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有令》罪是无用

21、第 21 章

　　郑新成还没念完，白鹭洲就示意他不用念了，他道，“乔哥家里确实借了钱，可问题之一在于，借钱的时间不对。其中有一笔钱是寒衣节借的，寒衣节家家户户都闭门，不说乔家人愿不愿出门，郑家难道会在寒衣节开门迎客借钱？问题之二在于，补品的价格。大户人家采办物品大都是下人去置办，办事的人说多少就多少，就单说其中有给乔哥买的人参，每月一次，每次两支，每支八十两银子，福济堂最好的人参才七十两，敢问三少爷的账房从哪给三少爷买的八十两的人参？问题之三在于，这本账每日记了支出与收入，但是到月底，到年关，收账总是少许多。郑家每月例银一百两，三少爷的房产、田地每月收入细碎，加起来有二百三十两，三少爷月俸禄五十石，加起来至少也有三百多两，可每月总收上却只有二百多两，每月少了将近一百多两的入账。”

　　白鹭洲此话一出，屋里的人都不敢作声，所有人都看着老祖宗。

　　三少爷的账房是老祖宗派的，要是账目有问题，岂不是老祖宗……授意的？

　　郑新成看着老祖宗，拿着账本的手不断的颤抖，他终于明白了，郑家人是要逼死乔哥才甘心！

　　眼看老祖宗脸色越发不好，乔哥却要心里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低声道，“白鹭洲，你别说了。是我家人总来借钱，这是事实。老祖宗，我替我家人给你赔不是。”

　　“免了。”

　　既然乔哥给了台阶，郑老太太就顺势下来，“那账房忒不是东西，回头我自然教训他。翠枝，”郑老太太呵斥她，“你好歹也是跟了我十几年的人了，连个小孩子都比不过！就罚你，去浆洗衣服一月，作为惩罚。”

　　说是惩罚，其实是留下翠枝，翠枝赶紧谢过。

　　乔哥再也没力气跟这些人缠斗，他的头越发的昏，无力的对白鹭洲道，“往后……你照顾好自己。”

　　言外之意，乔哥是自己也难自保了。

　　翠枝正得意，白露朝却皱眉看着乔哥，忽然问道，“敢问一句，乔哥这头昏的症状有几日了？”

　　郑老太太觉得这小公子实在是爱管闲事，“你管这许多作甚。”

　　郑新成因为方才的事情正对白鹭洲感激，忙回他，“也就这月，偶尔就会昏倒，按着大夫平日里给的方子抓了药，也不见好。”

　　乔哥也苦笑，“我以前就这样，老毛病，不必挂怀。”

　　“可是乔哥，”白鹭洲犹豫了片刻，上前摸摸乔哥的肚子，“你面上病弱，怎的身体倒是有些丰腴？”

　　乔哥救回白鹭洲的时候穿的厚看不出来体型，这会儿乔哥躺在床上，白鹭洲便一眼觉得乔哥的肚子不像一个病弱的人的体型。

　　一旁，翠枝抓着机会就落井下石，“住手，你是什么东西，身上还有伤就去碰乔哥，哎呦，多不吉利啊！”

　　就连郑新成也皱眉推开白鹭洲，乔哥却不以为意，只当他孩子气，真性情。

　　白鹭洲却道，“我娘是家里的二娘子，我还有个三娘。三娘同乔哥一样身体本就不好，她有身孕的时候便是面上苍白，像是同以前一样生病，可身子却是丰腴起来，双腿偶尔还水肿，头也总昏昏沉沉。”

　　郑新成一听，惊慌道，“因乔哥头昏是经常的事情，这短时间又大补，又是大病初愈，我们都以为是旧病复发，吃了补品身体发福而已，还，还从未想过请大夫诊治！”说完，他忙让人去叫大夫。

　　郑老太太却冷声道，“你一个小孩子家，懂什么。身子有了，都是要吐的。”

　　白鹭洲忽然想起来兵痞子给他讲过他阿爹的事情，“我有个朋友说过，他阿爹当年怀了第二胎，自己却丝毫不知。可见，事事也不都按常理来。”

　　不过片刻，大夫便赶了过来，他细细的替乔哥诊脉，一双眉皱的紧。郑新成看他那副样子就急躁的不行，正要催促，大夫忽然大笑起来。

　　乔哥茫然的看着大夫，大夫喜上眉梢，对郑新成道，“哎呀，恭喜三少爷啊，这都已经两月了！”

