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度》明也

4、第 4 章

　　四人约好了去某海岛度假，在机场的时候，四个人才第一次打照面。
　　何长新以为苏雪喜欢的是赵靳，所以才找自己当冒牌男友。
　　喜欢一个人，自然会注意观察对方的反应，赵靳也不例外，他也很细心的发现许希看到何长新的那一瞬间身体微微僵了一下，明显不对劲，再想到那次停车场，苏雪和许希的反应也有些不对劲，所以赵靳也很自然的脑补成许希喜欢的人是何长新，只是人家何长新和苏雪两情相悦，许希只能一个人黯然伤心。
　　于是两个互相误会的男人，在暗自较劲着，虽然表面上却装得很绅士的，很太平的样子。只是男人之间的暗潮汹涌，两个女人是察觉不到的，毕竟她们只在意她们喜欢的人。
　　许希本来是要拒绝赵靳的，虽然赵靳有时候有点自负，却是一个很难让人讨厌的男人，毕竟人家确实有自负的本钱。最主要的是许希自认为自己陷入对苏雪的苦恋，赵靳就像是她的一根浮木，所以对赵靳的追求，许希没有直接接受，但是也没有明确拒绝，有些半推半就的意思，不过她倒是很明确告诉赵靳，自己对喜欢的人还未忘情。
　　苏雪看着赵靳把手搭在许希肩上，状似亲密的样子刺疼了她，但是苏雪却是最擅长掩饰情绪的，虽然内心扭成了麻花，表面上，她却没有太大的异样。
　　四个人，心怀各异的坐上了飞机，许希和赵靳一起坐，苏雪和何长新一起坐。苏雪不喜欢坐飞机，也不喜欢面对许希和赵靳恩爱的样子，所以上了飞机直接闭眼假寐。
　　苏雪刚闭上眼睛，许希本能的就想开口向空姐要个毛毯子给苏雪盖，只是没等她开口，何长新就先开口向空姐要毯子了，然后并为苏雪小心的盖好肚子已经裸露在外面的肌肤。这让许希心里十分不好受，原来除了自己，还有其他人也可以把苏雪照顾得很仔细。
　　许希干脆也闭上眼睛假寐，一点也不想看到何长新和苏雪在一起的样子，她有点后悔自己这般自虐了。
　　两个女士都不想说话，何长新和赵靳就开始闲聊了起来，开始互相打探对方的底细。

　　下了飞机，到了酒店之后，酒店是赵靳一起定的，他只定了两间，他是故意这样定的。
　　“你们是一对，我们是一对，我定两个房间没有问题吧？”赵靳问着在场的另外三个人。
　　何长新巴不得这样安排，只是许希和苏雪的脸色都有些不对劲。
　　“我要和苏雪一起住。”许希提出异议，她和赵靳还不算真正交往，怎么可以一起住，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苏雪和何长新一起住，赵靳的安排让她很不满意。
　　“亲爱的，你和苏雪是好闺蜜没错，人家既然和情人一起出来度假，你跑去当特大电灯泡，好像不太合适吧，苏雪肯定也不想当我们俩的电灯泡。”赵靳一面让许希识趣不要打扰苏雪和何长新，一面也暗示苏雪识趣，不要打扰自己和许希。
　　“我都可以。”苏雪当然知道赵靳的意思，但是她并没有做出选择，她更希望把选择权给许希。
　　“你看，我这样安排苏雪都没有意见，就这么定了。”赵靳有些半途拦截，并不给许希拒绝的机会。
　　许希觉得自己很在意这件事，可是她觉得苏雪的态度很随意，根本不在意今晚是和自己住还是和何长新一起住，这让许希心里觉得很难受，甚至觉得，其实或许就像赵靳说得那般，苏雪或许更愿意和何长新一起住，这样的想法让许希的心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那行吧。”许希显然也在破罐子破摔了。
　　苏雪没想到许希就这样轻易的选择和赵靳一起住，一下子心也跟着发凉，食指和中指紧紧的按压在一起，原来闺蜜再怎么亲，都亲不过枕边人，苏雪甚至觉得许希和赵靳已经发生过了关系，想到这种可能，苏雪的心就更加绝望，总以为不能更疼了，现在才发现，疼痛是没有极限的。
　　苏雪这般想许希，许希也是这般想苏雪，许希觉得自己心难受得连呼吸都有点发疼了。
　　安顿好行李之后，四个人一起去吃了海鲜大餐，可是无比鲜美的海鲜大餐，但是许希和苏雪却形同嚼蜡，食不知味，甚至连看对方都不敢看，只觉得徒生难受罢了。
　　两个男人明显感觉到他们喜欢的人不在状态，无论他们服务得多么周到。

