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之音[网配]》夜夜难眠

20、chapter20

　　迈入11月，时光一下拉入深秋，在肆虐而来的冷空气里，周哲和庄楉也快一个礼拜没说过话了。

　　周哲起初很不习惯，总觉得对方会来反复纠缠他。

　　可是没有反复，也没有纠缠。

　　有时候他午觉起来，会顺手在旁边人头上抓个一把，可是手心扎人的感觉会提醒他对象不对。

　　有时候，他在球场上回过头，明明只是追寻那落到边线外的篮球，目光却落在场边那道孤零零的人影上。

　　黎南很有眼力见地走过去，“走远一点，周哥不想看见你。”

　　庄楉可怜兮兮地起身去往别处。

　　黎南回到队里，迎接他的是男神更加冷酷的目光。

　　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_(:з」∠)_

　　“我们聊一聊。”放学后，周哲扯住庄楉的书包带子。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只是很想摆脱两人目前的状况，至少……听听他的声音。此刻闪现在周哲脑海里，竟然只是这样的念头。

　　庄楉一点一点，把自己的书包带子抽回来，“不了吧……”

　　“又会让你恶心的……”

　　夕阳涂抹在那个离去的身影上，他连头都没回。

　　周哲后悔当时对他说出那句伤人的话。他应该道歉的，可是那一刻，他只是愣在原地。

　　或许是之前生活给了他过剩的自尊，他很少会低头认错，就像某个人说的那样，他从来只会自负地享受别人的迁就。

　　周哲拿出手机，信息编辑到一半，还是追了上去。

　　夕阳映着纷飞的黄叶，黄澄澄的C中校门口，一个少年正在路边等人。

　　一水的蓝白校服中，他的红黑校服变得格外惹眼。不过引起瞩目的主要理由，大概还是因为那张脱俗的脸。

　　茫茫人海中，匆匆一瞥的惊艳，万物皆是他的陪衬。

　　就像当时的球赛一样。

　　周哲追到校门口，正赶上庄楉要过去，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将人扣住脖子强行拖了回来。那是一般出现在警匪片里的动作，看着就很疼。

　　庄楉眼泪汪汪的抬头，“？”

　　“不许去。”周哲一下忘了要道歉。

　　7号等了一会，从马路对面过来，还不忘绕去垃圾桶里丢掉手里的红薯皮。他看了两人一会，似乎在琢磨这是怎么个情况。

　　“哥们，高抬贵手？”他掏出10块钱，很确定这是一场校园欺凌。

　　周哲可不想被这么误会，看了庄楉一眼，“你告诉他，我是谁。”

　　“周哥。”庄楉很乖巧。

　　“周哥，您高抬贵手？”考虑他的身份，7号又加了10块。

　　“……”

　　见他还是不放人，7号犹豫了下，埋头翻了翻裤兜，把自己的钱包递过来。

　　看见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周哲气不打一处来。他看着有那么像恶霸吗？

　　看庄楉实在难受，周哲松了胳膊，不过还是抓着他的袖子不放，“我有话跟你说。”

　　庄楉：“什么话？”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更是在7号面前，周哲那句对不起怎么也说不出口，“我们换个地方。”

　　庄楉干燥的指甲壳挠着掌心，忍耐着内心的雀跃，努力表现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算了吧，我还有事呢。”

　　“你确定不要听？”

　　“确定。”

　　周哲转头就走，“你的钱？”7号抓着钱包提醒他，被他一掌挥开。

　　秦远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个性很帅啊。”

　　“脸也很帅。”庄楉补充。

　　“比我呢？”

　　“呵，你的脸有什么看的必要吗？”

　　“还生气啊，都这么久了气还没消，你也太小心眼了吧？”

　　听听这种无耻的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才是那个承受舆论被赶出学校的人。庄楉懒得理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我妈待会就到，你要么选择现在走，要么选择被高跟鞋踩死。”

　　“真无情，一来就赶我走，我们都这么久没见了，你就一点都不想我？”

　　“想，想的要命，我每天都在祈祷你能被车撞死。”

　　“让你失望了？”

　　“特别失望。”

　　秦远也不想见他那位妈妈，又聊了几句打算撤了，走之前在口袋里掏了掏，掏出块泡泡糖，“吃吗？”

　　庄楉动摇。

　　他补充，“草莓味的。”

　　庄楉伸手。

　　“下次不许挂我电话，我前天伤心得差点没睡着，黑眼圈又深了，你看看……”

　　庄楉将泡泡糖砸在他的脸上。

　　******

　　兼职最后一天，周哲拿着剩下的气球回到家，正要去冲澡，发现客厅的灯开着，父亲一身酒气在沙发上睡觉。

　　周哲用毛巾帮他擦了脸，又将人吃力的搬去卧室床上，听见手机响，找了一圈才在沙发上找到父亲落下的手机。是一个标着小钢的号码，听着不像是生意伙伴。

　　“喂。”

　　“周叔叔你好，我是于小钢……”那头是一个年轻男孩的声音，因为没有自信而说话干巴。

　　也是这忽然间，周哲想起了这人是谁，

　　对方是六七年前家里资助的山区贫困学生，比他大2岁，相当的聪明，早些年还寄了感恩信过来，他的字写的很漂亮，周哲印象很深。不过后来家里出了事，自身都很困难，周哲以为这份资助早就中断了，没想到父亲竟然还在供他读书。

　　也不算特别意外吧……他父亲本就是个特别善良的人，不然也不会为了帮朋友把自己搭进去。

　　年轻男孩并不知道电话这头不是本人，对着他的周叔叔滔滔不绝，除了反馈了些学习情况和生活日常，还有……金钱方面的求助。

　　他在去年考上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B大，可是母亲最近摔伤了腰，家里亲戚乡里东凑西凑，手术费还是不够。

　　“周叔叔，求求你帮帮我……”

　　那个数目并不大，可是对周哲家目前的财政状况来说，也实在不是个小数目。

　　周哲想起了三年前，家里刚出事的时候，他的父母四处求人，可是处处避之不及。那些交情笃厚的朋友全都换了一个嘴脸，那种无力求助的绝望感，至今仍刻在他的脑海里。

　　周哲环顾四周，泠泠月光从高空中落下，一片苍白，像是刀刃的反光，落在墙角的吉他上。

　　他想起了什么，从外套里翻出一张名片，那是他卖艺的时候，那个中年人给他的。

　　“怎么突然要卖吉他？”周妈妈有些奇怪，前阵子还看他有模有样地摆弄呢。

　　“没什么，不喜欢了。”周哲说。

　　对方是个很识货的人，出了个很好的价钱，周哲很感激。

　　卖了吉他，周哲揣着沉甸甸的现金走在路上，不知怎么的，他的心里空荡荡的。

　　路过之前卖艺的地方，有一个很瘦的白T男生正在自弹自唱《Imagine》。

　　I hope some day you'll join us

　　And the world will be as one

　　……

　　他听了会，虽然英文很塑料，不过弹得比他好多了。

　　周哲丢下5块，步伐倏尔释然。

---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是5块？”
“我没有硬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