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有令》罪是无用

61、第 61 章

　　白书云因为准头好成了小有名气的神箭手，每当他入校场练习的时候不光周围的将士们来围观，就连京城里不少大家小姐公子都去凑热闹。

　　曹倩晨刚来校场门口就看到不少人在校场附近扎了棚，小姐公子们在那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等着瞧白书云。他们大多人倒不是仰慕，而是觉得稀奇，一个小地方来的公子竟然在军营里混，还混的不错，在他们看来简直和猪会上树一般的稀罕。

　　曹倩晨手里拎着食盒站在校场门口也引来了一群人围观，他毕竟是京城里有名的才色双全的公子，一般都往那些文人墨客的地方去，什么时候也会跑校场凑热闹了。

　　杨家公子的哥哥正在追求曹倩晨，杨公子看到曹倩晨后就赶紧过去凑近乎，“曹公子，听说文墨坊正在办诗词会，今日你怎么不去看看？”

　　曹倩晨看到杨公子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就来气，冷声道，“你哥哥才华横溢，既然是他主办自然也办的精彩，我去不去又有什么必要。”

　　杨公子不明白曹倩晨为何看起来有点不高兴，笑道：“曹公子曾说过只对有才华的男子感兴趣，我也不是吹捧我哥哥，他不说文坛大家，却也是名扬四方的一顶一的才子，明年春闱必定高中。我爹是户部尚书，我阿爹是礼部侍郎的独子，我家又只有我和我哥，曹公子当真不考虑考虑么？”

　　曹倩晨最讨厌这些官宦人家的公子小姐动不动就用这些家世背景来吓唬人，其实他们都是料定曹倩晨这无父无母只能和哥哥相依为命的人必定心动。

　　可曹倩晨偏不是那样的人，他对杨公子一笑，行了礼道，“多谢杨公子、杨少爷的一番心意，曹某心领了。”

　　杨公子倒也大方，“这种事急不得，你多跟我哥哥接触接触就知道他的好了。”
　　曹倩晨不想跟他多说，杨公子却不依不饶，曹倩晨皱眉急匆匆的想去校场给白书云送饭，杨公子却道，“呦，曹公子和这姓白的小妖精走的近。”

　　曹倩晨一怔，皱眉道，“你说什么？！”

　　杨公子也愣了，“怎么，你不知道啊。我们都传遍了，这姓白的小妖精跟他阿哥一样，都是狐媚手段，厉害的很。我家下人的男人在校场做看守，以前两个人好好地，如今来了个白书云，她男人家都不愿意回了，整日都在校场陪着白书云。你看着校场里，这么多男人，看那小妖精看的都流口水。啧啧，这小妖精，魅惑人的手段可真是……”

　　“闭嘴!”曹倩晨怒道，“以后我要听见你们这么说他，我撕烂你们的嘴！”

　　杨公子觉得稀罕，“你什么时候这么维护他？前些日子不还想打死他么？不就是个小妖精，你怎么也跟着来劲。”

　　曹倩晨上前一把抓着杨公子的衣领，杨公子吓了一跳，杨家的下人也慌忙上前，曹倩晨警告道，“你没听清楚么，我说了不许你们再诋毁他！”

　　“公子！”曹家下人赶紧道，“杨大人现在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可千万不要得罪杨家啊！”

　　杨家下人从曹倩晨手里夺回自家公子，怒道，“我们一定把今日的事禀报给老爷！”

　　杨公子也冷声道，“曹倩晨，你以为你哥跟二皇妃走的近，手里有点兵就很了不起么？谁不知道你哥跟二皇妃有一腿，我不仅要说白书云是小妖精，还要说你哥是二皇妃偷的汉子！”

　　“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你问问在场的人，谁不知道你哥跟二皇妃走的近，近的就像他的一条狗！如果你哥跟二皇妃没有私情，他为什么给二皇妃当牛做马出生入死！我哥也是眼瞎，喜欢谁不好非得喜欢你！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我没跟你客气！”

　　杨公子说完一巴掌就要打在曹倩晨脸上，这时忽然有一只手一把握着杨公子的手腕。

　　杨公子和曹倩晨扭头一看，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白书云已经不动声色的站在两人身边。

　　白书云换了一身白色长衫，袖口处缠了布条方便练武，长发简单绑起插一只木钗，干净利落，俊美帅气，背上还背着一个箭筒，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把弓箭。

　　白书云比杨公子高一头，杨公子还是第一次见白书云，他抬头看着这个面露冷色的俊美公子，心里莫名的砰砰直跳。

　　杨公子还发愣，白书云松开他，漠然对曹倩晨道，“我们走。”