　　吃完饭，他们沿海滩走了一圈，当作饭后散步，等回酒店的时候，已经都快十点了。
　　赵靳定的两间房间在斜对门，许希和苏雪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什么都没说，回到赵靳安排好的房间。
　　许希在房间内，一想到苏雪和何长新在一个房间，想到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她就感觉自己的心被一刀一刀的割着。
　　“你先去洗澡，还是我先洗？”赵靳主动询问，虽然她看得出许希的心情十分不好。
　　“我没打算和你住一个房间，我再去开一个房间。”许希拉了行李，想去前台再开一个房间。
　　赵靳拉住许希的手臂，不让许希离开。
　　“放心，除非你心甘情愿，不然我绝对不会对你做什么，今晚你睡床，我睡沙发。既然都同意和我睡一个房间了，那就求你给我一个面子，不然你去别的房间，苏雪和何长新会以为我们吵架了，毕竟四个人出游，就别破坏四个人的气氛。”赵靳可是一心想把许希留在自己房间，不然明日何长新该得意了。
　　许希没说话，刚才她确实同意和赵靳一个房间。
　　“我想出去走走。”许希没有继续坚持搬到另个房间，但是她现在心情非常不好，不想看到任何人，特别是赵靳，见着就莫名的感到一阵心烦，她知道自己是在迁怒，但是她没办法控制，现在大概所有男人都会让她感到讨厌，特别是何长新。
　　“我陪你，一个人晚上不安全。”赵靳自然要当护花使者。
　　“我去酒店内的健身房跑步，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行么？”许希拒绝赵靳陪伴，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随便做些什么都好，就想一个人呆着。
　　“那行，有事给我打电话。”赵靳虽然有些不放心，但是他知道自己若跟着，只会适得其反，便同意了。

　　“我去另外开个房间。”苏雪一进房间就对何长新说道，她和何长新本来就是假情侣，住一间房间是绝无可能的事情，免得给何长新留什么不必要的想象空间，刚才只是当着许希的面，和何长新扮演好情侣的角色而已。
　　“这房间留给你，我去另外开个房间。”何长新见苏雪态度坚定的样子，他心理那点侥幸都被掐死了，只是做为男人，他还是表现出绅士的一面，把房间留给苏雪，自己另外开了一个房间。
　　苏雪同意了。
　　何长新离开了，苏雪一个人在酒店洗完澡，躺在床上，一想到许希和赵靳孤男寡女住在一个房间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苏雪就感觉自己的心就像浸入了黑暗阴冷的沼泽。她睁着眼睛，却怎么都无法入睡，想着自己喜欢那么久的人就要属于别人，她就感觉自己的心就好似窒息一般的难受。对许希的喜欢，就像一间破旧房子里的一盏烛火，外面狂风暴雨透过无数个破洞吹了进来，那火苗疯狂的摇曳着，拉扯着她的灵魂，又好似随时会被熄灭一般。苏雪想，或许彻底熄灭之后，心就会进入死寂和黑暗，或许会感到绝望，但是至少就不会那么难受。

　　许希一直在健身房挥霍着自己的体力的，可是身体已经极其疲倦了，可是意识却一刻都不得消停，一直疯狂的闪到那一幕，苏雪和何长新耳语厮磨，亲密缠绵的画面……
　　想着那一幕幕，许希觉得自己嫉妒得都快要疯了。
　　许希知道，除非自己死了，不然她根本无法消除自己此刻的嫉妒和难受，她和苏雪认识十几年，曾经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苏雪，没有人比自己更接近苏雪，没有人！
　　从酒店健身房回来的许希，在回到她和赵靳酒店的门口前，又本能的转身，走到苏雪酒店房间的门口，她想敲门，又不敢敲门，敲门了，开门的或许是苏雪，也有可能是何长新，他们肯定会以奇怪的目光询问自己做什么，可是自己有什么借口不显得那么突兀和奇怪呢？许希被私心和理智极力的拉扯，最终私心还是败了下来，感觉到毫无办法的许希只能靠在苏雪房间的门上，蹲坐下来，然后默默流泪。

