他一起来。
林子里
亓官正在把一只剥白净的兔子往树枝上串,口中还念念有词,“小兔子啊小兔子,虽然你长得可爱,但我还是想吃了你。”
她还不忘抱怨两句,“你说说那个嫦娥,养那么多只玉兔,我就不信她不吃。平日里装柔弱,装善良,吃她一只兔子跟要了她命似的哭哭啼啼,不成体统。弄得天庭兵荒马乱的,还不是看上了我的杨戬大哥?拿我做筏子故意表现。”
“反正她整个广寒宫都是兔子,偷吃几只外人谁知道啊?”亓官‘切’了一声。
转而阴暗的想,嫦娥不会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养一宫的兔子,吃几只没人发现,还能博个爱小动物的名声。
如此一想,颇有道理,甚至觉得自己解开了一个旷世谜题。
嫦娥要是知道,估计直接吐血身亡。
林子里传来沙沙的响动,亓官对这种声音再熟悉不过。这是行刺的声音,这里有埋伏。
估计是上次那几人不死心,这次又找了一帮人来。
不过也好,正好看看,这几人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想干什么?反正她今儿个心情好,逗一逗他们。
亓官嘴角含笑,还哼着歌在给兔子身上刷油。
树林子的叶子被‘咻’的打散,是暗器从四面八方破空而来之声,亓官不动如山,稳坐在原地。
等到暗器临近周身,她才通过上面的味道,闻出了是什么东西。
她浑身毛孔炸起,可以来不及反应,反手接过一个穿行而来的‘暗器’。
那是细细小小的桃木棍。
亓官“啊”惊叫出声,接住一根桃木棍之后,整个人像被定在了原地无法动弹,任由其他方向打来的桃木棍全数落在她身上。
“啊!!!”亓官失声尖叫。
不远处,慕省身和慕如兰快要赶来。为了防止意外,慕如兰特意带了一队人马。初时慕省身还说他哥小题大做,听到亓官的尖叫,才暗自庆幸,幸亏是带了人马前来。
一群人扬鞭策马往亓官尖叫的方向赶。
话说亓官这头,在桃木棍打到她身上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不好。
果不其然,桃木棍一上身,她根本无法维持在人间的伪装,一下子现了地府的‘原形’。
在现身的那一刻,亓官差点没被自己感动。
因为她首先想到的,居然是地府禁令:不能在凡人面前现身。
于是她两只手捂住脸,借着宽大的袖袍,把脑袋捂得严严实实。
双手都要遮脸,就没法子反抗。她隐约听到了马蹄声,听得出是慕省身带人来,心下稍安。
可眼前的情况也是刻不容缓,她遮住脸,看不见东西,抓她的人早已一窝蜂的出现,叫她只能步步退缩。
她觉得,现在自己就跟即将被山贼侵犯的小媳妇儿似的,拿脚蹬着瑟缩的往后躲,只差没喊几声“不要,不要。”
在亓官被抓到之前,慕如兰出现了。
“亓官!”
像是终于等到了救星,听到这个声音,亓官大喊,“慕如兰!”
慕如兰注意到亓官的怪异,又看到了她古怪的衣裳,从马上飞起的那一刻,把衣裳脱了下来。一落到亓官身边,一把把她从地上抓起,他的衣裳把亓官遮了个严实。
亓官心里暗道了声慕如兰会办事,总算松了口气,不要叫人看见她的脸。
可慕如兰和亓官两人,此时还在刺客的包围圈内。
慕省身看到慕如兰一系列的动作,坐在马上调笑道:“哥,你这可太着急了吧?大敌当前,危难在即,你居然第一件事是把我嫂嫂的脸挡住。丑媳妇儿终究是要见公婆的,挡着干什么?早点叫我们将士们见到,下次嫂子上街,他们也好打招呼啊。”
“你们说是不是?”