　　曹倩晨欣喜的跟在白书云后面去了一处休息的地方，杨公子呆呆的看着白书云的背影，杨家下人叫了好几声他才回神。

　　杨家下人心疼自家公子，道，“公子咱们现在就回去吧，把这件事告诉老爷，让老爷教训他们！”

　　杨公子回过神来，怒道，“你教训谁，谁要你教训！”

　　杨家下人一愣，杨公子看着那一袭白衣，喃喃道，“谁也不准告状……谁也不准说他是小妖精……只能我说。”

　　杨家下人一头雾水，曹家下人却已经去追自家公子了。

　　白书云晚上回二皇子的府的时候正看见白鹭洲和高野慌忙从外面跑回来，白鹭洲面上十分焦急，对白书云道，“书云，快，准备一下，二皇子快不好了！”

　　二皇子……快不行了？

　　白书云一愣，心里也慌张起来，“我，我准备什么？”

　　高野沉声道，“你带上我的人把皇府四周团团围住，任何消息都不能走漏，就连一只蚊子都不能进来！”

　　“是！”

　　白书云虽然还没弄清楚事情，却已经开始动员将士们。

　　白鹭洲和高野本来在外闲逛，二皇妃派人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很惊慌。高野在京城磨磨蹭蹭两个月都不进宫，以受伤、身体不适等各种理由搪塞，就是为了等二皇子一去，皇上和二皇妃两方势力再也无法调和的时候拥护二皇妃上位。

　　两人到二皇子身边的时候，二皇妃倚在床上，二皇子气息奄奄的躺在他的怀里。

　　二皇妃没有换白衣，而是穿着一件红色的嫁衣。红艳的嫁衣显得二皇妃更加的艳丽，却也更加的邪魅。从来不爱戴首饰的二皇妃，右手上戴了一枚玉扳指。

　　二皇子瘦弱的不成样子，两颊都凹陷进去，胸膛起伏的厉害，只剩一口气留着。他瘦弱的手紧紧的抓着二皇妃的手，虚弱的道，“你……你还是可怜我……还来看我……”

　　二皇妃看着相伴自己半生的男人，眼里也有了哀伤，但这哀伤里却看不出来丝毫的留恋和不舍。

　　二皇妃一手抚着二皇子的脸颊，柔声道：“我答应过你，你走的时候我仍嫁给你，你在黄泉等着我，我忙完就去。”

　　二皇妃说的十分平静，白鹭洲却听得心惊肉跳。他在乡下的时候知道有种“冥婚”，就是活人嫁给死人。二皇妃这番装扮，这番话，岂不是……

　　高野在白鹭洲耳边悄声道，“阿舅说过，二皇子不能忍受他死后二皇妃再同别人恩爱，要求他在自己死后穿红衣，行冥婚。”

　　白鹭洲难以置信，都说二皇子对二皇妃百般疼爱，又说二皇子是个温柔谦逊的人，他怎么会让自己心爱的人做这种事？

　　二皇子看着二皇妃，眼里满是不舍，他一个将死之人紧紧的抓着爱人的手，力气出奇的大，二皇妃都被疼的微微皱眉。

　　二皇子难过的道，“当年江南定终身……我的扳指给你定情……你却……骗我……”

　　二皇妃安静的看着他，“我见你的前一晚就想逃，逃到边疆去。可我爹被皇上关押，阿爹跪在我面前央求我，我又能如何？你又何曾知道，我爹被皇上关押不是因为我不想见你，而是皇上想宠幸我被我爹拦了下来。当年我爹救了巡游的先皇，先皇为了感激才许诺将来把我接进京城。你又何曾知道，先皇一句玩笑话，我们家却当真了。我长大后便被爷爷献给江南总督，又被总督送给兵部尚书，后来当今皇上，当时的大皇子看到我的画像起了心思，又想起父亲曾许诺我们秦家要把我接进宫中，便百般纠缠。我爹不愿意我被关进宫里，宫里的人就把他关在大牢。没想到，大皇子登基后便又把我送给你。你知道为什么把我送给你么？”二皇妃冷声道，“这样，皇上就能常常看到我，又得一个知恩图报的明君的名声。”

　　二皇子惊诧的看着二皇妃，二皇妃忽然笑笑，“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必再提。”

　　二皇妃给二皇子整理好衣服，像个关爱丈夫的妻子一般，“夫君答应我的事呢？”