　　“两，两月！？”郑新成惊呼一声，就连郑老太太都哆嗦一下。

　　因为上月乔哥正是被郑老太太罚了跪祠堂才又生了大病，现在想想，上月乔哥正是刚有身孕，这一场大病竟没有让他小产，真是惊险，真是惊心！

　　大夫又道，“孩子太小会诊不出来，如今大了，老夫敢肯定是有了，这脉象强劲，不是个公子就是个少爷！”

　　因为乔哥总是生病，谁也没想到乔哥会有身孕，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又惊又喜。

　　乔哥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郑新成高兴的小孩一样蹦跳几下，紧紧的抱着乔哥，甚至语无伦次。

　　郑老太太都愣住了，郑新成朝她高兴的道，“老祖宗，乔哥有了，这可是你的长孙！”

　　长孙是一定的，若这再是个公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郑老太太这回也不管别的了，慌忙叫人给乔哥好吃好穿的，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保护好乔哥的肚子才行。

　　翠枝跪在一边干愣着，一时也没了主意，郑新成看见她心里就后怕，赶紧对郑老太太说道，“这个翠枝绝对不能留下，上次乔哥跪祠堂，也是她找的乔哥麻烦。老祖宗，亏得是列祖列宗保佑，乔哥和孩子没有大碍，乔哥却是受了不少罪，若还留着这个人，乔哥和孩子，难保有异！”

　　翠枝也是一肚子委屈，让乔哥跪祠堂明明是老祖宗的主意，她一个下人就是有天大的胆子，没有人授意她也不敢去害三少爷的人。

　　可郑老太太哪会承认，她朝翠枝使眼色，道，“嗯，先关着，日后我会做处理。”她又转身看了看白鹭洲，对白鹭洲高看了一头。

　　郑老太太是万万没想到这白鹭洲如此机灵，且临危不乱，镇定自若，心里又很有主意，突然觉得，此人更是留不得。

　　郑老太太一边乐呵，一边一面慈爱的问白鹭洲，“孩子，你是一个人来洛阳的？”

　　白鹭洲摇摇头，“还有个同伴，只是……只是我们走散了。”

　　“那同伴，可是你郎君？”

　　“不不不，”白鹭洲慌忙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我，我没成亲。”

　　郑老太太一时间放松许多，又试探着说道，“这洛阳我最熟悉了，若你有人家要投靠，或是有男人要投靠，你且跟我说。我也不想看你一个小公子在我这里做奴仆，今日你帮我们许多，我们却将你打伤，我心里过意不去。你有什么心愿便说出来，我一定全力相助。”

　　郑老太太只是说说，她是想跟白鹭洲拉近关系，日后号给他说人家，谁知她正说到白鹭洲心上。
　　一直以来，白鹭洲来洛阳都想着要见一个人——宋文生。

　　倒不是为了投靠，而是为了他和宋文生无疾而终的感情，他想问宋文生，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也不告别，就这么离开了。

　　这时，乔哥为了感谢白鹭洲，也问道，“是了，有什么想投靠的人尽管说，新成也认识洛阳的主簿，就算那人离开了洛阳，或者曾经在洛阳停留过，他也能查出来。”

　　白鹭洲想了想，终于说到，“我想……找一个，叫宋文生的人。”

　　“宋文生？”

　　其他人没说话，翠枝却惊呼一声，“是，卫城来的宋文生？”

　　乔哥不喜欢翠枝，却还是皱眉问道，“你认识？”

　　郑老太太一看翠枝认识这人，更是高兴了，这样就不用赶翠枝离开了。

　　翠枝赶紧道，“何止认识，他，他……”她看一眼郑老太太，之后才低声道，“他是我干女婿……”

　　郑新成骂她，“这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认亲戚，白鹭洲根本不是你干儿子！”

　　翠枝解释道，“不是白鹭洲，是我另一个干儿子，叫书云。”

　　书云？

　　白鹭洲听过这个名字，是在卫城的时候，宋文生的娘来找他，让他去见他表阿弟书云。

　　原来，宋文生是来洛阳成亲了。

　　白鹭洲心里有一丝寂寥，却意外的没有酸楚。宋文生曾是他命里的一束光，可这束光似乎不属于他。

　　郑老太太心里有了计较，问道，“那什么云和那宋文生，成亲了？拜堂了？”

　　翠枝摇摇头，“还没有，不过……”

　　郑老太太不让她再说下去，笑盈盈的对白鹭洲说，“你瞧瞧，人家还没拜堂呢。我说了我会全力帮你，我定叫你得到如意郎君！”

　　翠枝眼看白鹭洲有了动摇，于是也闭上了嘴，不敢说，那书云已经跟宋文生有了肌肤之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