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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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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长的手指拨弄着架子上的一昧药材,仍然单薄的肩膀上趴着一只黑猫的小少年穿着青色的粗布,头上用一根木簪子固定住,长长的头发黑顺直。
嘴角带笑的看着已经可以收了的药材,一双瑞凤眼也弯了起来,肩上的黑猫舔舔爪子,然后一巴掌印在少年的脸上。
少年揉揉爪子,提着黑猫的后颈,抱在怀中,安抚性的替它挠挠头,清脆的声音随之而来,“好了,走了,去王阿爷那里。”
黑猫眯着眼,很安逸的享受着抚摸,喉咙里呼噜呼噜的。
踏出家门,往右而去,一路上遇到的村民都会和少年打招呼,就连前两年还在调皮捣蛋的孩子如今也是家里的一份劳动力,也没有再说少年不合群的话了。
少年全都笑眯眯的回了话,不疏离,也不过分亲近。
少年在今年已经考上了童生,明年打算考秀才,考了秀才以后能免除家里的地税和徭役,在他看来是很划算的事。
所有人都会称赞他,他也就是大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突然半途中冲出一个孩子,差点撞到少年身上。
黑猫顺着手冲到少年肩上,拉成一个长条挂在脖子上。
扶起孩子,对方说了一句,谢谢尚哥,就又重新狂奔了起来。
原来少年就是原来的小团子毛尚,不过过了几年,小孩抽条了,成了半大的少年人。
毛尚也保持着他爱笑的特性,新一代的小孩子们都挺喜欢他的,虽然一般不咋个能见得到他。
进到老大夫,也就是王阿爷的院子里,毛尚和门口的看门狗大黑打了声招呼。
“汪汪汪汪。”
结果刚开始还摇头晃脑的狗子看到毛尚肩上的黑条以后立马狂叫。
黑猫也翻身起来,对着大黑炸毛。
毛尚连忙闪进屋里头,抑制了这场猫狗大战。
按理说两只都是黑色的,不应该很有亲切感嘛,每次见面都感觉对方是仇人一样,得理不饶人的。
里边的年迈的老人正坐在桌前,鼓捣着小钵,里边有药材还有粉末。
接过王阿爷的工作,少年用力捣碎钵中的药材,让他歇一歇。
等弄好,毛尚就开始了这里的工作。
分类药材,烘干或者晒干,收取药材,捣鼓药材,向王阿爷问一些自己疑惑的问题,然后再翻一翻一些药材文理书。
这里的字不难懂,相当于现代的繁体字,学中医的时候有些书籍当中也有繁体字,看着基本没什么大问题。
但写的话就让毛尚很痛苦,从小到大写的都是硬笔,哪知道有一天还会接触到毛笔这个东西,软趴趴的,刚开始学的时候是把毛尚弄的苦不堪言的,就连毛爹这个字不怎么样的都能嘲讽毛尚。
这让毛尚感受到了打击和巨大的耻辱,于是照着书写字形,结合记忆练笔锋,很快,在手腕逐渐有力以后,毛尚也终于掌握了技巧,字的质量大幅度提升,于是毛尚开始在毛爹这个只能把字写出来的男人面前开始耀武扬威,很快就被毛爹逮着一顿好揍。
童生已经过了,毛尚想着去城里的书店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资料书籍,毕竟这里虽然是架空朝代,但不代表就没有阶级分层,科举制在这里也是一种选拔人才的方式。
其实毛尚更擅长的是数理化方面的,但是架不住这考试就是要考文科性的东西。
所以毛尚想着考完秀才就不考了,举人已经是半只脚踏入官场,在毛尚看来这是个麻烦事。
想当初考童生的时候《三字经》《百家姓》《孝经》就不说了,毛尚还把《论语》《大学》《中庸》《孟子》给熟读理解还会背了。
六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古代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早睡早起身体倍棒,空余时间毛尚也只能读些杂物,看些书,可把一个理科生给搞得头疼死了。
“尚啊。”王阿爷坐在桌子旁写着些药方,跟毛尚搭话到。
在整理药材的毛尚回头看向王阿爷:?