　　二皇子看着自己美艳的妻子，吃力的笑笑，颤巍巍的抬起手指了指一旁梳妆台上的一只小盒子。

　　二皇妃示意白鹭洲去拿，白鹭洲刚转身，二皇子抬手摸着二皇妃的脸，恋恋不舍的道：“秦恩……你受苦了……下辈子，去找你心爱的人吧。”说完，二皇子用尽最后的力气摘下二皇妃的戒指，紧紧的握在手里，放在心口。

　　秦恩温柔的在他额头一吻，“我虽然被权贵们当做货物一般相送，但我从未背叛你丝毫。你待我很好，未能给你生下一儿半女是我欠你的，下辈子若能相见，望能为君报恩。”

　　二皇子微微一笑闭上眼，眼角的泪水掉落在地上，留下片刻的痕迹，继而再也不见。

　　白鹭洲将盒子取来的时候二皇子已经去了，秦恩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把钥匙。

　　见到这把钥匙，秦恩才忍不住掉了眼泪。

　　白鹭洲不知所措的给亲恩递上手帕，秦恩没有接过手帕，而是把钥匙递给了白鹭洲，他叹息一声，“告诉秦蕊，我不欠他。”

　　高野看着那钥匙，“这是？”

　　秦恩看着高野，拭去眼泪柔声道，“你很像他。”

　　高野疑惑道，“我爹？”

　　白鹭洲心里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他拿着这钥匙的手都不断颤抖，秦恩道，“北域大牢，十年，无人看管……好好入殓。”

　　白鹭洲惊诧的看着高野，高野激动的拿过钥匙紧紧的握在手里。

　　秦恩没有太多的时间伤感，就算高野封锁了消息，皇上还是会知道二皇子已经薨了。

　　曹曼带人进来，依旧弯腰伸手，秦恩把手搭在他的手腕上起身，朝他点点头后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曹曼对手下示意，手下立刻吩咐人拿出白布纸钱，准备办理二皇子的身后事。

　　曹曼朝高野行礼，“王爷，我手下的禁军已经在宫门后等候，只等您下一步行动。”

　　白鹭洲紧张的看着高野，高野抱抱白鹭洲，“你随曹将军去曹府等候，照顾好阿爹和曹公子。”

　　说完，高野把钥匙交给了白鹭洲。

　　白鹭洲心里有一千个担心，但是他什么都没说。这种时候不能让高野分心了。

　　曹曼给白鹭洲一件斗篷穿上，简洁扼要的说：“随我去曹府，安静，当做无事发生。让白书云去校场，准备领兵。”

　　“书云？”白鹭洲惊诧道，“他怎么？”

　　高野道：“一直让白书云傍晚才回是我的计策，曹将军跟二皇妃亲近必然受皇上监视，白书云就不同了，没人在意他。而且他出入校场没有阻碍，就算傍晚来来去去也很正常。放心，一切事我都交代他了。”

　　白鹭洲知道此时说什么都多余了，就算再震惊再担心也不能多说。他只得点点头，跟着曹曼走了。

　　只是他手中小小的钥匙现在如重千金，他一边担心高野，一边担心秦蕊。若秦蕊知道高老王爷当时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被关在北域十年，十年间又无人看管，恐怕凶多吉少……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变数。

　　曹曼赶了一辆马车，白鹭洲坐在马车中不敢做声。

　　夜晚路上没有什么人，只有打更的和巡逻的士兵。眼看快到曹府，却有一队装扮奇特的人拦住了马车。

　　曹曼看着那些穿着南疆服饰的士兵，心里忐忑，面色镇定道，“你们可是南疆国王的亲兵？”
　　为首的男子点点头，“将军从皇子府出来，马车中是何人？”

　　曹曼知道皇上有意拉拢南疆势力，心里暗道“糟了”。怕不是南疆的人提早察觉他们的行动，这会儿准备突袭？

　　曹曼面上镇定自若，“车中是我阿弟。”

　　那南疆人似乎不信，竟要上前查看。曹曼一手放到腰间的佩剑上，准备应对。

　　白鹭洲危机关头之下捏着嗓子，装着沙哑的声音道，“哥，咳咳，还没到家怎么停了？”

　　曹曼冷静下来看着面前的南疆士兵道，“我阿弟受了风寒，不便见客。这里是京城不是南疆，南疆国王是来做客不是找茬，若你们对我阿弟不敬休怪我无礼。”

　　那些士兵相互看看，只得道，“请。”

　　曹曼不紧不慢的驾着马车离去。

　　等曹曼走后，一个南疆士兵问为首的男人，“陛下，从二皇子府出来的都盘问了，王子没有出去，应该还在皇子府上。”

　　为首的男人便是弥柏然，他并不是发现异常而来，而是着急接回儿子，他点点头，“去皇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