回应他的是一阵调侃声。
难怪慕省身此时不正经,因为他们带的人多,刺客不过三两只小猫,看着就是一副手到擒来的场面。
慕省身甚至没让士兵行动,做足了准备看慕如兰一个人大显身手。
慕如兰一贯疼慕省身,自然不会骂他,不过几个小贼,更不会气急败坏的叫士兵帮忙。
所以当时便出现了一副古怪的场景。
慕如兰一个人力战,慕省身带着一队人马坐在马上看好戏,一动不动,坐的稳如泰山。
熟料,这伙刺客厉害得紧,慕如兰又要护着没法动弹的亓官,无法发挥全力。
左冲右突之下,亓官竟被从慕如兰怀里拉了出来,并被一剑划破遮在脸上的衣裳,露出了她白无常的模样。
只见亓官头簪白色凤冠,身着白衣,脸色煞白,一汪朱唇红的滴血,人是美人,只是美的诡异,一时间竟叫林子里的人看的一愣。
尤其是慕省身,他惊的呆呆愣愣,“哥,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亓官又是一声尖叫,反手一挥,直接打开围在她身边的刺客,捂住脸,躲进慕如兰的怀里,颤着声,声音里既有恼羞成怒,又有气急败坏。
“慕如兰,杀了所有你能杀的人,快!”
慕如兰见到亓官如此模样,下了狠手,将北戎派来的刺客斩杀殆尽,只留下慕省身他们一群人。
慕省身见到他哥生气,吞了一口唾沫,又看了眼从慕如兰怀里起身的古怪的亓官,有些害怕道,“哥,你……不会要杀我们吧?”说完讨好的笑笑。
他身后的士兵和他一般,紧张万分,不知该做什么好。
亓官慢慢的拂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温吞道:“你们,觉得我好看吗?”
她这副样子,就活脱脱是一个女鬼,他们哪里敢说不好看,纷纷点头。
亓官笑了一下,“我这个地府平昭总领白无常,自然是好看的。”
“平昭国总领白无常?”
亓官认真给他们解释,“每个区都分了黑白无常,我是平昭国的总领白无常。当然了,大总管还是谢必安,不过你们轮不到他来收,他只收人间最高层的人物,比如……你们的皇帝。”
“本来给你们看看倒也无妨,不过地府的禁令在那里摆着,我也不好叫你们看见我的真身。可现在你们见到了,我只能杀了你们了。”
她这话说的漫不经心,不像是说要杀了他们,反倒像在说,我请你们吃个饭,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吧。
慕省身被她说的毛骨悚然,看向慕如兰。
慕如兰叫了一声,“亓官!”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亓官转身,摸了摸手上的扳指,“那就是不能杀了。也罢,不杀也行,反正已经触犯禁令了,也就不管那么多了。”
她再次回身,看向慕如兰他们一班人马,拂手,一阵白色的光芒敛过。
他们全部变得痴痴傻傻,而后倒在地上。
慕如兰紧张道:“他们怎么了?”
“无妨,只是抽去了这一段的记忆罢了。人会痴傻一段时日,过后就会好的。”
慕如兰走到慕省身身边,把他从地上抱起来,放到马上,眼中满是心疼。
亓官冷眼看他,哼了一声。
她居然临下的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北戎探子数人,心头不屑且恼恨道:不过区区凡人,居然也敢对她亓官山动手!
她神色转作狠厉,右手祭出勾魂索,将眼前立着的一群魂魄打得粉碎。
慕如兰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亓官,你怎么了?”
亓官面色如常,收起了勾魂索,“没什么,只是让他们魂飞魄散而已。我是平昭国的总领白无常,这几个人敢对我动手,自然要处置他们。”
“地府……能如此轻易让人魂飞魄散吗?”慕如兰语气有些古怪。
亓官没有注意到,“当然不是,只是我想这么干,阎王也不会管。”
慕如兰沉默了,他觉得亓官做的不对,想说点什么,到底还是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