　　感觉被无尽黑暗包围的苏雪，似乎还禁不住做着垂死挣扎，她想要见到许希，随便找个借口都好。她从床上起来，想要去找许希，即便她心里知道，她就算起来，站在许希的门口，自己都未必有勇气去敲门。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起来了，她想或许只要一个借口，比如她和何长新吵架了，心情不好，今晚需要许希陪，许希那么善良，一定不会拒绝的。
　　想到了借口，似乎就有了无限的勇气，苏雪马上起身就去开门找许希。
　　苏雪没想过，许希会靠在自己房间门口，许希也没想过苏雪会突然开门。
　　于是，开门的一瞬间，本来把重心靠在门上的许希，后背失去依靠，身体往苏雪房间倒。
　　苏雪看着突然跌倒在自己房间的许希，那瞬间惊吓过后，看着许希脸上来不及擦的泪花，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许希自然也是惊吓了一番，等她惊魂定了之后，慌乱的擦了自己脸上的眼泪，有种措不及防的狼狈和难堪，甚至不敢看苏雪的视线，她慌乱的在想，该怎么向苏雪解释现在这一幕才合理呢？
　　苏雪一直在看许希，她把许希的慌乱看在眼里，虽然心里有了想法，但是她不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她需要得到许希的证实。
　　“你为什么在我的门口？”苏雪视线直勾勾的看着许希问道。
　　许希只感觉她那薄薄的脸皮火辣辣的发烫，于是她赶紧胡乱找了一个借口。
　　“我和赵靳吵架了，心里难过，正想找你……”人总是会暴发突如其来的急智。
　　这不正是苏雪自己想要找许希想的借口吗？听起来似乎很合理，但是如果来找自己，许希为什么不敲门进来，而是蹲在门口。而且，如果理由成立，那许希为什么会如此慌乱，甚至脸红了。
　　“是这样吗？”苏雪反问道，似乎并不是很相信许希的话。
　　许希被苏雪看得心里发虚，总觉得被聪慧的苏雪看穿一般，有些忐忑不安的抓着自己的白衬衫。
　　苏雪把许希的忐忑以及小动作都看在眼里，明显许希是撒谎了。
　　“当然是这样，不然我干嘛做那么奇怪的事情！对了，何长新呢？”许希故作理直气壮说道，她现在才想起来，何长新还在这个房间内，可是她视线在房间寻找了一圈之后，发现何长新并没有在房间内。
　　“他没有和我在一个房间，我让他另外开了一间。”苏雪一边说，一边在观察许希的反应，在许希脸色捕捉到高兴的情绪之后，苏雪对自己的猜测多了一些笃定，但是她还是会害怕只是因为自己主观倾向做出错误的判断。
　　“为什么？”许希一听，意外又惊喜，然后充满疑惑地看向苏雪问道，只是见苏雪在看着自己，那深邃的视线好似要把自己的灵魂看透一般，又让许希感到一阵慌乱，好似自己赤裸裸的站在苏雪面前一般。
　　“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靠在我门口哭？”苏雪又问了一遍，明确表示她不相信刚才许希的说辞。
　　许希知道苏雪或许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在这种境地之下，许希有种不顾一切想要说出秘密的冲动，什么后果她都不管了！其实她有这样的勇气，是因为是她知道苏雪没有和何长新住一起，让她知道苏雪没有那么喜欢何长新，让她多了一些的希望。
　　“我……我喜欢你……”许希脱口而出，然后一直紧张的观察苏雪的反应。
　　“哪种喜欢？”苏雪抑制心头的雀跃故作平静的问道，喜欢有很多种，对朋友的喜欢，还是对情人的喜欢，她怕许希分辨不出。
　　许希预想过很多种苏雪的反应，唯独没有这种，如此平静的状态，似乎只是听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那种喜欢……就是那种喜欢，不想你交男朋友，不想任何人可以比我距离你更近，不想任何人拥有你……”许希真的豁出去了，说出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感受。
　　苏雪走近许希。
　　“你知道吗？不单爱情有占有欲，任何一份过分亲密的感情，都是有占有欲的。你会不会是因为我们之间过分亲密的闺蜜之情而产生的错觉，你真的分辨得清？”苏雪轻声问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一想到何长新可能会拥有你，我就很嫉妒，我知道我这样不对，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觉。我想过避开你，我想过控制自己错误的感情，不想破坏我们之间曾经的关系，可是我做不到……”苏雪的反应让许希以为苏雪在劝说自己，认为自己把友情误认为爱情，可是许希觉得，如果只是友情，她怎么会有那么强烈的占有欲，以及嫉妒呢！她不知道苏雪会怎么对待自己的感情，她只是在等苏雪的审判。
　　“喜欢我，就让你这么难接受吗？”苏雪想到许希这些时日对自己的躲避，想到许希否定她对自己产生超出友情之外的感情，想到自己对自己这么多年感情的压抑不也是对许希感情的否定么，想到这里，苏雪的心情，有些难受。但是在认知到许希也喜欢自己之后，那种喜悦很快就淹没了那股难受，把曾经的阴霾和黑暗都覆盖得无影无踪。
　　“什么意思？”许希闻言，有些惊喜的看向苏雪，她想从苏雪嘴巴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以确定不是自己多想。
　　苏雪只是笑着看着许希，并没有回答。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没有跟何长新住一个房间？”许希直觉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傻瓜。”苏雪宠溺的说完之后，就把许希压在酒店房间的门上，吻上了许希的唇。
　　许希就是个笨蛋，不然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喜欢她那么久了，不然怎么会现在才喜欢自己呢！