老人看着他这幅样子笑了起来,脸上的褶子也跟着皱起来,说实话并不丑,老人眼里有着浑浊,有着属于年长人的智慧和历经沧海的沉淀。
王阿爷的妻子在前年过世的,走的很安详,是自然死亡。家有一儿一女,女儿已经嫁出去了,就在本村,儿子在县城,在一家大户人家做账房先生,儿女俩经常回来看望他,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两人对医学这方面在王阿爷的影响下略懂,但完全不感兴趣。
所以王阿爷其实是把毛尚看做继承自己衣钵的徒弟,不过毛尚也没反对就是了。
这时,这位老人的眼睛注视着小少年,“我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教你了,剩下的就看你的实践积累了。”
毛尚是他在医学方面看到的最富灵气的小家伙,对于这方面他好像是手到擒来,学的轻松无比。
毛尚也笑了,“王阿爷,这医学可没有学够了这一说法,哪怕理论知识没有教我的,但还有手动操作我还没有从你这里学会呢。”
听出来王阿爷的意思是他以后可以不必来这里了,毛尚没应。
叹了口气,王阿爷没说什么,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佝偻着身体往床边走去,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一包东西。
招手让毛尚过来,把这包东西给了他。
毛尚隔着布料摸了摸,惊讶的挑了下眉,如果没感觉错的话,这是一个针灸包,里边装的都是细长的针。
看着老人又颤颤巍巍的走回去坐在桌子上,听到他说:“这个是我师傅留下来的东西,针灸之法老夫也为你提点过,相信你也看到过书里的讲解,这个学好了能起到很大的作用,既然我没有收徒,但你和我徒弟也差不了多少了,这个我就传给你了,记得要熟练之后才能下针,今天你就先走吧,老夫有点累了。”
毛尚捏着东西看着老人,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黑猫在旁边端正的坐着,尾巴圈着腿看着老人。
然后跟着毛尚走出了门。
由于脚粘过地,黑猫也不往毛上身上爬,就跟在他后边往回走着。
毛尚知道生老病死其实谁也挡不住,但人们总是奢望能够再有几年来相互陪伴。
看着蔚蓝的天空,没有雾霾,没有大量的工业排气,这天好像被洗去了浮尘,安静而又包容。
针灸毛尚是会的,甚至刚到毛家的时候怕自己忘了,还用黑炭在毛鼎的纸上点了一副人体穴位图。
人体上一共有三百多个穴位,身上每个地方都有穴位,微微偏差一点都不行,所起的作用也不同,当初背这个东西的时候毛尚很烦躁,没有实践,很难确定到底自己戳的穴位到底有没有偏差。
幸而老教授去中药堂坐堂的时候经常会让自己跟着出诊的其他医生去看看,或者在药堂里就有人做针灸。
后来教授的针大多数都是毛尚给人家扎,教授或者其他医师在旁边提醒照看。
也得亏扎针扎穴位的话其实医师手快且稳的话其实不怎么疼,毛尚每次找准穴位,医师没表示的时候他就知道找对了,下手毫不迟疑。
但如果是要扎人中、手指和脚上的话,那避免不了还是会有些疼痛,毕竟这几处的神经纤维较多。
这几年毛尚没有给人扎过针,除了人小以外,还有一点就是没有工具。
回到家,给黑尾抹了爪子,抱着进了卧室。
打开针灸包看了下,细长细长的针与现代的针看着没有差别,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
自从知道很多东西能在这个世界有不同的替代品的时候,毛尚就再也没关心过某些东西的制作方法了,反正也不知道,也就懒得关注。
把黑尾放在床上,让它自己玩,毛尚拿出纸笔开始重新画一副人体穴位图,原来画的那副纸已经快糟了,只能再重新画一副。
刚画到一半,就听到院子里有人叫,毛尚叠吧叠吧把它折起来,因为是用布包着碳画的,也不存在什么风干问题。
肩上长猫的毛尚到院子一看,是大伯家的小孙子,对,没错,小孙子。
大伯毛成猛与毛麼麼毛阿爷住在一起,猛伯有三个孩子,大儿子有一儿一女,二女儿已经嫁到路城里去了,听说已经生二胎了,这个小孙子就是三堂弟家的唯一儿子。
自己和大哥差了八岁,这个小侄子和自己差了六岁,想到这就让毛尚有些无奈,自己和侄儿子也没差多少。
“尚叔尚叔,涌伯叫我来叫你过去吃饭,二姨夫和二姨回来了。”
看到人出来的孩子跑过去拉着毛尚就往村头去。
毛尚任由他扯着,不紧不慢的关上门,不紧不慢的走向村头。
力气没有人家的大的毛秦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小叔,做什么都是个慢性子,偏生你还不能和他急,你和他急他转身就能比你更撒泼,一点都不像个做叔的样子。
毛尚哼了一声,谁还不是被宠大的怎么滴。
“我爹在猛伯家?”一边拉着小毛秦,一边抱着从肩上下来的黑尾,稚嫩的少年音脆生生的响起。
毛小秦点点头,“我先去叫的涌伯才来叫的你,涌伯都告诉我了,如果你不来就把你院里的药材给抬着走。”
毛爹突如其来的骚让毛尚抽了抽嘴,别说,这个还真是他死穴。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父子两在家的时候就各种过招,每次发现的死穴总能一戳一个准,父子两互相克制,又暗潮汹涌。
毛尚不禁想念当初把自己宠的无法无天的毛爹了。
要是知道毛尚这个想法,毛爹肯定会一巴掌呼上毛尚的脑袋,说那你把原来天真可爱的毛小尚变回来。
真是怪哉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